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們在這裡看什麼呢？”靳儀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身後，柔柔地問她們。
這女人是貓精轉世嗎？
顧念安嚇了一大跳，飛快地看向靳儀。她穿了一身玫粉色的長款羽絨衣，身姿纖長苗條。腰上的腰帶挽成了精緻的玫瑰花。戴着白色的貝雷帽，卷卷的頭髮披在身後。
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一點，也比四年前會打扮多了。
顧念安收回視線，心裡犯嘀咕。大冬天的，她已經穿得像行走中的糉子了，靳儀是怎麼保持這麼苗條的身段的？有什麼保暖神器？她也貼了滿背的暖寶寶，但也不能抵擋這溼冷溼冷的風雪。
“不冷嗎？”她忍不住問道。
“不冷，你冷嗎？”靳儀上前一步，握住她的雙手搓。
不冷纔怪，靳儀的手跟冰塊似的，凍得顧念安差點沒哆嗦，趕緊縮回了手。
“大雪天把自己弄成一枝單薄玫瑰花的女人都不是人，是神。那些西方名畫裡頭的女神，全是不穿衣服的，不怕曬也不怕凍。”方銳在顧念安耳邊小聲說道。
顧念安撲哧一聲就笑了。
靳儀好奇地看着二人，小聲問：“你們說什麼？”
“我同事說你是女神。”顧念安笑笑，拉着方銳往對面走。
“我來看梅嫣，表哥說她犯病了，我接她去醫院住。”靳儀看向藍琅予，輕聲說道。
“去吧。”藍琅予點點頭，跟上顧念安的腳步。
靳儀擰擰眉，神情複雜地盯着藍琅予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
叮……她的手機響了，聶新催她趕緊過去。
她看着藍琅予的車開走了，這才快步走向擎天大樓。
梅嫣剛打了鎮定劑，安靜下來了。躺在病牀上，臉色青白。
“怎麼突然發作得這麼厲害？她的藥出問題了嗎？”聶新揉着腦門，無奈地說道。他腦門上被梅嫣用杯子砸了個大包，腦子裡正嗡嗡地響呢。
“表哥，你被咬傷了？”靳儀快步過來，拉住了霍晟的手看。
“我也受傷了。”聶新放下手，讓靳儀看自己的腦門。
“怎麼搞的！還是送去醫院隔離治療吧。”靳儀皺眉，小聲說道：“你這樣把她帶在身邊不是辦法，萬一哪天她糊里糊塗地舉起刀怎麼辦？精神病人傷人，這可沒理由可講的。”
“明明這兩年都很穩定的，怎麼會這樣。”聶新擰眉，低聲說：“這事現在麻煩了，那個林官威不僅找了KIo,他在網上也發貼了。現在的網絡不比以前，可以找網站封帖。現在的情況是自媒體非常多，用一個可怕的標題胡編一些網友感興趣的謊言，在朋友圈裡轉發起來，那就跟病毒似的，一個小時之內就能傳遍五大洲。早上已經有客戶來問過我了，若不出意外，明天我們的客戶就會要求我們進行說明，以規避風險。但是作主創的梅嫣現在成了這樣，怎麼去見客戶？難道我們說，我們的新技術程序是一個瘋子寫的？現在找人代替都不行，你是給她署了名的。”
“我抓緊帶她回去，看能不能在你們的說明會上解決這件事。”靳儀彎下腰，拉着梅嫣的手指看。她的指甲在剛剛的撕扯中全斷裂了，有兩根手指的指甲是從中間撕開的，簡單地包了紗布，血已經把紗布染透了。
“突然發作，一定是有誘因。她今天去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怎麼會穿着睡衣跑出來的？”靳儀問了一長串問題，轉身看向霍晟和聶新。
聶新捂着腦門，呲牙咧嘴地說道：“我問過看護了，梅嫣寫程序的時候突然說想吃蛋糕，鬧着讓他下去買，趁另一個上衛生間的時候，梅嫣就這麼跑出來了。”
平常照顧靳儀的事，聶新管得更多。配有四個專門的看護，日夜守着她。所以顧念安想像中的霍晟和梅嫣纏綿悱惻的事，那都不可能發生。
“表哥……我剛看到念安和藍琅予他們在天橋上拍東西，你們……”她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和好了嗎？”
“很關心這事？”霍晟盯着她，眼神銳利。
“我當然關心你啊。”靳儀眉頭皺了皺，輕聲說：“能和好是好事，奶奶一直盼着你們好。現在兒子也有了，早點復婚吧。”
“去忙吧。”霍晟收回視線，讓助理把梅嫣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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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儀點點頭，和助理們一起帶着梅嫣走了。
靳儀已經是醫院的副院長了，她請回了幾個挺有名的醫生，建立了自己的科研室，在醫療界風聲水起。她們醫院的精神科非常好，梅嫣已經在那裡持續治療了四年。
“看看監控，她上樓的時候遇上過什麼人。”霍晟撫了撫眉心，走到一邊坐下。
梅嫣遲遲不好，已經成了他的一個心結。
“我剛看過了，一個人上來的，蹦蹦跳跳，誰也沒有遇上。”聶新說道。
霍晟沉默了會兒，沉聲道：“準備面向客戶的發佈說明會。”
——
顧念安整理好素材，開始看今天的節目。
峰會的報道已經持續了四天，蘭採視頻今天居然沒有蘇悅琴的那檔節目，蔡芸琳的首次擠進前三，但是卻是第一天她替蔡芸琳拍的那一期。蘇大月匈沒來，大家就看美背去了，評價也是清一色的請蔡芸琳轉過身去。
她有點擔心，這丫頭出身大富人家，難得肯以新人身份自己一步一步地來。這種評價對她來說，未免太殘忍了。
“顧主編，芸琳不見了。聽說她在化妝師哭了一場，然後跑出去了，下午時段的直播要開始了。”趙思思跑進來，焦急地說道。
看吧，她的擔憂成現實了！
“讓另兩個主播過來準備，趕緊熟悉稿子，時間到了若我們沒回來，那就讓她們直接頂上。”她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看了監控錄相，蔡芸琳是直接跑出了公司，調看附近的監控，發現她一直往東邊跑了。
“來幾個人，都去東邊找。”她叫上幾個保安，大步往公司外面跑。
東邊有個溜冰場，沿着大路筆直過去就能看到。若蔡芸琳一直往東邊走，說不定會在溜冰場那裡停下。
她不敢開太快，不停地往兩邊張望。新人踏入職場，沒有幾個能順風順水的。這時候拉新人一把，對新人來說，太重要了。而且蔡芸琳是貴門大小姐，裝成小百姓進入公司，不能享受任何特殊待遇，甚至要和哥哥裝着不認識，其中的落差和委屈她能夠理解。
到了溜冰場，她還真的猜中了。蔡芸琳正坐在下面抹眼淚呢！
“芸琳。”她跑下去，拍拍她的肩，輕聲說：“你怎麼坐在這裡，太冷了，跟我去喝杯奶茶吧。”
“顧主編。”蔡芸琳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我什麼都做不好。”
“很好了，慢慢來。”顧念安在她身邊坐下，拉着她冰涼的手用力搓動，“你看你，都凍傻了，和我去喝奶茶。”
“我沒臉回去。”蔡芸琳搖搖頭，眼淚流得更兇了。
“你和你哥住的？”顧念安問。
“你知道了？”蔡芸琳楞了一下。
“哦……那晚上去我家吧，我家包餃子。”顧念安說道。
“我不好意思去。”蔡芸琳抿抿脣，難堪地說道。
“爲什麼啊，我兒子最喜歡大美人了。”顧念安拉着她站起來，笑着說：“行了，今天我放你假，讓丁瀾她們給你做今天這期。你哥問起來，我就說是我讓你來停一期的。”
“不能讓你背黑鍋……”蔡芸琳搖搖頭。
“我有自主決定權，你哥哥不會怎麼樣的。”顧念安笑笑，拉着她往臺階上走。
“我想溜冰。”蔡芸琳指着下面的溜冰場，不好意思地說道：“但是我沒有帶錢。”
“好吧，我借給你，你請我，明天還我錢。”顧念安帶着她去租借溜冰鞋的地方，租了兩雙鞋。
“我們是異父異母的兄妹，父母都結了三次婚了。我媽嫁給我們現在的父親之後，病逝了。我無處可去，就留在了他們家。後來哥哥和他媽媽來了……”蔡芸琳突然說道。
“啊……”顧念安楞了一下。
“你說，我們能結婚嗎？”蔡芸琳瞪着紅眼睛，看着她問。
“從法律上說，不行，你們是兄妹了。但是從血緣上應該沒問題吧。”顧念安總算明白這位千金大小姐爲什麼甘心來當小主播了。
愛情總能讓女人變得這麼傻乎乎的，像只撲扇着翅膀去追逐陽光的傻小鳥。
“來吧。”顧念安拖着她的手，笨拙地走進了溜冰場，沒幾步就差點摔倒了。
“你不會嗎？”蔡芸琳撲哧一聲笑了。
“不會。”顧念安咧嘴笑，她的以前，哪有空來玩哪？有空也不捨得錢呢。
“你不會還陪我滑。”蔡芸琳挽着她的手臂，扶着她慢慢走。
“我的手下，我一定要好好愛護，給我當爭錢奪利的武器啊。”顧念安笑着說道。
“顧主編，你人真好。”蔡芸琳眼眶又紅了，“難怪雲霆哥喜歡你。”
“別……千萬別亂想。我有兒子的，你別拿我當敵人。”顧念安嚇了一大跳。
“我不把你當敵人，你很好。就算你真和雲霆哥在一起……我也不會怎麼樣，畢竟我們是……兄妹。”蔡芸琳的語氣有些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