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搶兄弟生意，申哥幹不出來。
不過要說去新攝影城搶生意，申哥說：“咱這叫替天行道！咱得把流失的客流搶回來！”
然後倆人嘿嘿笑着開車就奔新攝影城了。
望着四周林立的大高樓，有那麼一瞬間倆人都覺得茫然。變化太快。
“開業時候我還來看過。這會兒生意更好了。”申哥嘿嘿一笑，“那時候咱來了也沒意思，客戶不夠多。唉，你說，這爲啥照相機跟電腦一起賣啊？”
申哥這麼一問，田斌也暈，都是數碼產品吧！照相機和電腦，要說得算兄弟？
“不對啊。”申哥說，“我老覺得吧，這相機，重點是鏡頭啊。你看這地方，這麼大一樓，有擺鏡頭的嗎？擺的都是目錄！”
“是啊。”田斌想了想，“申哥，那你說，老攝影城爲啥樓下是賣茶葉啊？”
馬連道老攝影城一二樓是茶城，賣茶葉、茶具，樓上纔是攝影城。
申哥撓頭：“這個，真沒琢磨過。”
忽然有個人在櫃檯裡跟他們打招呼。要說這可是個大店，能在一樓一進門的黃金位置就有這麼大的面積。
“喲！這不是申哥麼！”裡面的人笑嘻嘻的，嘴角帶着一絲輕鄙。
田斌也覺得那人眼熟，再看申哥，已經拉下了臉。
那人說：“怎麼？老城那邊沒生意了？來我們這邊唄！”
“是啊，這不是來了嘛！”申哥哈哈大笑，拉着田斌往電梯走。
那人還在得瑟：“哥們已經混到經理啦！這邊一天走貨就一千多臺。哎，別走啊！申哥，說真的呢，您過來幫我，或者我給您分個櫃檯擺貨？您那個包……”
還沒說完呢，申哥隨口說：“哎，咱幹不了，算了吧。”
等到離遠了，田斌問：“申哥，這是誰來的？”
“以前對面店裡幹過一年的夥計，還記得麼？”申哥唏噓道，“學走了師傅的手藝，幹了一年摸清了門路一跳槽，就把貨源和客戶都搶走了。這不，成經理了。還他媽惦記我那包的貨源呢。”
“我呸。”田斌一聽就來氣，我說對面那家店怎麼忽然不行了呢。
在過去，這叫欺師滅祖。現在也不知道怎麼了，好多人管這叫能耐。
“這樣的事不少見。”申哥說，“時代不同了，人人都要吃飯，你沒法說人家不對。在這新攝影城仔細轉的話，你能遇見好多老臉。競爭嘛，挖人挖的狠啊，搞得現在大家夥兒都不敢收徒弟了，老傢伙們寧可咬牙自己辛苦看店，忙不過來也不敢招人了。”
老攝影城開業，打的一定是價格戰，針對業餘用戶羣體，水貨、假貨一起上，能便宜多少就便宜多少，客戶自然會流動過來。
申哥說：“我受不了這個。咱在老攝影城開個店，紮根就是十年二十年，賣了相機賣配件，做着買賣交着朋友，輕易地不能讓上門來的朋友們找不到我了。這種大電子市場業務員滿天飛，騙一個是一個的路子，咱真做不了。”
電梯上到大廈頂樓，纔是真正的攝影城，中間幾層都是賣電腦的。一樓的鋪面，其實主要的任務是招攬確實有購買意向的客戶上來，頂樓全是拿貨的地方。
不過他們的目標也不是這裡。
穿行而過，另一側的櫃檯風格一變——整個半層樓全是賣衣服的。
婚紗，旗袍，結婚拍照用的假首飾，鞋子，一應俱全。
便宜的婚紗一百多就能買一身，貴的也有，幾千塊
上萬塊的。區別就是材質罷了，便宜的是紗的，貴的真絲的，加點兒寶石。不過老百姓來買的大都是幾百塊這個價位的，不然也就沒必要跑到攝影城來了。說實話，樣子都挺好看。
申哥帶着田斌去看：“瞅見了沒？其實這玩意兒特便宜，一百多元，拍出來的效果和一萬多的婚紗根本沒區別。就穿一次，花一萬多的都是錢多了燒的。回頭你買個十幾套，那也才一千多塊，租個小屋，就能幹婚紗攝影這活。”
田斌拿着一套首飾兩眼放光，這樣子漂亮極了，好像跟國際名模戴的一樣，這得是白金的吧？一對戒指，項鍊，耳環，都齊了！
剛想問多少錢，賣東西的小妹說：“來一套吧，我們這裡便宜，五十塊錢。”
田斌差點兒暈過去，假的啊？五十塊錢，這得多假啊？
申哥說：“拉到吧。我上次十塊錢買的。”
賣東西的小妹說：“要不你們挑套婚紗，這個首飾我免費送你們一套。”
田斌簡直要吐血。
這看着也閃閃發光挺高級的，不知道行情得被騙死啊！
有的婚紗要幾千塊，有的要一兩百就可以了。長了心眼兒之後再看，田斌簡直要罵街，這材料做工分明他媽都是一樣的！那個貴的就硬說是大師設計的，不過是加長一點兒裙襬罷了！
但是這就是做生意的門道，不能拆臺，還得學着。
申哥遞給田斌一盒自己的名片，還有筆和客戶登記卡，都是店裡常備的東西。
“看你有沒有能耐了啊。”申哥說，“我去四周轉轉，摸摸門道去，你先自己一個人試試，有事給我電話。”
田斌就拿着相機四處晃悠。見到有人試婚紗旗袍，就湊過去瞅瞅。
“哎哎，這裡不許拍照！”見到他拿起相機，賣東西的開始攔着了。
原本來買婚紗的帶個相機也正常，因爲經常有攝影師陪着一起來幫忙挑衣服，不過胖子晃悠來晃悠去，看着不像要結婚的，搞得賣東西的都警惕了。
“不拍就不拍，你這婚紗也不咋地。”胖子一副欠扁的樣子。
一對情侶剛從一家試了一身出來，胖子就迎上去了，樂呵呵把手裡的相機對他們一擺：“恭喜兩位，看大姐實在漂亮，隨手拍了一張，送給你們。要是喜歡就給我留個郵箱吧，我給你們發過去。不喜歡我就刪了。”嘴這個甜啊，其實倆人就倆一般人。
“別啊！”這倆人都不知道啥時候被胖子拍的，就看到胖子一路過，就被店主趕走了。一瞅照片就覺得特藝術，白給的哪能不要啊。
新娘子兩眼放光：“哎，剛纔那婚紗看着效果不錯啊。”
新郎也連聲附和：“是啊，要不，貴點就貴點？”
輪到胖子喊了：“別啊！那不值。”不讓咱拍，咱也不能讓你騙人。
新郎興致起來了：“一輩子就結一回婚，爲了親愛的，咱就出血了！”
新娘一聽，心裡這個美啊。
誰知胖子說：“那婚紗真不適合大姐，不是因爲貴。大姐這脖子好看，你得挑個領口開的。下面別要那亂七八糟的，大姐這氣質都蓋住了。其實那種特便宜的就成，像那個。”
胖子往旁邊特冷清的一家店裡一指，那店裡的姐倆原本沒開張，正鬱悶呢，忽然聽胖子說着一指，頓時大喜。把人請進來試衣服，這個殷勤啊。
胖子問：“能拍照嗎？我想給大姐拍幾張看看效果。”
這幫忙賣東西的財神爺，能不
讓拍照麼？剛纔那家氣得啊，原本有戲的買賣，肯定不行了。
那小兩口聽田斌一說，就一點兒沒猶豫立刻進去試衣服去了。小胖子一看就不是託，沒有人勸買便宜貨的啊。
新娘換了便宜婚紗有點兒失落：“能行麼？”
沒料到新郎眼前一亮：“能行，太行了，親愛的！”
小胖子這邊已經把效果圖伸眼前了：“姐，瞅一眼，咱不忽悠吧？”
新娘一看就心花怒放，漂亮，這才叫藝術照，而且一點兒沒修過啊，這是咱本色。別看便宜，比剛纔那身好看。而且自己顯得比剛纔白，暗自意識到，剛纔那套高級的可能反而真絲的太白太亮了。
田斌說：“別看便宜，其實拍照的時候都一樣。”
新郎嘴都笑歪了：“就它！”便宜啊，兩百八，價錢纔剛才那套的十分之一，價都不砍了。
“哥你這太痛快了，這哪是買東西啊！這不行，”田斌順手拿起一套剛纔那種首飾，跟賣東西的姐倆眼前一晃，“圖個吉利，送一套！”
那賣東西的姐倆正開心呢，平時人家怎麼也要砍砍價的，雖然差不了百八十塊吧，那也是賺了呀。連猶豫都沒猶豫就答應了。
那新娘已經美翻了：“大兄弟，你再給俺來幾張！我戴上首飾！”
新郎也覺得痛快：“你們東西賣的痛快，咱也痛快，旗袍也跟你們家做。”
臨了田斌樂呵呵記下他們的郵箱，那大姐直接把電話、QQ一股腦全給田斌了，還跟他要電話呢，怕他忘了。
田斌拿出一張申哥的名片給他們，把自己名字寫申哥下面，樂呵呵地說：“要是我忘了可以打這個找我。我真不是幫人賣東西的託。還唸書呢，偶爾幫朋友拍拍照掙點零花。回頭我把這幾張發你們郵箱裡啊。”
兩口子一對眼色，新郎立刻就問了：“兄弟，你接活多少錢？”
田斌反倒傻眼了，真這麼順利啊？壞了，沒問過申哥，接這活應該多少錢。田斌支支吾吾：“這，我也沒想過……”
那兩口子都樂了，還有拉活拉到不好意思的？
那大哥直接就一拍田斌的肩膀：“兄弟，你實在，咱也不含糊，拍一套婚紗我給你五千塊錢，公平價，交你這朋友了，成麼？”
說得豪氣，新娘心情也正好，感覺倍兒有面子。
一般拍個婚紗再便宜也得三五千塊，五千塊算公道里面優厚的了，但是找田斌這樣的比找正規影樓要安全，因爲影樓大都是按張數算錢的，名目也多，做個相冊挑花眼了，搞不好三千塊就變成八千多。
再說，再怎麼說，小胖子還幫他們挑了婚紗省了錢呢。
田斌趕緊說：“那成。跟我這兒化妝師什麼的都不用了，我都能行，反正拍了多少張全給您，咱自己掏錢做冊子也便宜。咱挑個好天氣，找不花錢地方拍去。”
頓時皆大歡喜，賣東西的姐倆更痛快，直接就說了，可以用電腦看照片。這就是看婚紗效果啊，就是招攬生意啊。故意把電腦屏幕對着外面過道。
田斌直接就把照片都取出來給她們發郵箱裡了，在電腦屏幕上看着感覺更藝術。那大哥隨手就拿出一千塊錢給田斌當訂金，新娘子更是叫着：“記着挑日子啊，不許忘了啊。”
田斌拿在錢在手裡，心裡這個開心呀。
這輩子掙的第一筆錢，雖然只是一千塊，但是作爲一個開始，這是憑着自己的能力賺來的。讓姐姐知道了，姐姐一定也會開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