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筆不小,爲了陳大頭,曾經在郎市呼風喚雨的哦呢陳也不得不啓用金錢攻勢了,此一時彼一時,換作以前,恐怕他一句話,市局就會乖乖地放人。
此次是王者風和哦呢陳第一次面對面的長談,卻是爲了陳大頭的事情,也讓王者風微微感慨。陳大頭不僅是哦呢陳的哥哥,也是鄒巧娟的法定丈夫,但平心而論,他對陳大頭並沒有私怨,一點也沒有非要置陳大頭於死地的想法,而且也沒有過問陳大頭的審訊,完全是袖手旁觀的態度。
陳大頭該有什麼罪都由辦案人員審訊決定,他不插手,哦呢陳今天出面想撈人,確實讓他爲難。他不想在整頓警察隊伍的風頭正健之時走後門,關鍵是,擡手放走陳大頭容易,但影響太惡劣。
陳大頭和疤臉一起喝酒,就未必證明他一定有犯罪行爲,但也必須走完過場,經過審訊有行,哦呢陳自恃面子大,想送點禮就想撈人,也太小瞧他了。幾百萬的小打小鬧還真打動不了他,當然,他也不是貪財之人。
“不好辦。”王者風一口回絕,“陳總,我不能插手市局的正常審案。”
見王者風沒有任何餘地地拒絕,哦呢陳臉色一變:“王市長,得饒人時且饒人,不要不留一點情面,否則大家以後也不好再打交道了”語氣很低沉,明顯有威脅的味道。
哦呢陳果然在郎市橫行慣了,以爲他會多少給點面子,沒想一點不給,就不免耐不住性子發作了,王者風輕描淡寫地笑了笑:“道不同不相爲謀,我想以後我和陳總打交道的地方,還真不多。”
哦呢陳臉色鐵青,他一下站了起來:“王市長,我一生什麼都不缺,就缺親情,所以誰也不能動我的親人。誰動我的親人一根手指,我必將百倍回報。”
王者風冷冷一笑:“陳總,有時間多研究一下歷年來的大案要案,有多少副省級高官都被拉下了馬,所以,千萬不要和人民利益作對,否則翻船的時候就追悔莫及了。還有一點我也要提醒一下陳總,你是商人,就好好經商就可以了,不要想着呼風喚雨什麼的,小心風大閃了腰。最後一點,算我今天看在金銀茉莉的面子上,多說一句忠言,就算有頂天的後臺,也難免會有靠不住垮臺的時候。”
哦呢陳臉色青了又紅,變化幾次,又慢慢坐下,擠出了一絲笑容:“今天我請王市長吃飯,不是鬥氣,買賣不成交情在,來,繼續喝酒。”
此時已經酒淡如水,確實沒有再喝的必要了,王者風就以有事爲由提出告辭,哦呢陳也沒挽留,不過還沒死心地問了一句:“王市長,您到底要的是什麼?”
王者風想了一想:“我要的是郎市的一片晴天,只有天晴了,陽光大好,花朵能開得鮮豔。
最後一句本來是無心的玩笑之話,卻被哦呢陳誤以爲王者風貪圖茉莉的美貌,想要他的女兒,就讓他頓時火冒三丈:“王市長,一路走好,小心走路,別閃了腰,別撞了牆。”
王者風也不和哦呢陳做無謂的口舌之爭,搖頭一笑,轉身就走:“感謝陳總的盛情款待,來日有機會,我也會有所回報。還有一點,今天的飯菜太鹹了一點,吃鹽多了不好,容易引發高血壓和心臟病,要注意身體健康。”
哦呢陳送王者風到樓下,看着王者風遠去的身影,打出了一個電話:“動手”
第二天一早,從大學城項目傳來消息,有上百名民工匯聚在一起,聚衆鬧事,爲了討薪過年。
每到年底都是年關,尤其是對建築行業說,過年回年是民工最大的奢望,但勞累了一年沒有工錢的話,誰也不幹。大學城拖欠工人工資近3000萬元,正是常國慶和塗筠合夥騙貸的一部分。別人扔下的爛攤子,卻要王者風來收拾殘局,說實話確實有點不公平,也有點故意刁難的意思,王者風卻沒有賭氣放手不管,他對民工有感情,同時也清楚有時爲了顧全大局,即使是明知有人故意發壞,也必須接下。
他要的是對得起自己肩上的責任,同時,也不願意讓民工一年的辛苦白費。每一個民工的背後,都有一個風雨飄搖的家庭等着數目不大但卻意義重大的工錢過年或活命。
王者風深知生活在底層的民工的艱辛和不易,因此他親自出面,決定和民工代表面談。
就在王者風一行驅車前往大學城的時候,馮個朵因爲要去考察市場,特意向王者風彙報一聲,王者風就讓劉武開他的沃爾沃一路陪同馮個朵,要時刻保護馮個朵的安全,片刻不離左右。因爲昨天有哦呢陳威脅的緣故,王者風現在不敢掉以輕心。
馮個朵是他前世的痛,今生的呵護,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馮個朵半分。
只是王者風不清楚的是,就在劉武接上馮個朵不久,剛剛駛入繁華的中衛大街之時,就有兩輛汽車一前一後跟了過去……
王者風趕到大學城的時候,門口已經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羣。王者風讓司機遠遠地將車停在一邊,他沒有驚動任何人,讓李財源和湯化來兩人前往項目部負責出面協調,又讓早已趕到的歷飛注意警戒,維持現場秩序,不可出現混亂的場面,也不能隨便抓人傷人。深知王者風脾氣的歷飛自然沒有二話,當即應下,然後迅速傳達命令去了。
王者風就揹着手——他特意穿了一件普通的灰上衣,不認識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來他的身份——安步當車,來到人羣之中,慢慢擠到中間,來到一個看上去是頭頭的中年男人面前,問道:“政府欠錢了?”
中年男人看了王者風一眼,以爲他也是一名工人,就說:“可不,一共300多名工人,每人欠了一萬塊的工資,都一年多了……唉,這不要過年了,沒錢過年,家裡的老婆孩子沒吃的沒穿的,大老爺們,都沒臉回家了。”
中年男人說完,一臉沮喪,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幾乎哭出聲來。
周圍人羣也是唉聲嘆氣,人人愁眉苦臉。
王者風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你叫什麼名字?”
“王大小。”他有氣無力地答了一句,“你又是誰,我好象沒見過你,你是哪個工程隊的?”
王者風沒回答他的問題,又問:“你們是哪一家建築公司的工人?”
王大小一臉疑問地看了王者風一眼,猶豫一下,還是說了實話:“我們原本都是郎市三建的工人,後來三建不行了,就跟了永良工程隊,老闆叫雁永良……”
雁永良站在王者風面前時,王者風吃了一驚,沒想到雁永良打扮得乾淨整潔,乍一看,象個大學生,而且年紀也不大,頂多35歲左右,他還以爲會是一個邋遢的中年男人。
雁永良很健談,或者見王者風面善的緣故,說出了他承包大學城項目的來龍去脈。
大學城項目由京城外投投資,由京城房地產建築公司承建。京城房建雖然資質挺全,但雁永良知道是一家空殼公司,甚至有可能就是京城外投自家的公司,不過是打着一個幌子,肥水不流外人田罷了。
房建公司承建大學城項目之後,要人沒人要設備沒設備,當然要轉承包出去,雁永良就經過一番活動,接下了大部分的工程。開始進行得還順利,工程款結算也算正常,但不久之後就開始拖欠工程款,等到最後京城外投申請破產的時候,已經拖欠了一年的工程款。
京城外投答應得好好的,要申請一筆貸款專門用來發放工程款。工程隊和京城外投之間沒有直接覈算,而是需要京城外投先將工程款打到房建公司的帳戶之上,然後再由房建公司發放給工程隊。貸款申請下來之後,京城外投說是將款項打給了房建公司,房建公司卻說沒有,由此引發了扯皮,最後京城外投破產之後,房建公司也人去樓空,工程款就無人負責了……
很典型的利用空殼公司拖欠工資的拙劣手段,王者風點了點頭,正要發表意見,忽然手機響了。一看是毛作天來電,他頓時心中一驚,急忙接聽,果然毛作天的聲音焦急而憤怒:“領導,劉武和馮個朵,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