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裡的錢已經見底,再掏就要把吳薇的公交卡也拿出來了,高命額頭冒汗,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拿不出足夠的錢,兩位工作人員一定會把他扣在這裡。
“指望賈有志他們來贖人,還不如指望不可言說突然暴斃。”高命正在發愁,忽然感覺到了一股熟悉得氣息在靠近,他朝着掛有禁止入內得後院看去,一個身形普通,沒什麼存在感得年輕人正大步走來。
“昨晚遇見的夜警就是他!”
心臟咚咚跳動,刑屋鎖鏈在顫抖,高命在這混亂黑暗的神龕世界裡遇到了第一個自己人。
“你好,我叫李三思。”高命無法確定對方皮囊之下隱藏着誰的靈魂,但這並不妨礙他熱情的伸出雙手。
夜警通常都有各種各樣的怪癖,若是換個人過來,黑鴉會直接躲開,可這次他卻任由面前的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感謝警官昨晚的救命之恩,要是沒有你們,我們一家老小估計都要死在怪物嘴裡。”高命聲音很大,一副發自內心的樣子,旁邊的工作人員面帶冷笑,也不插話。
“廢話少說,你找我幹什麼?”黑鴉反應很冷漠。
“昨晚你的小隊有東西忘在我攝影棚門口了。”高命不等對方開口,拉近距離,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瀚海的藥到了,高醫生說可以治你心裡的病。”
黑鴉的瞳孔微微縮小,這座城市裡的人絕對不知道瀚海的存在。
掌心一痛,被利器劃破了一道口子,血液浸透,黑鴉被惡意纏繞的心好像變得輕鬆了一些,不是那些惡意鬆了綁,而是一股血色在吸引惡意。
“警官,那東西我可碰都沒碰,還在攝影棚裡,你有時間可一定要親自來取啊。”高命鬆開了手,將自己佩戴的戒指塞進黑鴉口袋,連聲道謝,態度卑微到了極點。
一把按住想要後撤的高命,黑鴉冷漠的目光好像在盯着一具屍體:“我現在正好就有時間,你在這等我一會。”
轉身進入後院,黑鴉將大大小小的刀具裝好,旁邊的兩位工作人員開始用同情的眼神看高命。
“這傻子還樂呢?”
“他以爲這樣能討好黑鴉,真可憐,那傢伙可是哨所裡心最黑、手最狠的,每次送回來的屍體拼都拼不完整。”
戴好帽子和口罩,黑鴉換上了一件寬鬆的黑色外套,握刀的手悄悄頂在了高命後腰上:“走。”
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也不看任何人的臉色,黑鴉推着高命離開了哨所。
高命正準備往攝影棚走,黑鴉卻冷冷的警告:“別亂動,按照我說的方向走,你住那地方不安全。”
攝影棚搭建在狗街,那是竹川社做活體研究的地方,很多“志願者”都是從那條街招募的。
在黑鴉的指引下,高命繞了一大圈,來到了貧民窟的泔水巷,這裡是第三街區和第四街區交匯的地方,一大片破爛城寨,別說晚上,白天都沒幾個人願意進去。
聞着空氣中刺鼻的惡臭,這裡和豪爵大酒店所在的街區簡直就是地獄和天堂的區別,一個水深火熱,一個紙醉金迷。
“進去!”黑鴉抽出了腰間的刀,掃視那些破爛的建築。刀刃泛着森白的光,牆縫和草蓆後面隱藏的眼珠立馬消失。
“那些是老鼠,又髒又臭,膽小怕事,可一旦讓他們看到你的虛弱,他們就會將你啃的骨頭渣都不剩。”黑鴉踢開地上一塊破爛的草蓆,下面是一個乾瘦的老頭,他身體已經變形:“泔水巷裡住着三種人,鼠人,狗人和豬人,遇見老鼠要兇,遇見狗要狠,遇見豬要躲。”
黑鴉走到了高命前面,這裡地形變得更加複雜,他們繞了半個小時,黑鴉將高命帶到了一家黑診所的後門。
確定沒有尾巴跟來,黑鴉敲了三下門,將高命推了進去。
生鏽的刀摩擦着案板邊緣,一個穿着護士服的女人頭都沒擡,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每次殺完人都要做,你當我**是你的……”
棕黃色的頭髮滑落,露出了一張被燒燬的臉,女人看見進來的是高命,愣了一下,隨後直接抄起了手中的刀朝着高命面門剁下!
“嘭!”
刀刃相撞,黑鴉側身擋住了女人的刀:“瘋婆娘!這是我的客人。”
“看着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一臉的奸詐。”女人身材比例不是太協調,嚴絲合縫的護士服都快要被撐開,她動作粗暴,眼珠子藏在疤痕裡,非常嚇人。
高命挺冤枉的,他覺得自己純屬被李三思的外貌給拖累了。
“看好門。”黑鴉提着高命的脖子,從女人旁邊經過,來到診所二樓一間暗室裡。
關上了門,黑鴉這才鬆了口氣,將手中的刀插在桌子上:“這裡是我的地盤,周圍都是我的人,有什麼話我們可以擺在明處說了。”
“這座城除了我們,沒有人可以信任。”高命依舊謹慎。
“別賣關子了,是誰讓你來的,你所說的那位高醫生在哪?”黑鴉逐漸變得暴躁,他內心的惡意蠢蠢欲動,想要把眼前之人肢解的衝動越來越強烈。
“你們夜警應該可以搞到抑制惡意的藥,怎麼你的情況還是如此糟糕?”高命剛見面就發現黑鴉狀態不對。
“我的藥被一個老畜牲摻進了其他東西,但我沒有證據。”
“你在逗我嗎?這城市裡還需要證據?你們夜警什麼時候開始講原則了?”高命正通過黑鴉的言談舉止,比對刑屋內的人和鬼,想要確定對方的身份。
“再廢話我就讓樓下那個瘋婆娘剁了你!”黑鴉捂着心口,殺人、剁肉、肢解這些話語會刺激到他的神經,讓他的記憶進行聯想,從而勾連出更多的惡意,他控制不住,大腦、神經、肉體,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爲惡意讓路。
“堅韌、執着,看似冷漠,內在又像火一樣,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他姓白,以一種兇禽爲名。”高命看出對方在時刻承受痛苦,他在抽屜裡找到了一把小刀:“我這裡有一種新藥,或許你可以試試。”
刀鋒劃破手腕,殷紅的血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