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聞回到了謝家。
她剛進門，翟靈和謝歡就接連迎上來。
“媽媽！”
“祝阿姨！”
兩個女孩兒像是歡快的小狗，圍着祝聞打轉。
祝聞笑盈盈地看着她們：
“怎麼在這裡等我？”
翟靈和謝歡便拉着她分享，說是今天給她買了不少衣服。
“給我買的？”
祝聞明顯有些驚訝。
她們逛街時，的確是給自己發過消息。
但祝聞只是讓她們玩得愉快，卻壓根兒沒有想過她們還會給自己買衣服！
祝聞忽然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
“買的什麼？我看看。”
翟靈謝歡就等着她這句話呢。
她們拉着祝聞到了沙發前。
長到能坐下四個人的沙發，上面堆滿了袋子。
祝聞放眼掃過去：
“這是你們今天的戰利品？”
翟靈謝歡異口同聲：
“不！這些都是你的！”
祝聞來不及驚訝，就被女孩兒們推到沙發前，你一件我一件地拿起來比劃。
祝聞好似成了那個模特架子，一堆花花綠綠的衣服看得她眼花繚亂。
耳畔還有翟靈謝歡煞有介事的討論和評價——
“媽媽皮膚白，果然要穿顏色鮮亮的衣服！”
“這種帶灰調的莫蘭迪色，更能襯托祝阿姨的高貴氣質！”
“這條雪紡連衣服很挑人的，媽媽身材細瘦高挑，穿着特別好看！”
“祝阿姨再看看這件宋錦長裙，今年最流行的新中式，超級適合你哎！”
“……”
祝聞已經目接不暇。
不過，全程卻是笑意不改。
她看着翟靈和謝歡明顯變得更加親近熱絡的氛圍，心知搬來這裡果然是正確的。
有時候她雖然有意和翟靈親近，但是母女倆疏遠太多年，偶爾還是會彆扭，會生出尷尬。
這裡面或許少不了年齡的因素作祟。
但是謝歡就不同了。
她和翟靈年齡相仿，兩人的性格也是一個外向活潑、一個敏感細膩，可以說是非常互補。
果然，在接觸了短短時間，就迅速從微妙的敵意，進展成了真正的好朋友。
看她們笑着、鬧着，祝聞內心自然覺得高興。
只是旁邊有人不太樂意了。
還特意清了清嗓子，用來提醒祝聞她們自己的存在。
謝歡心領神會，無奈地撇撇嘴，才道：
“對了祝阿姨，今天還要感謝我舅舅，咱們所有的東西都是他刷卡買單的哦！”
謝歡特意給了謝稷獻殷勤的機會。
謝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狀似不經意地擡眼，對上祝聞詢問的目光。
他又咳了聲，解釋道：
“應該的，總不能讓小輩兒花錢。”
他緊張地盯着祝聞，生怕她要說出把錢給自己的話。
那樣，也就意味着祝聞想要和他徹底地劃清界限！
謝稷不願意。
“這樣啊。”
祝聞拉長了語調，同時觀察着謝稷微微緊繃的神情。
她忽而笑了，挑眉道，
“好，那就多謝你了。”謝稷的心頓時變得輕鬆起來。
像是被輕飄飄的雲託着，飛上了無邊無際的天空。
一些心思被鼓動着、膨脹着。
謝稷突然多了勇氣，起身走到祝聞身邊：
“這些衣服夠不夠？是不是應該買點鞋子和首飾來搭配？”
看他迫不及待要給祝聞花錢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爲能給祝聞花錢是多麼大的榮耀！
哦不，對於謝稷來說，或許真是如此。
一旁的翟靈和謝歡看得目瞪口呆。
翟靈是忍不住偷笑，隱約覺得這謝叔叔還挺可愛的。
至於謝歡，迅速把臉偏到一邊，不敢去看這樣的人居然是自己的親舅舅……
太丟臉了！
謝歡實在是有些受不住，索性提醒：
“啊呀，祝阿姨在外面忙了一天，是不是餓了？我們去吃晚飯吧！”
謝稷被提醒到，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了嘴巴。
祝聞想了想：
“我暫時不需要這些。”
謝稷剛覺得失望。
轉念一想，祝聞說‘暫時’的意思，不就是以後有機會嗎？
“好！”
他笑得愉悅，眼神近乎專注地望着祝聞。
祝聞：
“那就去吃飯？”
謝稷立即側開身子，陪着祝聞走在最前。
翟靈謝歡落在後面，小聲地咬耳朵。
謝歡唉聲嘆氣：
“抱歉，我舅舅有些太粘人了……啊啊啊，好丟臉！”
翟靈眯了眯眼睛，卻說：
“媽媽她應該挺享受的。”
謝歡腦袋冒出一個問號：
“啊？真的嗎？”
翟靈雖然和祝聞才和好不久，但她對祝聞的情緒，有種格外敏銳的觸感。
“之前在我家那邊，有位鄰居叔叔，在電梯裡遇到我媽媽，也是各種獻殷勤。那位叔叔是位大學教授，長得挺帥的，但是我媽媽看不上，對那人總是不假辭色，可不會像現在這樣，還會接謝叔叔的話。”
翟靈是親眼見過祝聞拒絕人的模樣。
那是真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冷淡寫在眉眼間，姿態隨時都是抗拒的、懶散的。
於是，那位對祝聞一見鍾情的教授大叔，在受了幾次冷遇後，就灰溜溜地避着祝聞走。
至於祝聞從頭到尾都是無所謂的態度，彷彿這出小插曲根本不足以在她的記憶裡留下痕跡。
所以，翟靈纔敢斷定——
祝聞對謝稷是有感覺的。
她現在表現出來的耐心，就已經是一種特殊了。
謝歡聽得呆住。
剛纔她逛完街回來，被舅舅拉到沒有攝像頭的地方，好一番詢問。
問謝歡有沒有通過翟靈打聽到更多有關祝聞的消息，比如要怎麼樣才能討好她之類的。
謝歡當時還覺得有點生氣，覺得舅舅這種做法是玷污了她純潔的友誼，實在是太過分了。
可是現在……
嗯！果然是大情報啊！靈靈這個朋友沒有交錯！
想到最喜歡的祝阿姨極有可能會成爲自己的舅媽，謝歡開心極了：
“我舅舅每天患得患失的，聽到能高興死！”
翟靈也在笑，笑得有些感慨，又有些惆悵。
她早已經沒了對父親的記憶，現在身邊只有媽媽了。
如果媽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她當然是樂見其成。
像是謝叔叔就是很好的人，她很開心他們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