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藥後,汐瀾又去旁邊的廚房燒了水,替他把身上的血跡細細擦乾。看着他乾裂蒼白的脣,又問道,“你要不要喝水?”
回答她的,仍舊是一個淡淡的“嗯”字。汐瀾無奈,這人倒是不難伺候,就是太冷淡,兩個人在一起一直只有自己說話,未免有些尷尬。
倒水回來,汐瀾遲疑地看着面前這人臉上的面具,“你要喝水,這面具...”雖然看樣子這面具只遮住了大半張臉,並不會影響喝水。但他着趴着的姿勢,水杯難免會碰到面具。
“揭下來吧。”他自己不好動,只能讓汐瀾去揭。
“哦。”汐瀾不疑其它,一隻手端水,另一隻手很自然地就伸過去把面具揭了下來。
“哐當”,杯子打翻了,面具也掉了,汐瀾看着面具下的那張臉,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飛插入鬢的斜眉下,鳳目微挑,一雙瞳人剪秋水。高挺的鼻樑,輕輕抿着的薄脣。整張臉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地如同一張紙,但依舊不能掩去那風華絕代的顏色。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張臉的主人,是凌子墨!是曾經的三皇子凌子墨!也是當今的聖上凌子墨!
幾乎是看到這張臉的同時,汐瀾便跪了下去。開什麼玩笑,怎麼會是他?!
皇上,大半夜地穿着夜行衣,拖着重傷的身子在自家後院飛檐走壁,還驚動了侍衛。最後爲了躲避侍衛和療傷,拉着她一起到這裡來上藥。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看着面前跪在那裡不斷髮抖的人,凌子墨半斂着鳳目道,“怎麼,覺得我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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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瀾,“...”整個宮裡的人都覺得你可怕。但她明顯不敢直接說出事實,只能委婉道,“沒、沒有。只、只是有點驚訝。”
凌子墨本也就是隨口一問,對於汐瀾驚訝與否並不在意,“再去倒杯水來。”
“...喏。”汐瀾迅速起身,把地上打灑的杯子碎片收拾好,又去取了一個杯子倒上溫水,顫顫巍巍地遞給趴在牀上的人。
感受到那人久久未接過杯子,汐瀾擡頭,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凌子墨,“皇上?”
“我不能動。”凌子墨的聲音,仍是平平靜靜的,說的也是實話。但那雙漂亮的秋水剪瞳,就是讓人不敢直視。
聽他這話,汐瀾只好認命地傾過身子,雙手扶着杯子,把水遞到他脣邊,喂他喝下。
這一夜,凌子墨也累極了。喝過水後,就讓汐瀾替他蓋上被子,“卯正叫我。”說完,便沉沉睡去。
“喏。”卯正?這麼早起來是要去上朝?汐瀾算了算時間,剛折騰了許久,現在已到丑時,距離卯正不過堪堪兩個半時辰。
這麼重的傷,竟然只睡兩個半時辰。汐瀾第一次覺得,或許皇上的生活,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舒適。
看着已經沉睡的人呼吸綿長,閉上眼睛的他不再讓人覺得害怕。長長的羽睫在眼窩處打下一圈陰影,再配上蒼白的面容,竟讓汐瀾產生了這是個“柔弱少年”的錯覺。
看着看着,汐瀾也趴在牀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