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上斬昏君，下斬奸臣
在皇山，甚至可以說在永寧仙城這座大恆帝都裡面，身懷大恆國運的女帝，基本是無敵的存在。
何況在文武百官的眼裡，女帝修爲還是煉虛大圓滿，鎮壓當下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女帝威壓剛一釋放，文武百官心驚膽戰，紛紛跪下匍匐。
唯有三人沒跪。
其一李觀玄，其二李忠，其三是一位白髮蒼蒼拄着柺杖的老人。
老人沒有身穿朝服，而是一件簡單樸素的麻衣，站在文官之首的位置，眼眸半闔，像是隨時都要睡着一樣。
李觀玄注意到了這位老人，心想他應該就是女帝的大師兄，儒聖大弟子，當朝首輔，言福先，字寧安。
聽說當朝首輔身中詛咒，無法使用神通法術，一旦動用便會覆滅，身死道消。
老首輔言福先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轉頭看了眼李觀玄，微微一笑，慈眉善目，笑容和藹可親，飽經滄桑的臉充滿歲月的痕跡，但那雙眼睛卻依舊炯炯有神，似藏宇宙星河。
李觀玄微微作揖，以示尊敬。
女帝臉上神情淡定自若，看不出喜怒，道：“這裡是永寧仙城，大恆的帝都，朕若是連時鼎都無法護住，談何護住大恆的江山？”
聽到這話，李觀玄心裡忍不住吐槽，謝家被人無聲無息屠盡滿門的時候，你不是就沒發現，並且及時護住？
“你是不是想死？”女帝的聲音從李觀玄心裡響起。
李觀玄雙手藏在袖子裡，閉眼假寐，假裝沒聽到。
李忠適時躬身說道：“老奴會時刻陪伴在公子身邊，也會保住時鼎不落入賊人手中，還請諸君放心，聖上放心。”
緊接着，女帝看向了言福先。
老首輔會意，緩緩道：“李公子劍斬呼延嶽升，天資手段盡顯，可稱元嬰獨一檔，如今又精通時間法術，協助調查此事，並無半點不妥，有李忠所護，更可放心，老臣無異議。”
女帝沒再廢話，揮袖道：“李觀玄，接劍！”
同時，女帝還傳音過去：‘再不接劍，就把你拉到菜市口砍了！’
“臣李觀玄，謹遵聖意。”
李觀玄心裡滿是無奈，雙手接過懸浮在面前的聖武劍。
當他接觸到聖武劍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共鳴，仙鍾道鼓皆在心中齊響，聖武劍散發出恐怖的劍氣，交織出了天地規則至理，逐漸化小，隱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很快，李觀玄看到聖武劍落在了丹田氣海的元嬰手中，輕輕一揮，威力無窮。
“好劍啊！”
李觀玄內心不由感慨一聲。
女帝哼哼傳音道：“此劍蘊藏大恆氣運，陸地神仙都能斬，如今藉此機會賜你傍身，替你大姐我斬妖除魔，蕩除邪崇！”
“可我還是沒有一官半職啊。”
“要官作甚，等着六科給事中彈劾你，讓我砍了你狗頭？你若覺得自己身份地位太低，我倒是可以給你封個王爵。”
“別，開個玩笑而已，我可不想天天被彈劾。”
“……”
姐弟二人偷偷摸摸的暗中傳音。
女帝揮揮手，身邊的宮女朗聲說了句“散朝”，迴盪在金鑾殿中。
察覺到女帝已經消失在上方的龍椅時，文武百官皆鬆了一口氣，同時紛紛圍攏上來，向李觀玄遞上賀語。
“李公子才貌雙全，當真是人傑啊。”
“李公子，恭喜啊。”
“恭喜恭喜，李公子不愧是我大恆英才，果真令人欽佩。”
“……”
李觀玄看着文武百官向他道賀，一張張笑臉應接不暇，一時間都難以置信，只能堆笑匆忙迴應。
直到老首輔拄着柺杖緩緩走來時，文武百官皆紛紛告辭散去。
“李公子可有時間與老夫一同走走？”老首輔言福先笑着邀請道。
李觀玄心裡很清楚，只要接受了聖武劍，那麼朝堂上的事情他就無法避免。
“晚輩榮幸。”李觀玄作揖道。
就這樣，老人與青年緩緩朝着金鑾殿外走去，身後跟着一位年邁的大宦官。
當李觀玄走出金鑾殿時，禮部尚書，宋家當代族長宋志柏走來，笑着問候：
“閣老，李公，李公子。”
老首輔和李忠都只是微微頷首。
李觀玄看着這位宋家的當代族長，心存疑惑，但還是礙於禮貌拱手迴應。
“宋長東一事，家族已經給予懲戒，知巧已經嫁給了李公子，那麼自然就是李家人了，倘若李公子有空的話，不妨帶着知巧會孃家看看，宋家定掃榻相迎。”宋志柏笑道。
李觀玄笑了笑，說道：“尚書大人客氣了，我與長東真君本無什麼恩怨。”
宋志柏輕嘆一聲：“不管怎麼說，還是希望李公子能夠理解，作爲擁有十幾萬人口的修仙世家，難免會出現愚鈍之人。
知巧之前身爲宋家之人，血脈功法理當及時送達，偏偏宋長東因私情一事，差點誤了知巧的大道修行。
此舉雖罪不至死，但一頓懲戒避免不了，也藉此告誡宋家其他人，只要是擁有我宋家血脈，皆可修煉血脈功法。”
說完，宋志柏低聲道：“除此之外，今日朝堂所發生的事情，也希望公子回去之後好好想想，若有不明白之處，隨時可以來宋家品茶論道，老夫先告辭了。”
看着宋志柏離去的背影，李觀玄還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老首輔拄着柺杖，點了點地板，笑呵呵道：“謝家滅門一案，疑點重重，危險極高，他在朝堂上阻止你，不讓你參與其實，實則也是爲了幫你，以免你步入深淵。”
“阻止我，就是幫我？”李觀玄皺眉道。
他還以爲宋志柏是在跟他唱反調呢。
“李望生的化神大慶結束之後，宋玲槐便逮着宋長東到了宗祠那邊去，罰他在列祖列宗面前一直跪着，宋繼堂、宋琳玢兩人，資源減半，也在宗祠跪着。”
言福先笑道：“卡脖子這樣的事情，對於修爲低的人屢見不鮮，但你身份不一樣，很容易造成極大影響，倘若不嚴懲宋長東，將會有更多宋家底層的修士心懷怨恨。
因此，宋志柏所作所爲，都是爲了給此事找補，至於朝堂上阻止你……”
說到這裡，言福先故意停頓一下，又道：“宋家向來與謝家交好，謝家出事，宋家多少知道一些隱情，所以聖上在一開始的時候，才揪了宋志柏出來。
宋志柏正因知道謝家一案有多危險，出言阻止，便是爲了救你，以免你涉足太深，走不出來。”
李觀玄疑惑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他知曉隱情，爲何不直接審問？”
“聖上要顧及影響，哪怕明知道，也要裝不知道，沒有證據就殺了宋志柏這位禮部尚書，朝堂要不了多久就會亂了。”
言福先又點了點地板，輕聲道：“宦海深沉，敵友難分，每一步都要仔細琢磨，方能穩步青雲，切記了。”
李觀玄回頭看了眼李忠。
“閣老所言極是。”李忠微微頷首，表示認同。
“閣老爲何與我說這些？”李觀玄直接問道。
言福先笑着問道：“公子是不是過去了一趟無悔書院，並與恩師見過面了？”
李觀玄點點頭。
“恩師看好的人，我也看好，且公子精通時間法術，五招內劍斬呼延嶽升，此舉世間罕見。”
言福先笑了笑，一邊走，一邊說道：“從前，我只不過是生活在深山老林裡的野孩子，得恩師看重，方纔慢慢有了如此成就。
如今的我，已經無法再爲大恆出盡全部力量，公子大器晚成，盡顯崢嶸，橫掃六合之事，往後便有勞公子了。”
“我恐怕難擔此大任。”李觀玄苦笑道。
“恩師和聖上的眼光，我還信得過。”
言福先笑道：“公子你可要知道，今日之朝會，可是爲了你而開。”
“爲我而開？”李觀玄愣住了。
言福先點點頭，說道：“聖上要讓文武百官都知道你的存在，謝家滅門一案，便是你積累聲勢的開始，同時也在告誡某些人，誰若是敢在你查案的過程中攪事，你手中的聖武劍，便可斬了誰……先斬後奏之權，絕非常人可得。”
聽到這番話，李觀玄才慢慢意識到，接下來他每走一步，都得格外小心才行。
正如言福先所說，宦海深沉，捉摸不透。
李觀玄突然道：“閣老的壽元，已經超過三萬年了吧？”
三萬年，是煉虛期大能的極限。
言福先微微點頭，笑道：“若無詛咒加身，我便是第二位儒聖。”
李觀玄倒吸一口涼氣，大恆真是猛人輩出啊。
“好了，今日的閒言碎語便說到這吧，公子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儘管來找我。”
言福先笑了笑，拄着柺杖一步一步朝着外面走去，身形佝僂，像是被大恆江山壓彎了脊樑。
這是一位可敬的老人。
一輩子，都在爲大恆仙朝操碎了心。
李觀玄看着那佝僂背影，輕嘆道：“都說儒聖弟子，無愧大恆，絕非虛言。”
“大恆這幾萬年來，難道就沒有天驕再入儒聖法眼了？”李觀玄疑惑的問了一句。
“天驕最難入那老糊塗眼睛。”
李忠解釋道：“那老糊塗奉行一句話：不經敲打不成才，天驕雖有天賦，但易折……可在他手裡，任何有才能之人，都得折了。”
李觀玄笑了笑，他聽得出來，李忠話語裡還是對儒聖充滿了怨氣。
兩人朝着無暇宮那邊走去，途中李觀玄問道：“言閣老那些話，能信幾成？”
“此人對大恆忠心耿耿，掏心掏肺，所說的話都能信。”
李忠說完，猶豫片刻後道：“但穩妥起見，信一半吧，公子對任何人最好都保留一定的猜疑，莫要全信。”
李觀玄微微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
無緣無故對你好的人，必然對你有所圖謀。
……
無暇宮。
“大姐，我本以爲你只是想歷練歷練我，沒想到你是想讓我死啊！”
李觀玄前腳剛踏進來，後腳就擱那瘋狂嚷嚷了，話語中滿是怒氣。
“消消氣，消消氣……”
女帝笑着出聲安撫了幾句，隨後說道：“劍斬呼延嶽升一事，已經讓大家再次把目光放在你身上了，反正你遲早都要突破化神，前提你也得積攢功德吧？
我給你安排的所有事情，都是再讓你去積攢功德，好過化神那一關。”
說完，女帝還親自斟茶認錯，雙手遞給了李觀玄。
“謝家滅門一案，你可查到些什麼了？”李觀玄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問道。
他得確保自己是安全的，而且沒什麼危險。
不然的話，哪怕有李忠在身邊，他也沒有什麼安全感。
“只是確認謝家跟大周有勾結，其他都沒了。”
女帝正在給李觀玄按摩肩膀，完全沒有方纔在金鑾殿的威嚴霸氣模樣，說道：“其實我早就把時鼎給李忠拿去施展時光回溯神通，但結果都失敗了，沒有任何收穫。
我懷疑，出手之人至少是個半步合道，否則的話，不可能無聲無息滅了謝家。”
“半步合道？”
李觀玄瞪大雙眼，說道：“李忠才煉虛大圓滿，你真想我死啊？”
“別慌，只要是在永寧仙城，我都能保你相安無事。”
女帝笑道：“時鼎裡面有我一縷神念，我甚至還將元嬰放在了裡面，只要幕後黑手膽敢再出手，我就能立即斬了他，查清楚原委。”
聞言，李觀玄這才稍稍心安。
女帝是貨真價實的合道期陸地神仙，元嬰在時鼎裡面的話，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你就確定我能時光回溯成功？”李觀玄疑惑道。
李忠都沒能辦妥這件事，他憑什麼過去就完成了？
“你的絨花靈樹能夠免疫世間一切規則，有你出手，定能時光回溯。”女帝斬釘截鐵的肯定道。
“那樣會不會暴露？”李觀玄皺了皺眉頭。
“放心，不會的，太過冒險的事情，我也不會讓你去做。”女帝寬慰道。
李觀玄微微點頭，說道：“行吧，那我就過去謝家看看，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可記得趕緊把我救走，別讓我身陷困境之中。”
“你不信我，難道還信不過李忠？”
女帝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接着道：“過去謝家之前，找你那位便宜大哥聊聊，看看他都知道些什麼，李忠忙着查謝家的事，並沒去找過他。”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