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轟鳴,閃電不停地跳躍着,如忿怒的蛇,狂舞於天穹之間。
卡勒多的肉體開始乾癟、漆黑,猶如一根被抽空的木杆,在能量的衝擊下逐漸失去了生命的色彩,最終化作一具木乃伊般的屍體,但他仍在詠唱咒語,聲音微弱卻堅定,如同星辰在宇宙盡頭閃爍着最後的光芒。
隨後,這具枯槁之身也隨狂風粉碎成灰,化作漫天飛散的塵埃,只留下一個輪廓模糊的法師殘影,被銘刻在空間與時間之間。
那光輝,猶如太陽隕落時留下的餘暉,印刻在達克烏斯的視網膜上,灼熱、刺目,即便閉上雙眼,也仍清晰可見,如一道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烙印。
“最後的時刻到來了。”
他嘆了一口氣,低沉如夢囈,他的目光落在艾納瑞昂身上——那位曾不可一世的戰士,此刻卻如風中殘燭,只剩最後一縷顫抖的火焰。
只剩一口氣,只能依靠凱恩之劍勉力支撐,才能站立,艾納瑞昂的身體已經無法進行過多的移動,那破碎的軀殼只是苟延殘喘地豎立着一具戰士的執念。
達克烏斯知道,艾納瑞昂斷裂的嘴脣中發出的,是撕裂般的喘息,他知道,艾納瑞昂胸腔深處有血液翻涌的聲音,肺部正在被鮮血灌滿,呼吸如溺水者掙扎的泡沫。
艾納瑞昂所承受的苦難,早已遠遠超出了那副強大身軀的極限。
他被擊打、被毒害,被火焰灼燒,被魔法撕裂,他斬殺了四位世間最強的惡魔,他的軍隊幾近全滅,他的朋友盡皆戰死。
然而……儀式依然未完成,勝利依然遙不可及。
精靈已經賭盡一切,拼盡全力將所有可能匯聚在這場最後的儀式中。
但賭輸了。
精靈最後的孤注一擲失敗了。
現在,只剩下了代價與終結。
艾納瑞昂仰頭大笑。
笑聲刺耳、空洞,卻帶着一種近乎瘋癲的灑脫,如同燃燒到最後的戰士,在死亡前的吶喊。
精靈曾努力過,拼命抵抗、拼命生存,可最終無人見證他們的失敗,無人能銘記他們的犧牲,也無人能見證他們的消亡。
達克烏斯知道,此刻的艾納瑞昂在思考,在猶豫,是否要將自己投身於那尚未完全成形的漩渦之中,以自身作爲祭品,如同當初在阿蘇焉聖火前那樣,再一次,用燃燒自己去換取整個世界的未來。
但艾納瑞昂知道,這一次不會奏效了。
這一次,沒有『如果』,沒有『再來一次』。
這一次,沒有奇蹟。
精靈曾努力過,拼到最後,可最終無人將會見證他們的失敗,無人,世界即將毀滅。
現在,已無計可施,除了再度投入戰鬥,在死亡來臨之前,儘可能多地殺敵。
“去吧!殺戮,直到世界終結!”
腦海中的低語再次出現,這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迫切,如同深淵中傳來的低語,撕扯着心靈的底線。
“失敗了,失敗了……”一旁的卡埃拉低聲嘆息道,那聲音如風中殘葉墜地,毫無生機。
達克烏斯沒有迴應,只是繼續看着那看一眼便少一眼的艾納瑞昂,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時刻,真正的終局,但這也是……
他也知道卡埃拉所說的『失敗了』指的是什麼,
他明白,所謂的賭約,到底是什麼了。
短暫的寂靜降臨,令人不安,壓抑得像一塊沉重的碑石壓在心口。
漩渦在旋轉、搖擺,如同一個即將失去動力的陀螺,在天地之間劇烈晃動,搖曳不定,隨時可能崩塌、解體、化爲無法遏制的能量洪流,將整個世界撕碎。
艾納瑞昂既着迷又恐懼地注視着那不斷塌縮的漩渦,看着那混沌與秩序交織的核心,看着其中魔法與命運的纏繞開始失控。
然而,就在這時,卡勒多漸漸消失的身影忽然穩定了下來。
那幽靈般的影像緩緩轉身,面朝那旋轉不息的漩渦,雙臂舉起,再次吟唱起那首早已將生命燃盡的咒語。
隨即,閃爍着淡淡微光的人影一個接一個浮現在他周圍,模糊而莊嚴,彷彿從星輝中走出的殘影,被卡勒多意志所喚醒,帶着不甘與忠誠,再次匯聚於此地。
達克烏斯知道,那些是已死的大法師們的靈魂,那些爲抵禦混沌獻出生命者的殘光未息。他們的某種存在,某種本質,仍殘留在這被戰火與能量撕裂的島嶼之中。
死亡無法將他們完全帶走,他們的意志仍在,他們的咒語尚未結束。
大法師們的靈魂如同一列莊嚴無聲的隊伍,紛紛加入那未竟的儀式,一個接一個,沉默地走入漩渦之中,然後無聲地消失。他們的靈魂被凝固,被囚禁,被鎖入法術結構本身之中,卻仍在持續吟誦,仍在施法。他們正在將自己永遠獻祭給這個偉大而可怕的咒語,以永恆之魂支撐這個足以拯救或毀滅世界的魔法奇蹟。
“不!”
腦中的聲音驟然尖嘯,達克烏斯感受到瘋狂仇恨的合唱在腦海中翻涌咆哮。
“摧毀它!摧毀他們!摧毀整個世界!”
這呼喚令人沉醉,如毒酒、如美夢,令人不自覺地想要順從、投身、沉淪。連作爲看客的他都幾乎動搖,那種撕裂一切的慾望令人發狂。
下一秒,他笑了出來,他知道凱恩急了,是真急了。
艾納瑞昂用凱恩之劍支撐着身體,緩步行走着,步伐沉重卻堅定。他向前邁出一步又一步,如同逆流而上的戰士,當他靠近後,卡勒多的幽魂卻擋在他面前,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平靜而莊嚴。
大法師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言語,卻勝似萬言,他擡手,指向那把劍——那柄嗜血如淵、扭曲命運的凱恩之劍。
凱恩之劍在艾納瑞昂手中嚎叫、震動,劍身顫慄着閃耀血色光輝,催促他斬向卡勒多的靈魂,然後跳入漩渦中橫掃四方。如此,艾納瑞昂將毀滅一切,將法師們窮盡一生所聚的能量釋放成無法遏制的災難,摧毀一切,終結一切,讓這片瀕臨崩潰的世界歸於沉寂。
達克烏斯知道,此刻的艾納瑞昂動搖了。
他明白,這位傳說中的存在此刻擁有終結一切的權力,屠滅萬物、化身末日,讓凱恩之劍吞噬整個星球的死亡氣息。
憑什麼艾納瑞昂將死,而別人卻可以苟活?
如果艾納瑞昂無法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那他還在乎它是否存續嗎?
艾納瑞昂的某一部分確實渴望這一切,如果他註定要死,爲什麼不帶走全部?
此刻的他,站在那裡,沉默,凝望着昔日摯友的靈魂。
卡勒多察覺到了艾納瑞昂內心深處那洶涌澎湃的掙扎,卻既無法幫助,也無法阻止,選擇權,完全在艾納瑞昂手中,或者說……在那把劍手中。
然而下一刻,艾納瑞昂清醒了。
他——是自己的主宰!他從未屈服於混沌,哪怕面對大魔;他未曾跪倒於諸神,哪怕衆神齊聲低語;在這一刻,最終時刻,他也不會屈服於這把劍!
凱恩之劍察覺到了他的決定,發出憤怒的哀嚎,震動如狂風怒號,想要掙脫艾納瑞昂的手掌,想要將他的靈魂撕裂、將意志粉碎、將他變成殺戮的傀儡。但艾納瑞昂不爲所動,他只是沉默地握緊劍柄,哪怕血從指節中滲出,也沒有鬆手。
卡勒多微笑着,臉上是悲傷中帶着解脫的平靜,他輕輕揮手道別,這一刻,萬年時光都凝結在這一抹告別中。然後他轉身,毫不遲疑地走入那將他囚禁於永恆的大漩渦之中。他沒有回頭,也不需要回頭,因爲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這一去……就是永遠,或者說,就是永恆!
艾納瑞昂緩緩轉身,背對已經成型、宛如宇宙心臟般脈動的大漩渦與那逐漸隱去的卡勒多,艱難地走開。他腳步沉重,凱恩之劍在他手中瘋狂掙扎,每走一步都彷彿有千斤之重壓在肩頭,每一寸挪移都像是在與神祇的詛咒搏鬥。
閃電從烏雲密佈的天空怒劈而下,雷鳴如戰鼓咆哮,時間在大漩渦周圍扭曲、塌縮、拉長又凝滯,如同被拉扯的帷幕,整個世界正圍繞那核心顫抖。惡魔正在消散,它們被從現實中剝離、剔除、瓦解,重歸於孕育它們的混沌虛空之中。混沌僕從們一個接一個地崩解,數秒之間便形如枯骨,血肉腐爛,骨骸如山般堆疊,敗亡的氣息瀰漫天際。
艾納瑞昂靜靜地觀望着,沉默無言,隨後,他揮手示意僅存的倖存者撤離,他們是精靈最後的火種,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他們要作爲見證者離開這裡,告訴精靈們這裡發生了什麼。
“失敗了……失敗了……”
卡埃拉的呢喃如風中低語,在達克烏斯耳邊徘徊,猶如亡靈的哀歌。
達克烏斯沒有理會卡埃拉,他只是靜靜地看着那位離去的身影——已經準備帶走凱恩之劍、準備完成最後使命的艾納瑞昂。 此刻的艾納瑞昂明白了一切。
他知道這把劍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不能留在大漩渦附近,不能讓某個遲來的惡魔、某個不死的存在或某個妄圖掌控命運的凡人找到它。他也終於理解了,爲什麼精靈諸神始終不願讓任何人持有它,因爲它本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可惜你現在不能幫我了,老朋友。”
艾納瑞昂望着因卓格尼爾的屍體,低聲嘆息。
一隻巨大的龍瞳緩緩睜開,佈滿裂紋的瞳孔中映出他戰友的倒影。巨龍試圖咆哮,但聲音只是微弱的嘶鳴,像風中的灰燼。他掙扎着站起,鮮血從裂開的鱗甲下涌出,滴落大地,染紅焦土,但他仍在努力支撐自己。
“那就最後一飛吧。”
艾納瑞昂說道,語氣堅定而平靜。
巨龍微微點頭,彷彿應允,彷彿在說:“我還在。”
“我們要把這把劍帶回原處,深深地插入祭壇,再無人能將它拔出。”
這是一個承諾,也是一個判決。
說完,艾納瑞昂強撐着登上垂死巨龍的背,動作緩慢卻堅決,他將自己牢牢綁緊,他拉動繮繩。因卓格尼爾仰首怒吼,雖無力卻仍有氣魄,隨即猛然躍入天空,衝入翻涌的烏雲,穿越風暴,直上高空,飛向太陽。
風在因卓格尼爾雙翼下怒嚎,掀起滔天巨浪般的音爆。垂死的他與垂死的夥伴一同逆風飛翔,衝入傳奇之中。
達克烏斯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着,目光久久未曾移開。淚水在他眼眶中悄然滑落,無聲,卻灼熱如火,似要將眼底的記憶永遠銘刻,儘管這是他第二次看到這一幕。
“所以,你知道了嗎?”卡埃拉輕聲問道,他的聲音中混雜着疲憊、悲傷與釋然。
“當然。”達克烏斯輕聲迴應。
大漩渦的出現,標誌着凱恩的失敗,標誌着凱恩賭約的失敗。這是凱恩唯一能勝利的節點,是祂唯一可能逆轉乾坤、實現自身意志的時刻,但最終,祂輸了。
達克烏斯理解卡埃拉爲什麼會這麼做,也終於明白卡埃拉爲何要找他聊天,爲何要讓他看這一切——這些影像,這些回聲,這些正在時間盡頭上演的歷史。
在上一個紀元,卡埃拉·門沙曾扮演着一個與他極其相似的角色,到了這個紀元,卡埃拉昇格成神,成爲了凱恩。
然而,這對卡埃拉來說,卻毫無意義。
成神不意味着解脫,只是更深的囚籠。
卡埃拉的錨點早已留在了上一個紀元,就如同他的錨點,牢牢地嵌在這個紀元的現實與記憶之中。
對卡埃拉而言,這個紀元本身已經毫無意義,與其在這無趣的舞臺上重複那些失敗與幻滅,不如將其徹底毀滅,結束一切。
如果達克烏斯的推測沒錯,凱恩與阿蘇焉在上一個紀元的關係,恐怕也如同他與馬雷基斯,或是他與芬努巴爾之間的那種微妙情感,既是戰友,又是對手,既是共同體,又是對立面。他們曾並肩作戰,也曾針鋒相對。
上一個紀元,他們失敗了。
而在這個紀元,隨着古聖的到來,一切都變得更加複雜。祂們之中開始出現分歧,開始從命運的執行者變爲賭局的對弈者。
阿蘇焉主張延續這個世界,讓其成爲對抗混沌的溫牀,孕育出新的力量、新的智慧、新的武器,爲未來儲備可能性,爲抗爭留出餘地。
凱恩卻不認同,祂拒絕繼續這個荒誕而殘酷的遊戲。祂要的是終結,是絕響,是用毀滅對毀滅,用戰鬥迴應戰鬥。祂不願拖延,不願忍讓,更不願做古聖的工具或繼承人。祂要的是用另一種方式,祂所理解、祂所信仰的方式,繼續戰鬥。吸收這個世界的精華,吞噬古聖遺留的全部力量,然後拿起凱恩之劍,向混沌諸神發起最後的進攻!
想到這裡,達克烏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有些着相了?是不是當局者迷了?亦或是卡埃拉的言語已經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他?他原本或許始終站在一個固定的立場上看待凱恩,把祂當作殺戮、癲狂與墮落的象徵,如同站在人類視角看待莉莉絲一樣,將其妖魔化,將其抽象化。
可當他換一個視角,試圖從卡埃拉的立場看過去時,一切忽然變得通透,豁然開朗。
凱恩不再是小癟三。
牧童遙指又一村?柳岸花明杏花村?
他不知道,他需要時間去仔細的思考。
如果沿着這個思路繼續推演,那麼最終,曾經屬於同一個圈子的祂們分裂了。祂們曾是同一陣營的神祇,卻在時代的選擇中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精靈萬神殿中的諸神最終分裂爲兩大陣營卡達伊神系與塞薩拉依神系,兩種理念,兩種選擇。
阿蘇焉與凱恩將艾納瑞昂的行爲作爲賭注,將這個世界是否延續,是否毀滅,交由艾納瑞昂去決定。不是神,而是凡人,讓一個凡人的抉擇決定這個時代、這個世界的走向。
結果……凱恩輸了。
艾納瑞昂並沒有如祂所願。
他沒有毀滅一切,沒有將世界拉入戰火與終結的深淵。
艾納瑞昂從來不是精靈普遍認爲的那樣,既是阿蘇焉的化身,又是凱恩的容器。
他一直是他自己,他不是神祇的傀儡,而是自己意志的主人。
他踏入聖火,是爲了信念;他握起凱恩之劍,是爲了復仇。他從未爲神而戰,而是爲心而行。
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是的,但艾納瑞昂的『跡』本身,就是不斷超越自己,不斷否定自己的命運安排,不斷掙扎着、戰鬥着、抵抗着神意和混沌的選擇。
而賭輸了的凱恩,則如約履行了最初的承諾,祂以一種極爲獨特的方式,守在死亡島這片孤絕於世界、籠罩於永恆陰影下的土地,像一尊靜默的雕像,守護着死亡島不被任何力量所侵擾,直至最後的時刻真正到來。
那一刻,將是阿蘇焉的化身與凱恩的化身之間的最終決戰,是命運棋局的終結,是萬年伏筆的收官之日。
然而,對凱恩來說,這場所謂的『最終一戰』,實際上毫無意義。它不再是命運的裁決,不再是意志的碰撞,而更像是一場華麗的告別,是一場註定要謝幕的演出,是祂作爲神明所能擁有的、最後的體面與尊嚴。
結果下個紀元……
大漩渦從成立到消散,存在了六千四百多年,在漫長的歲月中,死亡島只有兩天最熱鬧,一天是成立的那天,一天是消散的那天,其他時間……格外的平靜。
這對凱恩而言,毫無疑問是一種煎熬,一種近乎殘酷的長刑。祂不能戰鬥,不能吼叫,不能放肆地燃燒世界,只能沉默地等待着,在時間的深淵裡一日一日地等待那遲遲未至的終結。
祂只能在偶爾的時候,找活動在大漩渦裡的老頭聊天、下棋,藉此消磨那些令人發瘋的長夜。
但誰讓祂輸了呢?賭約就是賭約,輸了就要守,哪怕要守一整個紀元。
也正因如此,當達克烏斯突然到來時,凱恩的興致格外地高漲,像是久旱之後終於等來的暴雨,像是黑夜裡突然亮起的一盞燈。哪怕一見面,達克烏斯就毫不猶豫地揮拳打在了祂臉上,毫無敬畏,也毫無寒暄……
從某種角度來看,凱恩的人品其實……還不錯?至少,當有祭品時,祂會迴應;祂遵守了自己的諾言,沒有反悔,沒有逃避。
隨着艾納瑞昂的離去,場景再次凝固、定格在時間的裂縫中。
卡埃拉把代表艾納瑞昂的那枚棋子拿在手中,細細地把玩着,緩緩轉動,反覆端詳,他彷彿是在欣賞某種不可再得的藝術品,又彷彿是在向一個曾經的朋友告別。
“你說的對,他是獨立的。”他低聲說道,語氣中帶着不易察覺的感慨,“他從來都不是我的僕人。”
他放下棋子,舉起手掌,緩緩地、略帶嘲諷意味地,向達克烏斯敬了一個禮,彷彿是在戲謔,彷彿是在致意,又彷彿……
“這次的時間不多了,但我很愉快。”他語氣輕鬆,卻帶着隱隱的疲憊,“我很高興,能與你一起,達克烏斯,像朋友一樣,坐下來好好交談,儘管你殺光了我的信徒,並且在見面時給了我一拳。”
說到這裡,他輕輕一笑,一邊說着,一邊從那雕刻繁複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動作優雅中透着些許落寞。他臉上浮現出一種無可奈何的神情,那是一種只有站在命運終點的人,才能擁有的神情。
“你可以常來,這裡隨時歡迎你,我還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沒問題!”達克烏斯欣然應允,語氣中沒有遲疑,只有坦然與真誠。
說完,他起身伸出手,向卡埃拉示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