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時,已經看不到人影了,馬小樂很失望,嘆了口氣繼續走,吳儀紅嘿嘿直笑,說嘆氣也沒有用,嚇跑就嚇跑了,難道還會回來不成。
“她不回來又咋地,離了她我還沒法消遣了,!”馬小樂半開玩笑地說着:“今晚就讓你試法!”
兩人有說有笑地回到了銀龍國際酒店,老王已經回來了,滿面紅光。
“老王你逛街也不喊我們!”馬小樂故意說道:“我和吳主任也不敢走遠,就在那十字路口走了走!”
“呵呵,我沒逛呢?就是找了個地方理了理髮!”老王摸着爲數不多的幾根頭髮,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馬小樂也不多問,這事就是打個哈哈,誰都懂,沒啥值得追問的。
“老王,再歇會就先訂個房間,一定得把穆金國給陪好了,要不咱鄉里那些籃子可就得爛在農機廠廠房裡了!”馬小樂說起了正事。
“行,這我知道
!”老王很痛快地答應着:“反正晚上不用開車,我就盯着他喝酒是了!”
馬小樂點點頭,回到自己的房間,平躺在牀上四肢展開放鬆着,怎麼說心裡都不痛快,對柳編項目抱着那麼大的期望,沒想到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不死不活、不涼不熱。
事情想多了頭髮懵,馬小樂昏沉起來,被吳儀紅和老王喊起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吃飯時間,馬小樂起來洗了把臉,三人一起到四樓的包間,等候穆金國他們的到來。
穆金國帶來了三個人,經介紹,一個是市外貿公司的老總,姓石,另外兩個一個是負責收購的副總,一個是司機。
席間免不了廢話,囉囉嗦嗦就爲一個目的,喝酒,老王在酒桌上的本領不亞於公關小姐,專揀帶套的說,還風趣,大傢伙都被說得一樂一樂,再加上時不時又把吳儀紅推到前面勸酒,那喝酒也就是不知不覺的事了,這一點,就連馬小樂都佩服老王。
六個男人一個女人,熱菜沒上完就喝了三瓶白酒,多少也有了酒意,接下來就更敞開了嘴喝,喝得盡興,談事也談得很好,姓石的老總滿口應承,說可以幫忙代收籃子並出口到韓國去,馬小樂聽了稍稍的了些寬慰,不管怎麼着,那柳編廠的籃子算是不會爛在廠房裡了,鄉里頭不賺就不賺吧!至少老百姓是得到了好處,怎麼說也算是件好事,至於沒能爲自己掙些面子,姑且就這麼忍着,再等新的機會。
有了這種想法,馬小樂也慢慢放開了,頻頻敬酒,結果最後一道菜清蒸花鱸還沒上來,酒桌上熱鬧了起來,幾乎所有的人都喝直了眼,穆金國甚至有些手舞足蹈,說得再厲害點是有點得意忘形,那個姓石的老總更是厲害,滿嘴的話語幾乎沒有靠譜的,完全不像是個老總的樣子。
馬小樂雖然喝得有點多,但頭腦還算清醒,看着穆金國那樣,覺得和上次喝酒時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是因爲上次有袁向軍在場,還是這次覺得已經熟悉而徹底放開了,不過不管是哪個原因,馬小樂總覺得有點不對頭。
正在疑乎的時候,姓石的老總憋尿了,起身到衛生間去,穆金國也陪着起來,馬小樂本來沒在意,可奇怪的是他們兩人徑直走出了包間外,而包間內是有衛生間的。
兩人一出門,不知說了些啥,很快就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服務員關門之前飄了進來,馬小樂聽得刺耳,覺得這穆金國似乎在搞什麼鬼把戲
。
馬小樂藉口出來找穆金國有事,悄悄尾隨了上去。
“老哥,我做得怎麼樣!”姓石的老總拍着穆金國的肩膀問。
“行,還可以!”穆金國點點頭。
馬小樂聽着很高興,還以爲姓石的老總和穆金國在說幫他賣籃子的事情,可是穆金國接下來的一番話,讓馬小樂腳底板都涼透了。
“老弟你做得很好,沒露出啥破綻來!”穆金國挺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呆會請你去泡腳,足下情深,那兒的服務絕對到家!”
“不怕啥危險麼,現在公安查得嚴呢?”
“不怕!”穆金國眯着一雙色眼:“老闆娘我認識,簽單都可以!”
“好好好,那酒席結束了就去,估計那三個鄉巴佬也不會請我們去泡腳!”
“就是請也不能去啊!”穆金國呵呵地笑着:“做人得厚道着呢?今年騙他們個一十二萬就算了,幹嘛還要讓人家請咱泡腳呢?”
“也是啊!到時分分,起碼也能弄個七八萬吧!這錢賺得可真是容易!”
馬小樂聽到這裡,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涌上心頭,感情是這個穆金國說了假話,什麼利潤不到一半,分明是他搞手腳截留吞了。
想到這裡,馬小樂是一肚子怒火,想上去把穆金國的耳朵拽下來,再用刀子挖出他的心肝看看,是不是純黑色的。
不過怒火只是怒火,只是一種情緒的發泄和張揚,遠不能轉化成爲事實,馬小樂攥了攥拳頭暗自思量,事情雖然如此,又能怎樣,還是裝熊吧!要不穆金國那老東西翻了臉,廠房裡的籃子八成就真成爛底的貨了。
帶着無比沮喪的心情,馬小樂悄悄回到了包間,坐下來懊惱着,誰叫吳儀紅的表叔袁向軍不早不晚偏偏關鍵時刻出了事,如果他不出事,穆金國哪裡敢這樣。
“找到穆總了
!”老王醉眼熏熏地看着馬小樂問,可能他覺得今晚勸酒的表現足夠好。
“沒,沒找到,這酒店地方大,找不着!”馬小樂擡起頭來強擠出一絲笑,是給另外兩人看的。
正說着,穆金國兩人推門進來了。
馬小樂看着穆金國,恍惚間像是看到了一隻狡猾而貪婪的老賊狼,而他自己卻不是經驗老道的獵人,只能算是一頭小肥羊而已。
清蒸花鱸上來了,連同精美果盤,不過大家全無了食慾,酒精已經把胃給刺激得難受了,穆金國他們還急着去泡腳呢?
酒席散盡,馬小樂把穆金國他們送到樓下,看着他們鑽進轎車揚長而去,心裡極度失落,還帶着憤憤的無奈。
上樓後,老王鑽進房間就呼呼大睡了,下午爽了一把,晚上又喝得暈呼呼,這對老王來說很是愜意。
吳儀紅也很舒爽,柳編項目的事跟她沒啥關係,心裡頭只有一個事情就是被馬小樂弄個通透,所以上了樓鑽進自己的房間就衝起澡來,晚上喝酒時沾了一身酒氣和煙味,她不喜歡這味道。
馬小樂是悶悶不樂地回到房間倒在牀上,越想越窩火,覺着被穆金國就這麼給騙得“心甘情願”,實在是不服氣,再仔細想想,甚至都懷疑那個姓石的老總是不是個冒牌貨,說不定穆金國隨便找個熟人就能冒充一下,到頭來還是他自己收購了籃子出口去賣掉。
“孃的,老東西真是壞!”馬小樂坐不住了,起身走來走去,他想把事情弄個清楚。
“砰砰”敲門聲突然傳來,馬小樂知道是吳儀紅來了,打開門後就裝出醉呼呼的樣子。
吳儀紅也不多想,閃身進來後關上了房門,看着馬小樂呵呵直笑,不自覺地又扭起了腰身:“小馬,晚上喝多了沒!”
馬小樂也不想囉嗦啥了,乾脆裝醉利索點,讓吳儀紅感受下痛楚,讓她清醒點,以後別沒事老纏着。
這個過程,馬小樂是狠下了心,任憑吳儀紅推搡着,他就是不停。
最後,吳儀紅抽搐着鼻子,下了牀到衛生間把一臉淚水給洗了,爾後回來看着裝出一臉茫然的馬小樂,帶着怨氣說道:“你瘋了啊
!沒人性!”
“咋會這樣呢?”馬小樂驚顫着一下仰坐起來,好像酒醒了的樣子:“吳主任,我,我這是怎麼了?剛纔的事跟做夢似的,不知道哪兒對哪兒了,是不是我喝多了!”
吳儀紅擡眼看看馬小樂,指着他腦門說道:“我真是怕了你了,以後可不能對我這麼狠了!”
說完,吳儀紅傷傷地離開了房間。
馬小樂沒出門送,怕被老王撞見了。雖然他可能正打着呼嚕,不過還是小心點好。
吳儀紅走後,馬小樂到衛生間洗了洗,躺到牀上繼續想穆金國的事,他越想越氣,被穆金國陰去的那些錢本來是要繳稅的,這下倒好,全被穆金國這個老賊玩去了。
“那個老雜種,不能這麼便宜他了!”馬小樂氣得實在咽不下那口氣,假如沒有穆金國玩陰招,一切不都是歡天喜地樂得人仰馬翻,他覺着受到了莫大的欺辱,忍不住跳下牀來,穿戴好了拉門出去:“老子得去足浴城偷偷敲那老賊的頭!”
出了銀龍國際酒店,馬小樂走在路邊四下裡看,想找個石塊或磚頭啥的,不過老半天也沒找到:“孃的,也不知道城裡人是窮還是愛乾淨,想找個東西都尋不着!”
帶着滿腔怒火,馬小樂罵咧咧地一路走着,去穆金國說的“足下情深”足浴城,並不是件難事,上次去過還依稀記得路,拐兩個小彎就到了,離銀龍國際酒店並不算遠。
拐角處有一個垃圾桶,馬小樂猶豫了下走過去,興許能在這裡找到個東西來砸穆金國的頭。
馬小樂探着身子一陣翻弄,除了香蕉皮就是塑料瓶,還真沒啥硬傢伙:“呸呸!”他對着垃圾桶淬了兩口唾沫:“日不死的貨,啥玩意兒都沒有!”
剛撥腳要走,後面一輛紅色小轎車靠邊停了下,車窗落下,一個女人的聲音飄過來:“撿破爛的,給你幾個小啤酒瓶!”話音一落,一隻纖細嫩白的手臂伸了出來:“嗖嗖”地把三個啤酒瓶扔進了垃圾桶,轎車裡立刻又傳出另一個女人的笑聲:“厲害,扔得真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