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已經滿足於被叫嬸兒這個感覺了，終於有人可以這麼不帶有色眼光來喊自己，而且是在沒有問過的情況下就喊對了兩個人的關係。
一瞅那套婚紗，大長擺，胸口是中世紀公主的複雜設計，一下子就喜歡了，她就喜歡這種感覺特複雜特精緻的。田斌剛纔瞅了幾眼她看衣服的眼神，就早明白了。
女孩有點兒害怕：“這婚紗很貴吧？有沒有便宜點兒的？”
田斌說：“結婚你管它貴不貴呢，先試個過癮，要買不起，咱把樣子記住，我幫你想轍。”
銷售代表的臉都綠了，這胖子太可恨了，回頭帶着人把衣服穿個遍，拍下樣子找人照做去了。當時就不太高興了。
劉穎很聰明，在後面一個勁兒扯胳膊，低聲說：“蘭姐，幫個忙吧。他是在照顧客戶的心理，我覺得這買賣能成。”
蘭姐只好把一口氣吞下去。但是如果買賣沒成，還被小胖子這麼折騰，那就真是氣死了。
劉家姐妹這妹妹劉婷平時都是幫下手的，膽子特大，直接就把婚紗取下來，幫女孩換去了。一會兒就出來了，幾個人眼前都是一亮。要說美女個子又高，把婚紗撐起來是漂亮啊。年輕，皮膚也好，眼睛也亮。稍微一打扮，效果就出來了。
田斌撇撇嘴：“就是這首飾太假了。”
買東西的聽着自然開心，賣東西的就不爽了。蘭姐撇着嘴說：“我們這兒是賣婚紗的，不是賣首飾的！”心想，讓你們試用一下就不錯了。何況她們這裡用的假首飾也是比其他的店要高檔一些的。
田斌一指一邊那個大燕尾服：“叔兒，您試試那個。”
大叔一搖頭：“我不用。”不愛讓人擺弄。
田斌說：“您換上，站一塊兒看看效果唄，我給你們拍幾張瞅瞅感覺，好不？申哥，幫忙！”
女孩一聽這個就來勁，說實話，他們倆人這個身高和年齡差距，站一塊兒根本不敢照相。讓田斌拍了一張，本來大叔也是很惱火的，但是落到眼裡忽然覺得很棒，這個感覺從來沒有過。所以大叔也猶豫了。
女孩一推：“哈尼，來試嘛！”聲音又嗲又溫柔。
大叔心裡爽歪了，只好去換衣服了。
田斌一個勁兒給女孩照相，教女孩擺姿勢。
蘭姐挖苦道：“婚紗照這就開始啦？”
她是真怕把樣子拍走去別地方做便宜的去了，國內這市場根本攔不住這種行爲，她也明白，攔着也沒用。瞅那大叔農民似的，五短身材，還大燕尾服呢，真心疼衣服。
等大叔和申哥一塊兒換了衣服出來，一瞅小媳婦正在那裡擺姿勢呢，連續幾個姿勢都是專業模特的架勢，眼都亮了。他這小媳婦真是大學女生剛畢業，平時可正經了，氣質類型的，特害羞，哪見過這麼光芒四射的時候。
蘭姐也得意，說：“名牌就是名牌，跟外面那些便宜貨能一樣嗎？”
田斌說：“那可不對，這是咱嬸兒長得漂亮，不然您自己穿上比比？”
一句話把蘭姐撅得差點兒背過去，差點兒就要發作了。但是當着客人，還是得有最起碼的素質啊。
大叔一出來，田斌就樂了：“衣服不合身啊，先湊合着。來，站一塊兒。”
劉穎搬過一個凳子，讓女孩坐下。一般女的比男的高的，就這麼照，坐着一個，就顯不出來了。
誰知道胖子說：“別坐，叔，一隻腳踏在上
面，怎麼威風怎麼來。”
姿勢一擺，滿屋的人都驚了，有效果，確實是有效果。
田斌一邊拍一邊兒在那裡得瑟：“知道效果爲什麼這麼好麼？因爲當年路易波拿巴也有一張是這麼讓人畫的。”
路易波拿巴就是拿破崙，非常有名的一幅畫採用了這個姿勢，避免了暴露拿破崙的跛腳、眼睛和身高的缺陷。
女孩也樂了：“合着我就是裝飾吧？是那打的掛牆上那鹿頭。”
大叔也心情好，一擡手做個開槍的姿勢，嘴裡嗶嗶一聲，女孩就捂着心口擺箇中槍的表情，倆人特賤，四周的人都笑了。
田斌手裡都沒停，都給拍下來了。
倆人一瞅田斌拍的片子，都心花怒放。結婚可不要的就是這個感覺，而且剛纔特樂，表情特自然，真比正經婚紗照拍的還好。
田斌絕口不提買衣服的事情：“那啥，你們有帶優盤麼？我給你把照片拷出來。”心裡其實緊張得很，這些個婚紗，只要賣出一件，提成就有幾萬了。
女孩說：“別急呀，你剛纔說，還有哪幾件也可以試試效果來着？”
田斌指着幾件說：“這個應該也適合你，還有那個，看着絨很好，都可以試試……”
蘭姐已經有點兒心疼了：“兩位，這婚紗是天鵝絨的，價格比較貴。”意思很明顯了，不買別耽誤工夫了。她們這裡和劉穎的攤子不一樣，一件婚紗都幾十萬，不會因爲田斌招攬一下生意就變好的，一個月能賣幾件就不錯了。看着兩個人，不像買得起呀，試來試去的。
女孩頓時很知趣：“是嗎，這裡貴呀。”眼睛沒瞅老公，卻瞅了田斌一眼。
田斌說過有辦法給她照樣子做便宜的，她覺得田斌很可靠。田斌也說了他是在校大學生，她也是剛畢業的，同齡人，總覺得說得來。
田斌樂了，滿不在乎蘭姐的眼神，一指上面那件最貴的：“怕什麼，先都試試看再說！”
蘭姐不幹了：“幾位，我們這幾件都十多萬呢，不好都拿下來……”她想趕人走了。
忽然一邊一聲爆吼：“讓你拿下來就給老子拿下來！”大叔怒了，跟獅子似的一張嘴就吼起來，“你們這是開店的，進門都是客，懂不懂？做買賣讓你們這麼做，混不混了？”
蘭姐給嚇到了，外面的攤主也都聽見了，都樂了，幸災樂禍。
大叔怒道：“剛有點兒痛快勁兒！敗老子興致！”
蘭姐也怒了，大聲道：“你們走，你們就不是來買東西的，不做你們生意！”
後面咔嚓幾聲相機快門，幾個人一扭頭，田斌還在那裡拍呢，連申哥都滿臉黑線。這小胖子，不分場合啊！幾個人都忙着勸人呢，他在那兒猛按快門，這不是找打麼？
田斌一樂：“叔，猛！威風！”
幾個人一看照片，自己這威風勁兒哪是大叔啊，戴個墨鏡這就是手下一萬人的那種幫會老大啊。這照片掛牆上就威風，看見的人都得心裡加個小心。
大叔一拍田斌的肩膀：“小夥子，你們幾個不是這家店的，對吧，你們說好的串貨方式，你們拿幾成？”
幾個人都瞠目結舌，這大叔說話的方式，一聽就是做生意的，不是農民啊，最起碼也得是農民企業家……
田斌直接就招了：“我們拿七。”
大叔朝着架子上一指：“問清楚價錢，把那幾身你說的全買了！咱拿到你們攤兒
上試去。”
登時所有的人都傻眼了，女孩一個勁兒揪大叔衣角，她已經聽見說都是十幾萬的了。
田斌問：“都買？”
大叔眼皮都不眨：“便宜，愛買哪件買哪件！”跟劉婷說，“走，到你們那裡試去。今天老子就是要讓我媳婦試個過癮！”
直接穿着婚紗和大燕尾服就走出去了。
整個賣場里人都傻了，劉婷帶着這倆人回攤位裡端茶倒水去了。
田斌牛逼了：“把那個那個還有那個，都拿下來！”蘭姐臉都綠了，田斌一扭頭：“瞅個啥？沒做過這麼大買賣？”
劉穎也有點兒害怕，問：“能行麼？”
田斌樂了：“你們傻啊？瞅見手腕上縮袖子裡那塊金錶了嗎？我看那叔身家沒有一個億也有大幾千萬，結個婚買點兒衣服，捨得給媳婦花錢，幾百萬肯定不眨眼。”
劉穎驚了：“看着不像啊。”
申哥也一個勁兒伸頭看，哪有金錶啊，縮襯衫袖子里根本看不見，剛纔幫忙換衣服都沒瞅見。
田斌說：“聽我的，錯不了。”
蘭姐一咬牙，一揮手：“往下拿。”
胖子一氣指了十幾身，所有的人都害怕了才停手。一算賬，這得兩百多萬啊。婚紗實際上做工再好也是暴利的，何況是賣高端的，要是按標價得有一百四十多萬的利潤。這一分錢，他們就能掙一百萬啊！
劉穎咬着牙，問蘭姐：“平時你們賣客戶能打幾折？”
蘭姐也咬着牙說：“最低時候打過五折。”
能做成這單，光走貨不掙錢也值了，能賺一折就夠她們開心的了。
田斌咬着牙說：“不打折！不能打折，這麼便宜還打折，這是對叔的侮辱！”打折他們的利潤就少了啊。
申哥幾個人都直翻白眼，你太無恥了！
這些婚紗都取下來，那真是堆得跟小山一樣了。婚紗特佔地方，乾脆拿了一個掛衣服的帶滾輪的高架子，連架子都推走了。
胖子趾高氣揚，幾個人推着架子回到攤位裡，一看倆人已經把衣服換下來了。
田斌舔着臉問：“叔……”
大叔使了個眼色，一揮手，把他的話堵住。女孩一臉興奮，又有點兒捨不得，剛要說話，大叔一按她的手：“花錢是你的事兒，掏錢是我的事兒，你就怎麼痛快怎麼來。”跟田斌說：“廁所在哪兒呢？帶我去一趟。”
田斌自然心領神會，帶到廁所，跟小跟班一樣跟後面恭候大叔尿尿，一面小心翼翼問：“按標牌價這十二套得兩百萬，能行麼？”
“不是說了隨便買嗎？”大叔尿的嘩嘩的，牛氣道，“說實話，這點兒錢我根本不放眼裡。我是瞅上你這眼力了。你說實話，你怎麼盯上我們的？”
田斌嘿嘿一樂，說：“叔，我對眼力特別有自信。我看得出來，您肯定不是農民，是個富豪，我能看得見您身上的光，您再怎麼低調，穿便宜衣服，那種貴氣逼人，這個變不了。”
大叔對田斌的眼力卻是異常欣賞了。
“小夥子，技術咱不說，你這眼力可以啊。你說兩百萬，咱回去就給你刷兩百萬。可有一樣，不能跟我媳婦說。另外，你拍的照片，我拷走的時候你得刪了，你不能留。”
田斌一愣，一想就明白了，這叔鐵定不是一般的富豪，而且是那種隱形富豪，財不露白的，不願意有照片在別人手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