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 督瑞爾
之前曾經在頓羅斯克城下方進入“原始地獄”大開殺戒的張洛很清楚，地獄這種東西，並不是只有一個而已。
不同的地獄，也是有高下之分的。
像“原始地獄”那種全是無皮怪物的鬼地方，就屬於最低級的地獄之一。而那些大名鼎鼎的地獄中，經常會誕生出各種強大的異端生物。
比如最著名的……燃燒地獄。
因爲其中兇殘暴虐的各種惡魔，“燃燒地獄”在異端生物中很是知名。統率這些惡魔的，則是大名鼎鼎的三魔神以及四魔王。
在這七名統治者中，三魔神是其中最強的存在，他們三位的名字分別是憎恨之王——墨菲斯托，毀滅之王——巴爾。以及……
“跪拜在恐懼之王迪亞波羅面前，卑微的人類。”
空氣中瀰漫着硫磺的焦臭味道，以及近乎實體的壓迫感，張洛的鬼靈預感驟然爆發，一種接近於吸血鬼的“恐懼光環”，卻比恐懼光環強大數百倍的瘋狂力量，令他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全身上下長滿鮮紅鱗片的長角惡魔，邁着長滿尖刺的修長雙腿，站到張洛面前，彎下腰居高臨下的俯視張洛，背後刀鋒般的尖刺，彷彿切開了周邊的空氣。
它的體內亮着熔岩般的光芒，像是有岩漿在身體中流淌，長滿了鱗片的大腦袋上，雙眼中迸發出恐怖的紅光：
“渺小的人類……”
眼見張洛並沒有雙膝下跪，迪亞波羅也並沒有強求，只是眯起雙眼，凝視眼前的人類，本來就自帶回聲的“低音炮”嗓音，突然變得更加陰沉了：
“這種感覺……奈非天？”
“不不不，我只是個人類罷了。”張洛立刻說道。
“別想騙過恐懼之王的眼睛。”迪亞波羅伸出猩紅的利爪，按在張洛的肩膀上：“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該死的奈非天氣息。”
維爾芙正要解釋的時候，便看到張洛全身上下突然變成徹底的猩紅，和迪亞波羅的顏色不同，那傢伙的顏色要更加危險，同時迸發出難以置信的恐怖感覺。
那種感覺，甚至令身經百戰的維爾芙，都稍稍後退了一步！
“這是……”
意識到眼前的“奈非天”體內攜帶着恐怖的力量，迪亞波羅眯起眼睛，拿開了隨時可以撕開對方身體的利爪。沙啞的聲音裡，竟然帶上了些許恐懼的味道：
“樂園之主？”迪亞波羅問道。
“在下是樂園之主的一名信徒，正在尋找樂園之主的途中，因爲得知巴風特可能和樂園之主有關係，所以特意前來詢問。”張洛說出半真半假的來意。
此話一出，迪亞波羅的身體僵住了，像是思索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再次說話了：
“離開恐懼之王的領地，這裡不歡迎樂園之主的信徒。”
“我還以爲你們是合作伙伴來着。”張洛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他的話還沒能說完，便被眼前赤色魔神的咆哮打斷了：
“住口！”
近距離爆發的野蠻咆哮，差點震碎張洛的耳膜，令整個熔岩殿堂都在微微發顫。迪亞波羅揚起利爪揮向張洛的腦袋，卻又在中途抽搐了一下，強行制止了自己的舉動，張開大嘴，口中噴出燃燒的熔岩“口水”，以及硫磺的臭氣：
“離開這裡，永遠別再回來！維爾芙你也一樣，你不再是恐懼之王軍隊的一員了！”
聽到這話，維爾芙漂亮的面孔頓時擰成了苦瓜狀，正要再辯駁幾句，就被一股正面襲來的瘋狂力量吹飛，和張洛一起被強行轟出了迪亞波羅的殿堂，重重的摔在外面的冰冷地板上。
“都怪你，我就這麼被開除了……”維爾芙長長的嘆氣。
“那傢伙好像很討厭‘樂園之主’。”張洛站起來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塵土，若有所思的把目光投向後方由凝固熔岩鑄造而成的殿堂正門。
雖說並沒有得到關於巴風特的情報，不過這次來還是有收穫的，至少得到了“迪亞波羅討厭樂園之主”這個情報。
與其說是不喜歡，剛纔迪亞波羅的模樣，反而更像是在害怕。
那麼問題來了：能讓傳說中的恐懼之王感到恐懼的傢伙，究竟是什麼怪物呢？
張洛還在思索，便聽到身旁的維爾芙，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糟了。”
“怎麼了？”張洛問。
“迪亞波羅大人是想殺了我們，把我們扔進了他的內部殿堂，這裡飼養着……”維爾芙的話說到一半就中斷了。
事實上，根本不用她多做解釋，藉着牆壁上人骨材質火把發出的微弱光芒，張洛已經看清了“內部殿堂”裡面的狀況：
前方的地面上，是幾個形狀不規則的巨型血池，在那其中，無數通體長滿尖刺的魔物正蠕動着，張開滿是尖牙的大嘴，享用他們那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美味佳餚”。
“好厲害，那個是‘人下貨’嗎？”張洛盯着斜前方的一隻惡魔問道。
“快跑啊，留在這裡會被吃掉的！”維爾芙打斷了他興奮的言語：“別看了，快跑！”
他們甚至都來不及跑出一步，身邊的血池中已經躥出了數十隻長滿紅色鱗片的惡魔，外形看起來有點像是霸王龍和異形的結合體。
“嗷！”
找到了新獵物的惡魔們，張開大嘴興奮的嚎叫起來。然後——
砰！砰！砰！
三發導彈從張洛剛剛取出的“潘多拉”變化的小型導彈發射器中飛了出來，拖着白煙準確無誤的命中了惡魔的大嘴，瞬間便把三頭血腥惡魔變成了綻放的“煙花”。
“希望你們喜歡吃這個。”張洛笑道。
屠殺了三頭惡魔之後，他成功的……吸引了附近其他惡魔的注意力。那些本來還在吃飯的傢伙們，紛紛把嗜血的目光投了過來，張開大嘴嘶吼起來。
和維爾芙這種高階惡魔不大一樣，這裡的惡魔雖然攻擊力強悍，但卻是智力低下的低級惡魔，除了力量大和數量多以外，可謂是一無是處。
而“內部殿堂”令維爾芙恐懼的原因就在於……這些惡魔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靠，這都快趕上原始地獄的怪物數量了。”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數千雙眼睛，張洛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聽到這話，平時一向溫和的維爾芙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的吼道：“都怪你啊，本來可以溜走的！”
“不，偷偷溜走不符合我的性格。”
站在數量龐大的惡魔大軍面前，張洛活動了一下四肢和關節，舉起右手中黑色外殼的“手提箱”，說出令維爾芙驚詫不已的發言：
“我或許可以策反他們。”
“……”
皺着眉看了張洛幾秒，總算明白了他是認真的，維爾芙長長的嘆了口氣：“你瘋了。”
在她看來，即使張洛擁有一部分“樂園之主”的力量，要想統率這些惡魔也是癡人說夢。
——被迪亞波羅圈養在內部聖殿中的，都是一些戰力強大，智商卻不及格的低級惡魔，除非是在地獄中擁有超強統率力的存在，否則是不可能獲得這些惡魔支持的。
事實上，即使是迪亞波羅本人，也很難指揮這些怪物，正因如此，恐懼之王才放棄了把這些惡魔帶上戰場的嘗試。
嚴格來說，要想“策反”這些惡魔，需要的不僅僅是超強的統率力而已，只有在地獄裡擁有統治級的力量，甚至可以達到和迪亞波羅大人實力相當的異端生物，才能統御這些智商低下，只會殺戮的惡魔！
而張洛，顯然不符合這個條件！
想到這裡，面對潮水般涌來的惡魔，維爾芙正打算變身成惡魔形態殊死一搏的時候，卻聽到張洛手中的手提箱，發出元氣滿滿的女性聲音：
“對地獄女王下跪吧！”
隨着手提箱的話語，維爾芙驚訝的看到，那些本來還打算吃掉二人的低階惡魔們，竟然全都扔掉了手中的食物，放下沾血的爪子，俯身跪在了血池中。
“你真是地獄女王？我還以爲你上次是在開玩笑。”維爾芙對手提箱提問。
她還記得自己在巴黎地下墓穴裡，就曾經和這個手提箱對話過，當時還和它在“地獄和魔界哪個更厲害”的問題上產生了爭執，那時候的維爾芙，並沒有在意對方提到的“地獄女王”這個名號，但現在……
張洛得意的敲了敲手中的箱子，問道：“能讓他們去攻擊外面的迪亞波羅嗎？我們可以趁機逃跑。”
“我看看……”潘多拉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過了幾秒很快就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他們也被燃燒地獄三魔神壓迫很久了，早就有反抗的意思。”
“告訴他們機會到了，我們會率領他們推翻迪亞波羅的統治。”張洛笑道。
“你是打算趁機逃跑吧？”潘多拉問。
“當然，你有意見嗎？”張洛痛快的承認了自己的“卑劣打算”。
“我沒什麼意見，利用一下這些沒腦子的雜碎也不錯。”潘多拉語畢，突然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音。
那聲音彷彿吹響了衝鋒的號角，原本還呆在血池中的低階惡魔，如同蝗蟲一般狂飆而來，從張洛和維爾芙身邊經過，衝向“內部聖殿”的厚重大門。
鐺！
這些惡魔的身體撞擊在門上，發出沉悶的轟鳴聲，衝在最前面的惡魔還沒落地，便被從後面涌上的大批惡魔壓碎，變成血腥的爛肉，糊在了本就是暗紅色的門板上。
鐺！
一波接一波的惡魔，瘋狂的撞擊內部聖殿緊鎖的大門。只用了不到一分鐘，便從裡面衝開了那扇據說只有迪亞波羅本人才能打開的大門，涌進迪亞波羅所在的聖殿中。
目睹着那些低階惡魔慷慨赴死的行爲，張洛站在原地敬了個禮，然後……
“趁現在，快撤！”
他抓住維爾芙的手，拉着剛剛被撤銷軍銜的“上校”向內部聖殿的另一側狂奔過去。
前方盡頭的牆壁上，可以看到一道不起眼的小門，應該是內部聖殿的後門，只要從那邊出去，便可以避開迪亞波羅的追蹤，從這個血腥的聖殿中逃出生天！
現在，血池中的所有低階惡魔，幾乎都在地獄女王的煽動下，出門去和迪亞波羅火拼了，正是逃生的大好機會！
不過，張洛馬上便發現，要想從這個地獄中逃脫，並沒有那麼容易……
砰！
一聲巨響，有什麼大傢伙掉在了二人正前方的血池中，激起一片猩紅的“水花”。幾十具低階惡魔殘缺不全的屍體，落在了張洛和維爾芙面前。
張洛還沒看清對方的模樣，便聽到一個口齒不清，聽起來很愚笨的聲音，從那血池中傳了出來：
“痛苦、痛苦、痛苦，痛苦。”
伴隨着這個聲音，突然有徹骨的嚴寒流遍張洛全身，令他的動作都變得遲鈍了，而旁邊的維爾芙臉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糟了……”維爾芙低聲說。
出現在二人面前的，是一隻古怪的……蠕蟲。
它上半身的肌肉異常發達，身體身體前端有一對巨大的鉗肢，看起來可以把人輕易夾斷，而它的後半身，則是一條在地上飛快蠕動的巨蟲。
那怪物的頭上長出畸形的尖刺，血盆大口上方的兩隻小眼睛裡，投射出殘忍的光芒，它的身體上釘着幾根釘子，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在戰場上受到的傷，反而更像自殘的結果。
“痛苦……”那怪物低聲喃喃自語，舉起身體前方巨大的“鐵鉗”，對着張洛二人衝了過來！
“沒想到這地方還有看守。”張洛舉起潘多拉，對準了衝過來的巨型爬蟲。
在看到對方的那一刻，張洛便認出那東西並非是普通的地獄惡魔，而是燃燒地獄的四魔王之一：“痛苦之王”督瑞爾！
根據記載，督瑞爾喜歡的事物，莫過於給他的獵物們施加劇烈的疼痛。在手頭找不到犧牲品的時候，這傢伙甚至會自殘，來獲取足夠的痛苦和滿足。
這樣說來，督瑞爾會出現在這座聖殿中，好像也並沒有什麼不對……
“小心！”維爾芙喊道。
在張洛的注視中，督瑞爾揚起前肢，對着自己的腦袋揮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