第43章 過猶不及

夜色,沉沉。

沙丘下,一堆柴火,熊熊燃燒。

淡淡、若有若無的深紫色護體真氣外,蒙着一層白玉顏色的朦朧純陽氣勁。

寂靜的沙漠之夜,安寧無風。劍如顏喜歡這種寧靜,彷彿回到南海孤島的夜晚,感覺着依韻的體溫,傾聽着規律的、緩慢的心跳,既不孤單,也不吵鬧。

依韻讓她充滿了自在的安全感。因爲她知道,依韻對美色熟視無睹,苛刻要求自己,卻又從不以自身的標準要求身邊其它的人,人來人走,他從不欣喜悲傷,那種江湖生涯磨礪出來的、沉默的堅強,是劍如顏從沒有見過的。

劍如顏從沒有看到依韻的目光流露出疲憊之態,更沒有悲傷,激動,沮喪之類的情緒,最多偶爾,會因爲某些人和事物,流露片刻的笑意,卻也是一閃而逝……

這一切,讓劍如顏毫不擔心依韻會變成另一個劍如玉。

黃昏之後,夜色黑沉,難得享受了三個時辰的寧靜,依韻的十五里意識範圍邊緣才發現追蹤他們的隱士蹤跡。

“走。”

火堆熄滅,嫋嫋餘煙徐徐飄起……

飄渺峰,陷入激烈的廝殺激戰之中。除了激戰中退下來歇息的人外,每個靈鷲宮的一份子都在戰鬥。

峰頂,掌門密室。

喜兒靜靜靠坐牀上,一頭長髮,隨意披散,遮過前胸,鋪在牀上……迷離的目光。久久注視着天花板的深色……無力的雙臂,甚至擡動的時候,都緩慢、遲滯……

外面在戰鬥,而她,卻只能無力的呆在掌門密室,置身事外……

“傷……”迷茫的輕語聲,在屋裡輕輕迴盪。

記憶。彷彿在經脈創傷的陣陣發作疼痛、痠麻中變的越來越混亂,紛紛的畫面,一幕幕的在喜兒眼前飛閃晃動……一條條被淡紅色紅紗、網格覆蓋的臉。一顆顆,驟然間綻放強烈殺意、跳動的心……

這些混亂的記憶衝擊的人幾乎要意識崩潰的時候,突然。又變成了一片空白……

我在哪裡?空洞的眸子,緩緩打量着房裡的一切,眼眸裡,卻映不入任何事物……忘了。

忘了一切的蒼白思緒,讓喜兒怔怔失神,什麼沒想,什麼也無法思考,只有意識中,閃亮着自修紅光在孤獨身影的大笑,舞動……

深紫色的太極光圖一閃而逝。飛閃的劍光,剎那割斷個武當隱士的咽喉,那武當隱士的劍,纔剛拔出一半。奇快的速度,帶着依韻的身體失控的旋動。太極特效增加的速度快的超出了他意識的把控,強大的力量和速度慣性,帶着他的身體,失控的旋動……

一把劍,刺入依韻的後背,從前胸貫穿而出。握劍的武當隱士的身體在白玉顏色的劍勁攻擊下。驟然裂開,緊接着,轟然爆炸成粉碎……綽綽的人影,四面八方,漫天飛走閃動。

“依韻!”

爆發的劍氣激起狂沙風暴,但圍攻數量衆多的武當隱士合力之下,很快擊潰了劍如顏霸道的劍勁!

過去幾年,劍如顏在積累殺氣過程中融匯的真武太極神劍特效心得,早就告訴了依韻,這兩年裡,兩個人時常探討。這場激戰中,依韻突然成功融匯,並且使用了出來,可是結果卻出乎兩人意料之外。

本已快極的速度經過太極特效增強,竟然超越了依韻身體機能、意識控制的極限,一劍出手殺了敵人,自身卻失控,被慣性帶的來不及變招,結果戰鬥開始不久就被敵人一劍貫穿身體,受了多年來的第一次重傷!

劍勁形成的沙塵暴被制,劍如顏飛撲依韻,後背讓武當隱士合力的劍氣掃中,一口鮮血,化作血劍從她嘴裡射出——剎那射穿了圍攻依韻的一個武當隱士後背。

依韻失控的身形這時纔拿住勢子,身形一閃,拽上劍如顏的胳膊,雙腳下,飛快閃動深紫色的太極光圖,剎那間橫過百丈距離,穿過重重包圍的敵羣,突圍而出。

眼看兩個人頃刻間就虛空奔走去遠,一衆追趕的武當隱士,震驚的面面相覷。“這魔頭怎麼會可名掌門的太極陰陽勁!”

衆武當隱士默然無聲,最後,帶隊的人道“先回去請教師祖,否則制不住這魔頭。”

血,飛快從依韻前胸、後背的劍傷中涌出,奔走不過片刻,他的臉色已經蒼白。甩脫武當隱士不久,依韻抓着劍如顏的手突然鬆開,人如流星般飛撞在沙丘之中……

“依韻!”劍如顏壓下內傷,飛追過去,將撞進沙丘裡的依韻拖拽出來,見他人還清醒,只是失血過多、氣力衰竭,忙扯開他衣袍,發現傷口被劍氣撕扯開了,皮肉無法立即連上,忙前後上藥,又喂他服下生血活氣的丹藥。託着他在平坦的沙地躺下,想起剛纔的情形猶自後怕。

武當隱士戰鬥力還在隱士仙人之上,都是實戰流的生死拼殺路數,一招失誤,必死無疑,如果不是她當時恰好發覺,那武當隱士後續爆發的劍氣一定會要了依韻的命。

“怎麼樣?”

依韻望着漫天繁星,面露一絲苦笑。“太快。”

“融匯回來?”劍如顏急切提醒,卻見依韻微微搖頭,顯然早就嘗試過,卻根本不能成功。“爲什麼?”

“太極陰陽特效既是武功特效,也是意境特效。”

劍如顏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她爲什麼至今不能成功的把太極陰陽特效融匯到武功裡面。這是一種對意境修爲有要求的武功特效,融匯之後,同時存在於武功和意境特效裡,剛得到不久的武功特效可以通過逆向融匯的方式讓它消失;但意境特效一旦產生,就不會消失。

可名的意境修爲絕不在依韻之下,相較之下,她進入意境的時間比依韻還晚,必然略遜一籌。只是現在的武功發展仍然跟不上依韻、可名這類意境修爲的佼佼者程度。

就好像是,一個鑄造師有高明的鍛造技術,卻沒有能夠讓他發揮技術水平的足夠好的材料。

所以,在武功的限制下,依韻、可名這類意境修爲超越別人的高手,意境的力量被武功限制,根本沒有完全發揮。如劍如顏等意境修爲遜色一籌的人,也體現不出跟他們在意境差別上的戰鬥力差距。

但遇到太極陰陽特效這樣的武功,差別就產生了,劍如顏的意境修爲不到之前,沒可能成功領悟可名的太極陰陽特效,而依韻卻可以。

“能設法適應嗎?”劍如顏擔憂的關問,如果不能,依韻的情況將會變的非常糟糕。一個實戰流高手,如果無法操縱自己的速度、力量,敏捷,那跟廢人沒有多大區別,根本沒有辦法戰鬥。

“不可能。”

依韻的斷言讓劍如顏半晌不能做聲,以依韻劍意提升後的實際屬性值竟然還完全無法操縱……

“有什麼辦法?”

依韻沉默,他還沒有想出辦法。現在他的速度、力量作用下,即使不催動紫霄劍意特效,速度和力量產生的慣性也已經超過了他身體能夠接受的極限,換言之,他的身體不存在操縱眼前能夠產生的、速度和力量的慣性可能。

意念遠遠跟不上出劍的速度,經脈的內氣產生的力量遠遠不足以改變出手產生的慣性力量。

“你走。”

“不!”劍如顏想說她保護依韻,卻又硬生生把這句話吞回肚子裡。“總會有辦法。”

依韻取出千面神功秘籍遞給劍如顏。“萬一危險,可以暫時藏身。”

劍如顏翻看學習後,十分震驚。萬萬沒想到竟然還存在這種能夠徹底改變容貌,等於變成另一個人、能夠擁有第二個名字的神奇武功。“一起!”劍如顏說罷,又沉默的低下臉。他們是在做什麼?他們不是雙宿雙飛的鴛鴦,而是一起戰鬥的同伴……“我走。你自己小心。”

依韻擡了擡腳,一閃而逝的深紫色太極光圖產生的力量,讓他的腳一閃,腳尖踢進臉旁邊的沙地……惹得劍如顏一聲失笑,不再擔心的獨自飛走……

劍如顏走後,依韻將兵器收入真空袋,從中取出套白色的總壇裝備換上,手拿摺扇,悠悠然信步朝最近的沙漠村莊過去。路上,一羣追蹤的隱士仙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徑自跟着搜尋依韻氣息的法寶飛了過去。

千面神功,人如另一個人,如果依韻施展武功,江湖中人可能認出他。但NPC,是絕對認不出的。

江湖中,無數隱士仙人、武當隱士,一夜之間突然失去了依韻的蹤影。時不時,追蹤的法寶會突然發現依韻的氣息,卻很快又失去。

讓劍做主幫派裡的人,卻時不時能夠如常收到來自依韻的指令,沒有人替他擔心,早就習慣了他獨自行動,行蹤難料的神秘。

依韻乘坐馬車到了西夏,購買了一匹寶馬,直奔飄渺峰……

在飄渺峰百里處,約定的地方,一個NPC靈鷲宮弟子早已經候着,帶着他穿過曲折的山羣小道,繞了一天一夜,成功避開處處的激戰,直上飄渺峰頂……未免春節期間斷更,今天開始存稿,最近每天更新兩章。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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