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說完之後，屋子裡安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德妃的聲音才緩緩響起：“你真是這樣想的？”
“這番話，全是兒臣的腹誹之言。”趙煦道。
德妃抿着嘴角，手指輕輕地敲擊着桌面。
趙煦知道，她這是在思考。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算當今聖上想對柳家下手，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更何況，柳家不僅牽扯到軍/隊，還有太后……”德妃道。
雖然從明面上來看，王柳兩家把控着朝政。但是對於帝王來說，王家的權勢是可以控制的，真正讓他忌憚的，是擁有兵權的柳家。
趙煦能想到這一點，鎮北侯柳侯淵肯定也能想到這一點。如若不然，爲何這些年，柳家人幾乎都留在了北疆，卻把最疼愛的幼子柳明槿，以及柳家的老夫人留在了京城。
柳明槿和柳老夫人留在京城，名義上是老太太年紀大了，不適合長途跋涉，北疆的環境也不適合養老。而柳明槿也不是上陣殺敵的料，留在北疆只會礙事，不如回京替柳侯淵盡孝，照顧柳老夫人……
名義上是這樣，可實際上，柳明槿和柳老夫人是人質，掌握在天子手中，牽制柳侯淵的人質。
柳家能有今天，柳侯淵自然清楚，什麼是功高震主。
之前讓柳盞英回京，不過是想來個試探。沒想到，柳盞英卻陰差陽錯地愛上趙煦，直接將柳家拉到了德妃、六皇子的陣營。
柳家如今的權勢和地位，註定着他們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踏錯，給柳家招來滅頂之災。
所以這一年來，趙煦沒有明確表態，柳家人也/曖/昧/不清。就是因爲柳家人還不確定，選擇趙煦，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決定？到底能不能保住柳家，再給柳家百年輝煌？
還有，自然就是新皇的態度？
這個新登基的寧王，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會像他的兄長那樣，繼續留下柳家，還是會剷除柳家這個“隱患”？
這些，都是柳侯淵需要考慮的。
可以說，柳家需要考慮的，顧慮的地方，遠比他們想的要多。
……
最後，趙煦跟德妃的一番談話，也只是換來了暫時的按兵不動。
柳家的危機，固然像是一把大刀一樣，懸在他們的頭頂上。但不可否認的是，柳家本身的勢力。
如果他們放棄柳家這個很有用的助力，那就是將柳家推向他們的對手那邊。
他們放棄，並不意味着水寰宮那邊，也跟着放棄。更甚至，柳家走投無路，會跟王氏聯手。
這些，誰都無法預料。
如今的柳家，就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劍。使劍的人，用好了，那將萬夫莫當。可要是使不好，那不僅殺不了敵人，反而還會割傷使劍人的手，得不償失。
目前來看，德妃還不想放棄柳家這把“劍”。
而在趙煦看來，比聯姻更穩定的，是利益。
聯姻也是利益的一種手段。
只要有共同的利益，柳家也不是不可以爭取。
只是看他們，如何爭取，如何說動柳家。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