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後院掛着各色的牀單,高挑的小蒲和元化站在邊側,羅天躺在擔架上,等待着窮凌的混沌變化。在沙質的黒炁中,一張牀單被捲上天空,其下,窮凌的氣息不斷往外噴薄,化作一隻四翼黑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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牀單落下,飄到四翼黑鳥的炙熱翼上,一瞬間化爲灰燼。
“走了!”
窮凌發出的聲音有些嘶啞,元化和小蒲聽之扶起羅天,走到窮凌身邊。
“我準備讓小蒲和你一起去!”
“啊?”
元化之前沒提這事,所以窮凌有些懵。
“就算你找到靈澶九輸草,也不懂怎麼爲羅天醫療,帶上她吧,她是我的得意門生!”
窮凌認識小蒲,這個個子高挑的女孩有幾分姿色,穿上白色的護士服就是人間純白的天使。此時,她看着窮凌化作的黑鳥,不知該怎麼爬上他的背。
“好吧!”
窮凌說完,小蒲和羅天腳下出現沙質的黒炁,它們像一雙巨大的手掌,將二人捧到自己的背上。
“鬼國危險,一路小心!”
元化說後,退後兩步,窮凌隨之展翼,掀起一道大風。大風只在一個固定的範圍呼嘯,沒有將院裡的牀單被套掀上天空,元化的鬍子和頭髮倒亂了不少。在他渾濁而睿智的眼睛裡,窮凌化作的四翼黑鳥呈羊角扶搖而上,他撞碎雲朵,直向北部而去。
坐在他背上的小蒲好奇的張望着四周,同時雙手抓緊羅天的衣服,怕他掉下去。
“不用這麼緊張,你們掉不下去!”
而後,窮凌開始加速,揹着揹包的小蒲清晰的感覺到那種高速,耳邊響有連環的破風聲。她的心臟像被捏了一下,小蒲害怕的大喘氣來。
很快,她四周的薄膜加厚,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近圓形護罩。
“護罩裡會一直保持恆溫,要是害怕就睡覺。”
“好。”
窮凌不想廢話,不再多言。
小蒲慢慢鬆開羅天的衣服,確定他很安全後才怯生生的站起身,看向黑鳥腹部兩側。那裡是無數雲朵,像一片嶄新的土地,只是偶爾會有一些無雲處,像大雨過後地面積成的小水窪。
水窪裡是芝麻大小的房屋,它們像沉寂在藍色水底,離他們無比遙遠。平時所見的山川湖泊變得無比渺小,窮凌很快將它們甩到身後。
“窮凌。”
小蒲的聲音很小,她不確定窮凌是否能聽到。如果沒聽到就算了,在小蒲這麼想時,窮凌沙啞的聲音傳出。
“怎麼了?”
“爲什麼不帶其他人?光我們恐怕不夠。”
“段琴失明失聲,不能出來,小符要照顧她。”
“還有凡奧啊。”
小蒲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不等她道歉,窮凌回答。
“我自己可以,況且還有你,你不是元化那個老頭的得意門生嗎?”
“嗯,是!”
小蒲現在背有兩人的聲譽,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老師,她都會在這次的行動中全力以赴。
“老師本來想自己來的,但醫院太忙了,一些重大手術離不開他,所以只好我來,不過我不會給你拖後腿的。”
“好,一起加油!”
以前窮凌纔不會說這種話,但他現在需要小蒲,就像元化說的那樣,就算他找到靈澶九輸草,沒有巫醫師也無可奈何。
小蒲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她第一次覺得窮凌也沒有那麼難相處。
“加油!”
在她略顯喜悅的點頭時,窮凌保持着勻速。坐在他的背上,小蒲看着羅天的面孔,他現在面色晄白,病情有些糟糕。
“老頭給他開了多久的營養液?”
小蒲身體一顫,還是問了嗎?她一直害怕回答這個問題,所以沒主動提起,但窮凌問了,她必須回答。
“七天的,老師說,如果七天內沒找到靈澶九輸草,他會死!”
“七天?”
小蒲覺得窮凌會生氣,他不會把自己扔下去吧?這個時間太苛刻了,短的嚇人。在她等待窮凌發火時,後者發出激勵的聲音。
“好,七天!七天內,一定找到靈澶九輸草!”
“啊嘞?”
窮凌的反應和小蒲想的不一樣,若是一般人,現在估計會氣沖沖的罵上兩句,甚至自暴自棄,但窮凌卻胸有成竹。
“怎麼了?”
不管小蒲發出多大的聲音,窮凌都能聽到,這就是他的實力。
“你很陽光,比我想的要好很多。”
“小星教的,那傢伙不管幹什麼都元氣滿滿,像個充滿正能量的氣球。”
“星則淵?”
“對!別看他最近很深沉,其實他不管遇到什麼都敢迎難直上,像一種本能。他堅信停滯不前和放棄都是逃避,只有面對和不斷拼搏才能守護自己愛的人,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聽起來很不錯!”
“是啊,他還總是擴散這種思想,每次戰前都要講一番說辭,像在勸誡自己一定要出盡全力。雖然有時候很二,像個傻子,但真的很感染人。剛加入紅盾的時候,他給大家排隊,很多時候我們的站位都是他安排好的,他說這樣比較帥,還能保證所有人的安全。我那時不懂,就想着聽他的吧,反正他是團長,現在想起來,那真是一段無比歡樂的時光!”
“窮凌……”
“抱歉,說多了!你趕緊休息吧,到了我會叫你的。”
“好!”
小蒲大概知道紅盾經歷過什麼,但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觸這個團體,她感覺這個團隊比她想的還要溫馨。放下揹包,小蒲躺在沙質的混沌之炁中睡覺,從這裡到鬼國,以窮凌現在的實力得要整整一天的時間,還早!
而在新世界的沃德夫多中,一場足以顛覆整個世界的風暴正漸漸颳起。
“首腦大人,夢·星則淵和妍軒·幼幽安排好了!”
“好,下去吧!”
“是!”
坐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裡,光啓·望舒取出一個鸚鵡通訊器,思考着接下來的說辭。現在星則淵和幼幽已經隨他來到沃德夫多,接下來就要前往隔塵世界,他必須訂好時間,現在所有的因素都有可能導致結局的成敗。
光啓·望舒呼出一口氣,平復心情後按下鸚鵡通訊器的頭。
“接零零零號通訊器。”
“是!”
鸚鵡通訊器那頭傳來甜美的女聲,隨後,鸚鵡通訊器中響起刺耳的電流聲。
“抱歉,零零零號通訊器暫時無人接通。”
光啓·望舒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將鸚鵡通訊器的頭顱按下後,內心焦躁不安。他有一種熱鍋上的螞蟻,已死到臨頭,卻無法逃脫的感覺。
“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嗎?”
望舒自問,隨後將手放在鸚鵡通訊器光滑的頭上。他想找穿星過來,和她先商量一下上將的事,但他胸膛裡狂跳的心臟像一種警告。
坐立不安的望舒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他看向四周,是有什麼人嗎?環視過後,望舒將目光停在一扇門上。那是他的小房間,他辦公累了,偶爾會在裡面睡覺。
此時,那扇白色的門後像隱藏着一個新的世界,彷彿他把它打開就會放出一頭惡魔。望舒不斷靠近,他能感覺到裡面有人,但很奇怪,他感覺不到其中人的實力,這種感覺他只出現過一次,那就是面對羅邁德·德古拉彭。當然,他不認爲裡面的人會是他!
“誰?出來!”
望舒說時,手掌放在手把上。
咔——
門開了,但不是望舒扭的。門朝內開,它逐漸打開時,望舒的瞳孔逐漸縮小,其中被恐懼佔據,看到那張並不陌生的臉時,雞皮疙瘩瞬間遍及望舒全身。
只見,隨門出現的是一道三米高的身影,他體型壯碩,身穿軍裝的模樣像遊樂園裡小孩們最喜歡的放大版瓷偶。他就在望舒身前一米,只要後者微微擡頭,就能看到那個寸草不生的頭和散發着寒光的獨眼。
這是——羅邁德·德古拉彭!
詭異的感覺令光啓·望舒愣了一秒,他不懂德古拉彭爲何會出現在這,但他還是單膝下跪,虔誠的說:
“前輩!”
德古拉彭蒼老的面孔猶如雕刻爲臉的鋼鐵,他低頭,看向光啓·望舒。這一瞬間,他的目光似乎將望舒的計劃看穿,那是經歷時間歲月,看過世界一切的眼睛,可直進人腦深處,看透人的所有僞裝。
強撐着心虛,望舒和他對視,聽後者用蒼老而穩重的聲音說:
“起來吧。”
“是,前輩!”
德古拉彭側身出門,同時還得低身,這個笨拙的動作本該滑稽,但如同巨人的他只給望舒一種無法預測的強大。
粗獷的已無指紋的手指撫摸首腦之位的轉椅,德古拉彭繞其而行,幽幽的說:
“這個位置,是我讓你坐上的。當時你實力不錯,但資歷不行,不過我還是從暗中給你安排好了一切,知道爲什麼嗎?”
“晚輩不知,請前輩指點!”
望舒彎腰低頭,儘量不讓自己和德古拉彭的目光交織在一條線上,後者的眼睛裡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能讓人心生畏懼,甚至有消除人戰意之能。
“因爲你不喜歡歷史,在這方面差了同級的人很多。”
望舒皺起眉,他覺得會有不詳的事發生,果真,德古拉彭接下來要說的話,讓他內心一顫。
“在我之後,歷代有很多首腦都察覺到了古門司的端倪,特別是在你之前的星主,他甚至憑一己之力找到了隔塵世界的存在,而後,我將他處死。那時我就明白,不能讓對歷史太感興趣的人繼續擔任首腦,所以主動讓人推選了你,你是個歷史白癡,很適合這個位置。”
白癡!這兩個字是無情的諷刺,直接插進望舒的心臟。
“否則你太優柔寡斷,不是做首腦的料!”
坐在轉椅上,德古拉彭說:
“把夢·星則淵和妍軒·幼幽帶過來。”
“前輩,現在嗎?”
望舒面孔鐵青,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將他刺死,但他沒有衝動,他明白,只有一次機會!
“對,現在!”
德古拉彭的聲音略顯洪亮,讓望舒頭皮發麻。他擡頭時,看德古拉彭的感覺猶如面臨着神,似乎只要他出言否決,就會遭來轟頂的九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