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你很喜歡威脅別人。”嚴一凌淡定的看着她:“這一招對付沒有膽量的人或許會奏效。但不適用於所有人。”
蘇憐兒抿脣,嬌美一笑:“皇貴妃說的是。對您,可能這樣的招數顯得太稚嫩,但若是對嚴鈺,您覺得能不能奏效?”
沈涼悅一臉的莫名其妙:“不懂你們說什麼。太難懂了,我可不想聽。”
珠光連忙上前,扶着她道:“娘娘,咱們正好回宮用些點心,小廚房的丫頭們手快,這時候肯定做好了。”
“好呢!我都餓了。”沈涼悅揉着肚子,歡喜的說。
櫻妃一走,蘇憐兒的臉色隨即沉了下去:“娘娘該不會以爲,奴婢在宮中爲奴爲婢,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吧?嚴鈺是什麼性子,難道您不清楚?”
“所以,你想說什麼?”嚴一凌的確知道嚴鈺的性子。要不是奉擎出面阻止,他肯定已經風風火火的闖進皇城求皇帝開恩。順便殺到後宮來質問她這個妹妹是什麼用心。
“想好了麼?”蘇憐兒輕聲問:“不知道娘娘肯不肯賞奴婢一盞茶的功夫說說話。”
“這裡說怕是不妥當。難得冬日晴朗,御花園的臘梅開得正豔。”
嚴一凌回首對章嬤嬤使了個眼色。
章嬤嬤連忙上前來扶。蘇憐兒則跟在身後,不遠不近。
“娘娘,要不要讓人跟着?”章嬤嬤知道蘇憐兒一身武藝。生怕她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嚴一凌搖頭:“不用,咱們越是戒備,她反而越得意。”
這種奸險小人的心思,難道她還看不明白。
來到御花園,一片梅花林中。
蘇憐兒才快步跟上來:“皇貴妃娘娘覺得這裡風光可好?”
停下腳步,嚴一凌平和的笑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本宮不喜歡兜圈子。”
“是。”蘇憐兒走近一步,道:“娘娘眼明心亮,就知道奴婢是衝着徐妃去的。可,此事和您並無半點關係,您何必攪和進來?”
“衝着徐妃去的?”嚴一凌笑彎了眉眼。“那你的手法還真是挺特別。先勾引了本宮的哥哥,入宮卻又衝着別的妃嬪挑事。千萬別告訴本宮,你最終的目的是想成爲皇上的女人,所以所有阻礙你去路的,都是你仇人。”
蘇憐兒臉色一變,眉頭蹙起:“娘娘果然慧智。”
還真被嚴一凌猜中了!
蘇憐兒的心。挺大的麼!
“說吧。”嚴一凌平靜的說:“你想本宮怎麼幫你?”
“娘娘快人快語。”蘇憐兒臉上泛起明媚的笑容:“我爲何針對徐妃。這是我和她的事情。不勞娘娘您掛心。但和皇上的事,還的麻煩娘娘多多幫忙。”
不等嚴一凌開口,蘇憐兒繼續道:“只要我蘇憐兒成了皇上的女人,嚴鈺自然就會死心。到時候,憐兒會親口告訴鈺哥哥,從頭到尾,接近他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引起嚴家的注視,幫我扶搖直上九萬里!鈺哥哥一定會死心,我便也再不能威脅到你們了。”
嚴一凌覺得好笑。“大多數人上位憑的是本事,有一部分不要臉的人上位,憑的是巴結、抱大腿。你蠻特別,你上位只憑美色就想威脅嚴家,你不覺得這方法太冒險了?如果嚴鈺知道了真相,你猜他會不會第一個拔出劍戳死你?”
蘇憐兒冷笑了一聲:“娘娘忘了,我可不是繡花枕頭。”
“是。”這一點嚴一凌可以肯定。蘇憐兒的飛刀絕技。的確不是虛的。
有些得意的笑了,蘇憐兒勾脣道:“沒有兩把刷子,我就不會邁進這禁宮內院。”
“蘇憐兒。”嚴一凌轉過身與她四目相對,仔細的看了看她這張很精緻的臉。“你這臉皮瞧着也不厚啊,感情是貼上幾層牛皮了?”
“娘娘這話什麼意思?”
“聽不明白?”嚴一凌溫眸而笑。“歷朝歷代的寵妃,有幾個是憑一身武藝而得寵叱吒後宮的?又有幾個,是因爲功夫了得而被皇帝鍾愛一生的?本宮不能說一個都沒有,但事實上,決不再多數。你以爲你這點小伎倆別人都看不明白?”
蘇憐兒冷着臉,淡然的一瞥:“皇貴妃不用替我操心,只要您肯幫我的忙就好。”
“我幫不了你。”嚴一凌同樣是冷着臉。
“櫻妃的龍胎是怎麼有的,難道不是娘娘的好幫襯?”
“這,你也知道?”櫻妃有孕的時候,蘇憐兒還不曾入宮。
宮裡的人都討厭她,想必不會特意告訴她這件事。
就算是良妃,她也未必清楚整件事的始末。而蘇憐兒既然能這麼肯定,她在宮中,就一定有個了不起的內應。
“有心,自然就會知道。”蘇憐兒道:“我需要的,是個能接近皇上的機會。既合情合理,又不會被皇上遺忘。良妃雖然也是妃主,可她自己想見皇上一面都難。眼下,就只有皇貴妃能幫我。”
“你這是要賴上我了?”嚴一凌很反感。“我不幫你,你就要對嚴鈺下手?”斤廣撲亡。
“眼看着就要過年了,我想皇貴妃娘娘也很希望能過個太平年對麼!”蘇憐兒凝眉:“我沒什麼耐心,就看娘娘想不想盡快了結這些事。”
“了結?”嚴一凌眸子裡只有異色:“你真的如願成了皇上的女人,等同於揭開序幕,談何了結?只怕到時候會比現在更麻煩。”
“也就是說,娘娘不肯幫憐兒了?”蘇憐兒有些不信。皇貴妃是聰明人,竟然會不懂取捨。
“難不成你是怕憐兒柔美及絕色,很快就會俘虜皇上的心,分走您的恩寵?”
“行了。”嚴一凌皺眉:“激將法就別用了。你真有本事,你自己就能達成心願。犯不着我幫你。”
蘇憐兒沒想到她真的會毫不留情的拒絕。“看來鈺哥哥說的沒錯,你們嚴家的女兒,眼裡就只有榮華富貴。哪裡會管他的死活。”
“你真的那麼在意他,就不會逼着他去死。”嚴一凌眸子裡冷光一閃:“本宮告訴你,倘若嚴鈺真有不測,你一定會陪葬。就算生的時候,你滿口謊言,只有欺騙。死後,本宮也要你陪在他身邊,去黃泉向他懺悔。”
嚴一凌本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
她很容易被打動,卻從不畏懼威脅。就像在街上遇到扒手,她會毫不猶豫的大喊一聲,哪怕那人手裡有刀子朝她比劃過來。
加上蘇憐兒本來就很討厭,討厭的讓她恨不得把她撕碎。
還偏偏不要命的來威脅她。
忍住心裡的反感,嚴一凌轉過身去:“這樣的話以後不必再說。你要入宮,本宮已經成全了你。既然皇后娘娘覺得你伺候良妃合適,你就好好伺候。說不定什麼時候,良妃又得寵了,你也跟着風光。否則,紅顏熬成白髮宮娥,本宮什麼都幫不了你。”
這番話說完,嚴一凌喚了一聲章嬤嬤。
“奉舉這會兒應該在授業堂習字,你陪本宮去瞧瞧他。”
“是。”章嬤嬤恭敬的扶着皇貴妃,極爲嫌惡的白了蘇憐兒一眼。“娘娘,慢點。”
“嗯。”嚴一凌趾高氣昂的離開,心裡卻忍不住要責備嚴鈺。
這哥哥一定是藍黴素吃少了,眼睛瞎的不行。竟然要比皇帝還嚴重。
待到走遠了些,她才道:“讓人送信會府裡,叫我爹派親信去哥哥身邊。無論如何把人看住了,近期不許他擅離職守,更不許他擅入皇城。”
“是。奴婢明白。”章嬤嬤走的老遠,不禁回頭看了一眼。
蘇憐兒還站在原地,目光裡鎖着恨。“娘娘,怕不怕她暗中使壞,不如咱們先下手爲強……”
防不勝防的時候,先下手爲強才能保住要保住的人。
這個道理嚴一凌不是不明白。
蘇憐兒是可惡,卻不像皇后那樣和她有血海深仇。
懷着一顆仇恨的心,置人於死地,嚴一凌多少有些不適應。畢竟她沒有這樣的活過。
但是理智告訴她,章嬤嬤說的對。
如果不當機立斷早點下手,叫蘇憐兒先鑽空子危害了嚴家,她再做什麼也都遲了。
“等會兒回去,傳馮靖宇過來。”
嚴一凌還是狠了狠心:“他會有辦法,叫這個蘇憐兒,平平靜靜的消失。”
“是。”章嬤嬤點頭。
雖然點頭,但是心裡還是有點擔憂。皇貴妃待人就是太善良。
當時她身處冷宮,被自己百般刁難、凌辱,甚至差點死在自己手裡,都沒有追究。
反而現在還以誠相待,叫自己留在身邊伺候……
“怎麼了?”嚴一凌看章嬤嬤眼眶微紅,不免奇怪。“你是不忍心蘇憐兒……”
“不!”章嬤嬤堅決的搖頭:“她該死。奴婢只是覺得娘娘有時候太過仁慈,反而會威脅到自己的安危。就好比當初奴婢那樣對您,您還不計前嫌,奴婢只是心中有愧。”
“嬤嬤。”嚴一凌微微笑着。“我身邊伺候的人,都因爲我鬥敗而死。後來,我能相信的就只有你和素惜。你留在我身邊伺候,也是冒着風險的。我怎麼會不領情?”
“奴婢一定不會辜負娘娘的信任,一定不會再辜負娘娘。”章嬤嬤凝重的說。
“我信你!”嚴一凌握着章嬤嬤的手:“只是宮裡哪有風平浪靜的日子啊!”
卷一:噩夢醒轉,人世兩夕 第一百八十九章:驚動帝后的“刺客”
奉臨見窗外有人影,對小侯子道:“你先下去。”
“是。”小侯子行了禮就退了出去。
奉臨這纔打開窗,讓那人進來。“有眉目了?”
“回皇上,微臣確定,那人最後出現就是在漠良。”來人恭謹的說:“出現的時間。就是皇上御駕親征,行經漠良之時。”
沉默了片刻,奉臨問:“確定此人的身份沒有?”
來人搖頭:“皇上恕罪,奴才暗中追查,尚且不能確定此人身份。但……種種跡象表明,此人也許就在宮中。”
“在宮裡?”奉臨自然也有懷疑的對象。“朕不要也許,要確定。”斤廣溝才。
“奴才明白,奴才一定盡力而爲。”來人恭敬的行了禮,由窗子離去。
夜色是極好的掩飾,叫人看不清許多東西。
只是奉臨的心裡隱隱藏了一些顧慮。那個人真的就在自己身邊麼?
“嘭!”
一聲悶響,驚動了睡夢之中的宮人。
乳孃揉了揉眼睛,先是看牀上睡着的小皇子。並沒有什麼異樣。
才偏頭,發現帷帳之外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驚得乳孃一下子就清醒過來。“是誰?”
嚴一凌正睡得沉,外頭是章嬤嬤和素惜驚聲拍門。
夜裡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動靜了。嚴一凌被驚醒,心狂跳不止。“快進來,出了什麼事?”
“娘娘。乳孃發現小皇子房中有人溜進來。”章嬤嬤皺着眉:“怕是有刺客,就趕緊通知了奴婢。”
素惜也道:“奴婢讓汪泉仔細找過,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但是……地上發現有血跡。”
也正是因爲有血跡,幾個人才驚覺起來。
“仔細去找,不要放過宮裡任何一處能藏人的地方。”嚴一凌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但既然受傷了,就一定跑不遠。“很可能這個人還藏在咱們宮裡。”
“奴婢明白。”章嬤嬤趕緊退下。
“素惜,幫本宮更衣,我得去陪着奉舉。”不管這個人來是什麼目的,她最放心不下的就只是奉舉。
幸虧,嚴一凌趕過去的時候,奉舉還睡着。
小孩子總是貪睡,又沒有心事。
倒是兩個乳孃心慌的不行,眼珠子不錯的盯着,生怕一個不留神出什麼亂子。
“行了,本宮在這裡陪着。你們先下去喝完熱茶定定驚。”嚴一凌看着兩個人不住的顫抖。少不得寬慰。“皇子沒事便好。你們也不必太擔心。”
“多謝娘娘。”兩人恭敬的退下。
嚴一凌和素惜,一左一右的陪在牀邊,看着奉舉睡夢中可愛的樣子,兩人都無比欣慰。
汪泉腿腳利落,不一會兒就在宮裡搜了個遍。可還是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
“娘娘,沒有。”章嬤嬤輕聲的說。
“那還真是奇怪了。”素惜皺眉,心裡有些惶恐,她怕是程俊返回來看他,驚動了宮裡的人。但如果是程俊的話,也不會一來就躲進小皇子的房裡啊。
難道是他想對小皇子不利?
這麼想,素惜心中越發不安:“事情露出端倪,就一定是有文章。娘娘,咱們還是得謹慎提防。不如……不如今晚奴婢守在這裡。”
“漫漫長夜纔剛剛開始。”嚴一凌嘆了口氣:“這樣吧,章嬤嬤,今晚就辛苦大家了。宮裡點燈,叫侍衛門在宮門各處仔細看守。加派人手巡查。不光是伊湄宮。周邊各處也要叫侍衛巡查清楚。如果有人逃出去,相信一定會留下痕跡。”
稍微頓了頓,她問:“皇上今晚在哪兒?”
“蒼穹殿。”素惜如實的說:“皇上看完摺子已經很晚了,沒有傳召妃嬪陪侍。”
“嗯。”嚴一凌想了想:“汪泉,你讓人去給小侯子送個信兒。先不必驚動皇上,但小侯子心裡要有數。”
“奴才遵旨。”汪泉還沒退下去,就聽見小侯子的聲音稟告皇上駕到了。
“皇上過來了?”素惜大爲驚訝。“難道事情已經驚動了皇上?”
“章嬤嬤,你留下陪着奉舉。記得,門外叫人把守。”嚴一凌雖然不放心,但轉念一想,皇上都已經過來了,哪裡還有“刺客”敢頂風作案。
“素惜,走,去迎駕。”嚴一凌就着素惜的手,不時的回頭看一眼牀上的奉舉。
只要他沒事就好。
“皇上……”讓嚴一凌沒有想到的是,不光是皇上來了,就連皇后竟然也來了。“深夜驚動皇上皇后,不知所爲何事?”
沈音苒皺着眉道:“方纔有刺客入宮行刺,驚動了本宮。現下人不知道逃到哪裡。本宮見你宮裡有動靜,燈火通明的,就趕緊來瞧。不想,皇上也得到了消息。”
原來,帝后還不是一起過來的,只是半路上遇見。
這樣的巧合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皇后無時無刻不在想方設法的見皇上。
“到底出了什麼事?”奉臨問。
嚴一凌搖頭:“乳母在奉舉房裡發現有人影。後經宮人搜查,只在地上發現血跡,但並沒有找到人。敢問皇后娘娘,到底是什麼人入宮行刺?”
沈音苒也是搖頭:“本宮睡得遲,隱約聽見院子裡有動靜。叫無雙去看,不知怎麼的就交起手來。無雙擊倒了一個,被本宮控制住,另一個雖然逃走,卻也受了傷。”
“那刺客何在?”奉臨問皇后。
“正在殿外,臣妾叫人擒住了帶過來。”沈音苒柔和的說:“也是怕他因爲失手而自裁。”
說話的功夫,侯奎就把人帶了上來。
無雙點了那人的穴道,如同一根目光一樣,直直的不能動。嘴巴里也被人塞進了一塊布。
嚴一凌沒見過這個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皇后安排的。
“你爲何入宮行刺?”奉臨冷聲問:“你可以不說或者嚼舌自盡。但朕絕不會放過你在宮裡的同伴。也並非就不能從死人身上查到線索。”
布被扯下來,那人皺着眉道:“皇上既然如此有辦法,那您就查吧,何必問我。”
“好個硬骨頭。”嚴一凌皺着眉:“塞上布。剁了他的手腳把人泡在酒裡。死是最容易的,本宮很想讓你試試生不如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