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單人辦公室內，劉主任坐在老闆椅上緩緩翹起腿。
喬沐暮負手站立在桌前，左看一眼，右瞄一眼心裡疑惑着他怎麼還不開口。
劉主任淺抿一口茶水，打量了她好半晌才緩緩道：
“我說你怎麼那麼眼熟呢。之前大禮堂開會的時候，我在走廊撞見兩個手牽手散步的人，是你跟剛纔那個男孩子吧。”
他瞥了眼面前的人，朝着杯裡輕輕吹了口氣。
“沒有。”
“什麼沒有？”
“那時還達不到牽手這個高度。”
“咳......”
劉主任一個沒忍住嗆了口茶，他擡頭看向一臉坦蕩的喬沐暮。
“還？你的意思是現在就達到了？”
“現在也沒有。”
喬沐暮頓了下，補了句。
“畢竟還沒追到。”
“噗！”
劉主任將杯子放下，拍着胸膛用力咳了幾聲。茶水被噴了一桌，喬沐暮拿起桌上的紙幫他擦乾，還順手遞給他兩張。
“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還沒追到。”
喬沐暮把垃圾丟進垃圾簍裡，繼而極其認真，一臉誠懇地看着他道：
“主任，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今天的事情是李思思她們先挑起的。”
她兩手撐在桌上，語氣真誠。
“她們藉口道歉來找茬，我們本想避戰，可是她們不依不饒，我們只能被迫應戰。您如果不信的話，可以調教室的監控來看。”
“四班的攝像頭前天壞了。”
劉主任擡眼幽幽一瞥。
“難怪啊......”
喬沐暮低下頭輕聲喃了句。
怪不得敢光明正大挑釁。
“就算是她們主動，當時爲什麼不立馬去找老師處理？”
劉主任拍了下桌子，喬沐暮身子一抖立刻回神。他板着臉，語氣不善：
“你知道在考場鬧事這個問題有多嚴重嗎！”
“我知道錯了。”
喬沐暮耷拉着腦袋，在他又一次要爆發前老老實實認錯。
“她們當時對林幽羣起而攻之，我一着急就沒管那麼多了。”
劉主任白了她一眼，開始逼問。
“哼，說到底不還是因爲他。說說吧，多久了？”
“嗯......我剛來沒多久的時候。”
“什麼？！你們兩個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那麼久？”
劉主任猛地一拍桌，聲音也被驚得有些劈叉。
“我倒是想。”
喬沐暮小嘴扁了扁，滿臉挫敗。
“可人家根本就不搭茬啊。”
屋子裡沉默了一兩秒，喬沐暮思緒正亂飄着，就聽劉主任輕嘖一聲。
“人都沒追上還主動出風頭。”
他不贊同的搖了搖頭，然後慢悠悠往後一靠。
“想什麼呢？”
喬沐暮悄悄擡頭瞄了他兩眼，隨即滿臉失落。
“主任你要怎麼罰我們都行，但是林幽確實是個可憐的受害者。”
她往前走了兩步，眼裡帶着微光。
“他的背又是被水瓶砸了又是被瓶裡的熱水燙了的，我能先去看看他嗎？”
劉主任兩手交叉放在桌上，嘴邊扯出一絲笑。
“我看着很好說話嗎？”
“當然！”
喬沐暮反應極快的點頭，走到劉主任身邊討好似的幫他錘肩。
“整個三中誰不知道劉主任人最好了！”
劉主任側頭看了她一眼，依然木着臉。
“這是謠言。”
即使喬沐暮各種好話說盡，仍是免不掉被他一頓說教。
直到門口響起報告聲，她才得以解放。
“這兩萬字的檢討明天早上要準時出現在我的桌上，還有你跟那個小男生的事情，雖然現在沒有什麼，但是不可不防。我會一直盯着你們。”
劉主任瞥了一眼門口，朝她擺了下手。
“你先回去。”
“哦。”
喬沐暮一轉身就和往裡走的男生對上眼。
她擡腳的動作一頓。
林幽走到她身前停下，微微彎下腰，輕聲問：
“還好嗎？”
喬沐暮點頭。
“你的背怎麼樣了？”
注意到他還穿着溼漉漉的襯衫，她擰起眉。
“怎麼不換了衣服再過來？”
“沒關係。”
林幽黑眸沉沉，低聲迴應：
“後背已經擦過藥了。”
“你......”
“叩叩。”
身後傳來兩聲不輕不重的敲擊聲。
“不要磨嘰。”
劉主任沉聲到，話裡帶着明顯的警告。
“知道了。”
喬沐暮偏頭回應一句。她抿了下脣，最後看他一眼擦身走了。
——
她在門口碰見正往裡走的莫離，緊跟在她身後的朱老師甩了個白眼給兩人。
莫離完全沒搭理，只是自顧自的拉起喬沐暮的手。
“劉主任沒說什麼重話吧？”
她一臉嚴肅地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背。
“說了也別往心裡去知道嗎？這次的事情是四班的人挑釁在前，你們別有心理壓力。”
“好。”
喬沐暮乖巧的點了點頭。
見她沒什麼事，莫離也進去了。
此刻考試時間已經過了一大半，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想到劉主任剛纔說讓他們放學之後留下來補考，喬沐暮也不急，慢悠悠走到小涼亭坐下。
正在心裡覆盤着今天的事情，就聽見身後傳來吵鬧聲。
“你試卷沒寫完還敢跑出來？”
“可能對他來說寫不寫都一樣。”
“哎呀，這有什麼好管的，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趕緊去看看他們倆！”
“上次我就說他們倆在四班很危險！”
“......”
“唉！”
嘴上本來還唸叨個不停的唐辰突然兩眼一亮。
涼亭裡的喬沐暮面朝三人，背靠圓桌，兩手環抱在胸前。她擡了擡下巴，他們快步走到她身旁。
“你怎麼在這兒？”
蘇韻坐在她身邊，許憶安四處看了看，低頭看她。
“林幽還沒出來？”
喬沐暮揉着眉心，語氣有些疲憊。
“他剛去沒多久。”
唐辰抓了抓頭髮，緊跟着問：
“就他一個人嗎？”
“莫姐也在。”
喬沐暮停了一下，驀地想起剛纔看到的那個步履匆匆的背影。
“紀老師好像也過去了。”
“他們兩位老師在的話，林幽應該不會有事。”
幾人的擔心明晃晃刻在臉上，許憶安也輕皺起眉，低聲出口安慰到。
蘇韻點頭，捧着臉看向他。
“但願吧。”
“對了，你們怎麼這個時間過來。”
喬沐暮的視線在幾人之間來回打轉。
“這考試不是還要好一會才結束嗎？”
蘇韻趴在桌上，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鼻尖和身邊的人。
“我和許憶安提前交卷了。”
她指尖一轉，指向在原地來回踱步的唐辰。
“這人剛考沒多久就直接把試卷丟給老師跑出來了。”
“我去，你這麼勇？”
喬沐暮眉頭一挑，有些不可思議。
沒想到這傢伙這麼講義氣，連試也不考了。
“當時聽說你們出事腦子一熱就這麼做了。而且吧。”
唐辰無所謂的攤手聳肩。
“這門考英語，一張試卷啥也看不懂，寫不寫對我來說影響都不大。”
“原來如此。”
“你們當時到底發生什麼了？”
蘇韻直起身子，表情有些誇張。
“你是不知道，我們那個考場裡的人在開考前都在傳，說你們打羣架！”
許憶安將視線從身邊收回，微微收斂嘴角，看向喬沐暮一本正經道：
“還有人說你們兩個人單挑一個班。”
“咳咳咳！”
喬沐暮一個不防被口水嗆到，她拍着胸口緩了緩才轉頭看過去。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就是啊！”
唐辰突然從中間探出一個頭。
“就林幽那個弱不禁風的樣子能打得過誰？”
“......”
喬沐暮默默回過頭。
“別人我不敢說，但他一定打得過你。”
“你在胡說什麼八道？”
“我騙你做什麼？”
蘇韻往他那湊了幾分，對着他勾勾手指。
“你過來我告訴你。”
唐辰半信半疑的靠過去。
眼看着兩人的頭就要碰到一起，一隻手突然出現擋在兩人中間。
“有什麼是大家不能聽的？”
許憶安面無表情地把蘇韻的頭轉過去，又把她的座位往自己那挪了點。
“就這樣講吧。”
做完這一切的許憶安一臉坦然。他抱手垂眸，隔着鏡片對上蘇韻不明所以的眼神。
唐辰愣了一秒，也很快反應過來。
“快說呀快說呀！”
蘇韻挪開眼，大腦有一秒空白。
“因爲......”
她揉了揉鼻尖，撐着臉想了一會才記起自己想說的話。
“因爲他有幫手。”
“誰啊？”
“沐暮。”
在一旁看戲的喬沐暮突然被點名，她勾了下脣。
“爲什麼？”
“因爲夫妻一體呀。”
蘇韻突然笑了，眼尾上挑，臥蠶飽滿。得意的模樣像只惡作劇得逞的小狐狸。
“誰跟誰是夫妻？”
林幽忽地從邊上一條不起眼的小道里走出來。他突然出現，三人都是一愣。
“幽幽！”
喬沐暮最先反應過來，她迅速站起身走過去。
她圍着他轉了一圈，又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他有罵你嗎？”
林幽站着沒動，輕輕搖了頭。
“你終於回來了我的寶！”
唐辰假哭着朝他撲去，林幽瞥了他一眼直接閃身躲開。
即使完美撲了個空唐辰也不生氣，只是嬉笑着又黏上去。
“劉主任沒爲難你吧？”
蘇韻兩人同時起身走到他面前。
“他只是讓我寫一份檢討，明天早上放到他辦公室裡。”
“那就好。”
許憶安拍了下他的肩。
幾人才說沒幾句，考試結束的廣播就響起了。
—小劇場又又請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