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夢魘劇場－5
蒼白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爲空空蕩蕩的石板路，覆上一層雪白的外衣。
那名手握戰錘，看起來有點像是費德瑞克.卡雷蒙的“人類版本”的的肌肉男大步上前。被緊身衣包裹的強壯身軀，停在了正縮在角落中的金髮小女孩身前。
身體被龐大的漆黑陰影籠罩，那女孩慢慢的擡起頭，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似的彎起眼睛，對自己面前殺氣騰騰的彪形大漢，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先生您好，要買一盒火柴嗎？”
“……”
壯漢沒說什麼，只是猛地舉起手中的鋼鐵戰錘，對着小女孩的腦袋，毫不留情的砸了下去！
“砰！”
“啊啊啊！”
錘子砸在地面上，雪花在衝擊力之下像爆炸般向外飛散，夾雜在重錘落地的巨響中的，還有男性的慘叫聲。
在衆多“觀衆”的注視下，剛纔還氣勢洶洶的壯漢，此時已經狼狽的趴在地上。握着戰錘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被砍斷了，在地面上留下恐怖的噴濺血痕。
“先生，您沒有銅板嗎？”一隻腳踩在壯漢背上的小女孩問道。小小的手中握着的短柄斧，刃上的鮮血在寒風中迅速凝結成冰。
“該死的怪物……”壯漢在咒罵的同時不停掙扎，試圖擺脫小女孩的束縛。
若是以現實世界的法則來看，以他的體格就算單挑十個這樣的女孩，也不會受一點傷。但夢魘劇場中的規則，顯然和現實世界完全不同。
踏在他背上的小腳看似柔弱，卻彷彿有千斤重，不管他再怎麼掙扎，也根本是動彈不得。
“沒有銅板，那就不要買了吧，先生？”
小女孩一邊以脆脆的童音說着，一邊彎腰用單手拾起落在壯漢身旁的銀色金屬錘。接着輕描淡寫的舉起大錘，對着壯漢的腦袋砸了下去。
砰！砰！砰！
身穿破爛布衫的小女孩，攻擊比剛纔對捲髮男子的時候更瘋狂了許多，竟然在一秒內連續砸下三次，直接把壯漢的腦袋砸成一灘爛泥，糊在了雪地上！
在一羣人驚愕目光的注視中，剛殺完人的女孩，隨手把戰錘扔出二十米，落到旁邊街角的垃圾堆中，然後拍拍手嘟囔了一句：“沒有銅板就早說嘛，我還要做生意啦……”
“……”
看到這完全超出理解範圍的一幕，站在教堂前方空地中的一名男子對浮士德提問：“這設計的也太變.態了吧？怎麼可能打得過？”
“既然沒有力量，爲何要選擇力量的過關方法？還有另外兩種方式可以選擇！”漆黑的魔鬼嘴角上揚，面露和善的微笑：“那麼現在，第二名演員也失敗了，下一位可以上場了！”
聽到浮士德的話，弗蘭肯斯坦扭頭看向身邊沉默不語的“開膛手”，問道：“要上嗎？”
“等一下，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張洛搖搖頭。
——根據浮士德的說法，若是想成功通過第一幕，應該是有三種方法：
首先是“力量”，簡單來說就是在戰鬥中幹掉那個小女孩。
然後是“智慧”，應該是找出什麼隱藏的情報，或是解開什麼謎題的真相之類。
最後一種方法則是“感情”，大概是想辦法感化那女孩，取得她的信任，然後獲得過關的資格。
那麼問題來了，究竟怎樣纔算是滿足了過關的條件？
殺掉那女孩和感化她，顯然是截然不同的兩種解決方案。若是把相同的選項放到遊戲中，大概就類似於“殺掉目標或是和他成爲朋友”，都算是任務完成的條件。
在張洛看來，這種設計可以說是完全不合理的。
——浮士德口中所說的任務要求，是“拯救這個孩子”，直接把她幹掉，顯然和拯救二字扯不上關係。
事實上，浮士德也根本沒有提到過殺掉小女孩之類的字眼，只是說“強大的力量”可以成爲過關的關鍵。既然如此……
“喂，魔鬼！”
衆人還在面面相覷，沒人願意下一個上場的時候，張洛對浮士德喊了一聲。
“幹嘛？”一直在場外擔當解說的漆黑魔鬼立刻轉過頭，用猩紅的雙眼和張洛對視。
“剛纔那個蠢貨的辦法根本就是錯的。真正的過關條件，應該是從那小女孩的手中搶到火柴吧？”張洛說出自己的推測。
——他想來想去，總覺得過關條件是“從小女孩身上拿到什麼東西”的可能性最大。畢竟這個過關條件，不管是通過力量（強行搶奪），智慧（嘴炮），或是感情（感化）都可以完成。
雖說浮士德看起來很沒節操，但張洛並不認爲這個劇場會喪屍到要求參與者“從小女孩身上搶走衣服”的程度。而除了衣服之外，她身上剩下的也只有火柴了。所以說……
“沒錯，正是如此！”浮士德拍了拍乾瘦的雙手，大聲宣佈道：“既然已經有人想到了，那我就說出來好了，這次通過第一幕的條件，正是從那孩子的手中拿到一盒火柴！”
此言一出，衆人頓時議論紛紛，人羣中立刻響起了不滿的聲音：“你怎麼不早說？”
“我也是爲了你們着想，你們既是演員又是觀衆，上來就把演出的內容全部告訴諸位，觀看演出時還有什麼樂趣可言？”浮士德的話聽起來有理有據，竟然令剛纔提問的傢伙完全無法反駁。
不過此時，張洛完全沒時間關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
在得到確切的過關條件之後，要擬定策略就簡單得多了。而且除此之外，他還注意到了浮士德話中的某個細節。
閉着眼睛沉思了片刻，他突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我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雖說他的表現有點像是精神病發作，但在場的衆人絲毫不敢輕視，立刻把狐疑的目光投了過來。畢竟剛纔第一個想到確切的過關條件的，也正是張洛本人。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原本靠在墓碑上的張洛大步上前，對浮士德說道：“我要上場。”
接過浮士德扔來的銅板，張洛並沒有把它裝進口袋，而是彎腰拾起地上掉落的那枚被壯漢扔掉的銅板，隨後把兩枚銅板，全都交給了身旁的弗蘭肯斯坦。
“拿好這玩意，在我離開之後立刻上場，要使用‘力量’過關的話，銅板就是關鍵的東西。”
他對弗蘭肯斯坦耳語了一句。接着瀟灑的大步上前，對着縮在牆角，身體前方還陳列着兩具無頭屍的小女孩走了過去。
“……他要幹什麼？”教堂前方的觀衆們，基本上都是一副不明覺厲的模樣。
此時，張洛已經站到了小女孩面前，很有紳士風度的鞠了一躬，笑道：“你好啊。”
“先生你好，需要火柴嗎？只要五個銅板就能買一盒哦。”小女孩擡起凍得通紅的小臉，開始推銷自己的商品。
聽到這話，張洛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一聲，隨後說出一句令所有人都驚訝不已的臺詞：
“你其實是可愛的男孩子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