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奪嫡?謀位?

但凡改革,都是困難重重,其原因除了因爲改革會觸動到既定利益者的利益,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即使是皇帝,想要將政令完全正確的傳達下去,也是很困難的。

無論改革者多麼強有力,制定的律法多麼的嚴謹合理,但只要執行的人出現了問題,就會從最下層分崩離析。

代國的律法和政策,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律法和政策,但由於人是有私心的,再好的德政也會慢慢變得腐壞,原本是爲國爲民的律法,卻成了禍國殃民的原罪。

到了這種地步,想要慢慢根除已經不可能了,但如果直接將根源連根拔起,就必須要動兵。

只有殺一片、滅一方,徹底將既得利益者完全洗牌,將土地收歸公有,再還歸與民,才能根本解決掉這個問題。

但是這些得到好處的勢力,就會乖乖引頸就戮嗎?

沒有人會這麼傻,這世上如同蕭家、薛家、趙家這樣的門庭,畢竟是少之又少的,大部分的家族依舊是以家族爲先,所以從他們開始以國策橫徵暴斂之時,就一定料想到了天子最終會發現,雷霆震怒的那一天。

反抗和自保的力量,從剛剛開始“違法”的時候,就已經在積蓄了。而如方黨這種想要渾水摸魚的,不過是給這些人提供了□□,互相得利而已。

至於天下是姓劉、姓方還是姓其他,對於這些根深蒂固的家族來說,並沒有太大差別,因爲無論是誰在當政,都不可能小瞧了他們的力量。

腐化吏治只是第一步,接下來的殺招,纔是方孝庭真正的埋伏。

劉凌走向東宮的步子越來越快,他的思緒也越來越清醒,以至於到了後來,戴良見到他時,也嚇了一大跳。

“殿下,您怎麼了?”

“什麼?”

劉凌的眼睛亮的可怕。

“殿下,您沒發現您一直在抖嗎?”

戴良捂着嘴,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要要要不要找個太醫給您看看?今日招魂是把您的魂丟了嗎?”

劉凌這才發現自己由於激動,身體一直抑制不住的在抖動,想必臉色也紅潤的可怕,所以嚇到了戴良。

他打開窗子,站在窗邊吹了好半天的冷風,直到心緒平靜下來,才考慮着該怎麼把這個消息傳給父皇。

自己去說肯定不行。

王家當年被族誅,回京勤王的各路兵馬當年對王家抄家滅門,此事便是太后下的令,如果暴露了王七的身份,說不定這王家的遺孤也就從此見不得光了。

告訴陸博士或是薛棣,都會讓人生疑。他們一個是文士,一個是儒生,從未在民間計算過經商之事,如果突然有了這麼多數據上報,那一定是非常突兀。

那就只有……

劉凌扭過頭,眼神熠熠生光地望着戴良。

戴良胳膊上雞皮疙瘩直竄,抱臂哆哆嗦嗦地說道:“殿殿殿下,您您您看我幹什麼……”

殿下是中邪了嗎?爲什麼用這種眼神看他!

他可沒先帝的癖好啊!

“戴良,我記得你父親未進入殿試、任工部官員之前,曾遊歷代國各地十餘年,相交滿天下?是否?”

劉凌沒管戴良的表情,自顧自問道。

“是。”戴良聽到劉凌是問這個,總算舒坦了一點,點點頭,“我父母都愛遊山玩水,代國各地,北至幽州,南至越州,東至膠州,西至涼州,他們都去過了。”

“沈國公府是不是一直都在經商?我曾聽陸博士說,你家數代無人出仕而不倒,就是因爲經商能力了得?”

劉凌繼續發問。

“殿下,您問這個幹什麼……”戴良有些困擾地撓了撓頭,“經商畢竟不是光榮的事情,這個,這個……”

就因爲這個,加上他們家那些亂七八糟的家規,所以他們家的男人才一直娶不到什麼好出身的姑娘。

“不,你家經商,實在是大大的好事。”

劉凌踱了踱步子,心中忐忑不定。

沈國公府真的值得信任嗎?

沈國公府也在經商,糧價和馬價暴漲不可能不知道,爲何一直都不曾告之過戶部?如果這種大事告訴了他們,他們沒有出手幫他,而是私下開始囤積糧草,推波助瀾,那他豈不是助紂爲虐?

可如果沒有沈國公府的幫助,這樣的消息,是很難送到父皇那裡的,很有可能摺子到了一半,就被壓下去了。

“殿下,您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想要讓我家去辦?”戴良敏銳的察覺到了劉凌心中的掙扎,直率地問出了口。

“如果您有什麼差事,只管提就是。我爹說我做了您的侍讀,我沈國公府一門就和您已經拴在了一起,一榮俱榮。我祖父也說,我這樣的庸才,能跟着您就是祖墳上冒了青煙,只准給您幫忙,不準給您添亂……”

他是個直腸子,家中長輩私下裡叮囑的話,竟一下子倒了個乾乾淨淨。

劉凌聽了戴良的話,忍不住啼笑皆非,就算沈國公和戴執大人不可考,以戴良的心性,確實是很難在他面前隱瞞什麼的。

如果沈國公府真的在私底下做了些什麼,他告不告訴他們,也沒什麼區別。

“戴良,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非常重要。重要到我無法用筆書寫讓你帶出去,而是必須你休沐回家後原原本本的告之你父親和你祖父。”劉凌看了眼王寧,示意他去把住門,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記性不好,我會說兩遍,原原本本的分析給你聽,你必須要記住……”

劉凌頓了頓。

“這關係到江山社稷!”

他重重地說道。

“那殿下,您還是不要跟我說了吧,我怕我記不住!”戴良不要臉地張大了嘴,“我祖父常說,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你這憊懶的傢伙,說的都是什麼鬼!”劉凌緊繃的情緒被戴良徹底給弄沒了,哭笑不得地搖頭:“沈國公都說了,你成了我的侍讀便是我的人了,我讓你在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他清了清嗓子,開始爲戴良說起這件事:“我今日在出宮,偶然知道了一個消息。這消息來源非常可靠,但是具體如何,還得麻煩沈國公府派人細細佐證……”

他沒有說王七的身份,也沒有說出是從哪兒得知,只是將糧食和馬匹的事情之事和其背後的隱患說的非常明白。

“……正因爲如此,我根本無法平靜下來。如果一旦民間因爲缺糧而動亂,那麼只要有心之人加以引導,百姓不會對有衆多家丁和護院的富商或豪族下手,只會衝擊儲存有大量糧食作爲賦稅的官府。一旦有官府出事,其他暴民便會紛紛效仿,等他們嚐到了甜頭,就會集聚起更大的力量……”

劉凌沉下臉。

“我不怕百姓造反會生出劇變,因爲代國的吏治雖然出了些問題,但百姓對於官府依舊有着敬畏之情,王師所到之處,百姓必定是俯首稱臣。但我怕幕後還有用心險惡之人,趁機混入亂民之中生事,甚至資助有野心之人糧草、馬匹和軍備,釀起更大的災禍。”

戴良哪怕再怎麼資質魯鈍,聽到這裡也明白爲何劉凌回來時不住在顫抖,因爲他現在也已經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那我怎麼辦?和我爹、我祖父說了這件事,就有用嗎?”

“我根本做不到什麼,戴良,我能做的,只有借你父親、你祖父的口將這件事告之我父皇。你父親是工部大員,你祖父是國公之身,人脈廣闊,無論是查證此事還是送呈上奏,都會引起重視。一旦這件事被發現,戶部有許多經濟上的人才,朝中又有衆多能臣幹吏,必定會想出解決的法子。再不濟想不出什麼法子,及早預防、想法子平抑糧價總是做的到的。“

劉凌只恨自己沒有早知道這個消息,早一點見到王七。

“我明白了,我會一字不漏的告知他們的。”

戴良點了點頭。

“殿下您放心!”

“我怎能放心……”

劉凌閉了閉眼,心中幽幽地嘆氣。

就算神仙的預言沒錯,他最終能夠成帝,這交給他手中的江山,也是危機四伏,急需變革。

他父皇想要改革吏治,卻恐怕沒想過方黨一開始想要的就不是把持朝政,富貴熏天,而是想要更進一步……

他想效法高祖之時,趁着天下大亂,再更近一步!

想起那位長相和藹,總是慈愛地對着二哥諄諄教誨的方老大人,劉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此人最可怕之處,在於能忍,他如今已經年近致仕之年,卻依舊忍而不發,等着的,恐怕就是一場足以導致天下大變的災荒。

也是上天疼愛代國,代國國運昌隆,從父皇當政開始,小的洪澇或旱情一直都有,但大的天災**卻是從未有過。方孝庭恐怕已經等了很多年,終於等不得了,纔開始想着人爲的製造災禍。

山崩、大雪、旱災都不是人爲能夠控制的,但洪澇就不一樣了。

只要地方豪強們在上游修起堤壩,竭澤而漁或引走河水湖泊裡的水灌溉良田,必定就會使得河流改道、水枯澤困。

再加上調任河防的官員都是一些利慾薰心之輩,用不了多久,不需要等到天降暴雨,河防上就要出事。

今年關中又有旱災,父皇如今動了方黨,已經是對吏治宣戰,他細細想來,如果今年沒有動亂,明年春夏之際,恐怕方黨也要放手一搏了。

什麼儲位之爭,後宮之爭,全都是虛的。難怪方孝庭根本不讓淑妃娘娘在後宮裡做什麼,甚至不爭權奪利以自保。

他着眼的,根本就和後宮、儲位無關,一直在扶植二哥,也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一旦方家真的成了勢,就算二哥坐上了那個位置,日後也許就淪爲傀儡,更說不得,可能還會被逼禪位給……

這一刻,劉凌由衷的感謝趙太妃和薛太妃從小對他的教導。若不是她們毫無保留的將自己學會的東西教導於他,以他今時今日的眼界,是根本想不到這麼多幹系的。

若不是他從小在趙太妃那裡聽過衆多朝代興起的故事,他根本就不會知道很多時候那些“英主”根本不是乘亂而起,而是這亂世就是他們造成的,也許可能是兩三代人十幾年、幾十年的“佈局”。

若不是他得了薛太妃那張薛家歷代先祖爲帝王開出的“書單”,那麼他應該和大哥、二哥一樣,每日讀着聖賢之道、治國之策,將《水經注》、《山河志》之類的書籍當做“雜書”,不屑一顧,更不會知道山河地理對於治理一個國家有什麼樣的作用。

若不是王太寶林教他經濟之道,告訴他商人對一個國家的作用、物價對於百姓的影響,聽到糧價和馬匹的價格有了波動,也許他根本理解不了其中的奧妙,說不定還在懵懵懂懂之間。

若不是蕭將軍教他武藝,若不是陸博士細細爲他搜尋書單上的書籍、爲他和沈國公府牽線搭橋……

在冷宮裡的那麼多年,每當他學的心力交瘁、徹夜難眠時,他也曾常常問自己,學這些東西有用嗎?如果他一輩子都出不了冷宮,學這些東西又有何用?

如果父皇一直不肯正視他,他滿腹經綸,是不是會比懵懂無知更加痛苦?

而如今,他終於懂了。

他由衷的感謝那些嚴厲教導他的太妃們。

正是因爲她們,如今的他,才能像是劉氏皇族的諸多祖先一般,爲這個國家而貢獻出自己的一份能力,而不是隨波逐流,猶如被大潮推動的浮萍一般,只能祈求着上天給予一線生機。

薛棣爲什麼會冒着生命危險出仕、王家爲什麼會在隱藏身份這麼多年後毅然回京,其中固然是因爲他們從各個方面知道了親人的消息,更重要的是,這個國家已經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刻。

對於國家的責任,讓他們擯棄了舊怨,沒有冷眼旁觀,而是選擇了以身殉國的危險,來敲響最後一次警鐘。

他們賭贏了。

直到此刻,劉凌才由衷的敬畏起這些士族的傳承,即使被滅了族,薛家依舊有薛家的氣節,王家依舊有王家的風骨。

如果這都不算是“國士”,那又有誰能夠稱得上“國士”?

這個國家曾經是無數個薛家、王家之流和高祖一起共同創立起來的,如今大廈將傾,他們對皇室縱有宿怨,然而對國家和百姓卻不改初心。

如今的代國境內,也許已經到處都是方黨之流,也許地方豪族列強已經摩拳擦掌着翻天覆地,但只要希望百姓安居樂業、國家興盛和平之心不滅,則天地間的正氣不滅。

在國運清明太平的時候,這股正氣呈現爲祥和的氣氛和開明的朝廷;在時運艱危的時刻,胸懷正氣的義士就會出現,用自己的力量力挽狂瀾。

人爲的引起災禍,只會讓上天所厭棄,唯有爲生民立命之心,會凜然不可侵犯而萬古長存。

“只要正氣不滅,代國絕不會被這些奸臣亂黨所覆滅!”

劉凌深吸口氣,重重地呼出。

他一無知少年尚且會爲了國家的命運爲之戰慄,那麼多爲了國家曾經嘔心瀝血的忠臣義士,只會更加堅定自己的信念。

這些人是不會得逞的。

他堅信!

***

戴良是個心中揣不住事的人,當劉凌對他選擇了和盤托出、託付重任時,他的身上就背上了重重的責任,這讓他整夜整夜的都睡不着覺。

他曾是一個厭惡責任,只願意及時行樂的人,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開始學會了去關心別人,站在別人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他甚至在牀上輾轉反側,思考着如果祖父和父親並不想管這件事,他該怎麼辦。

如果從家族的利益上來講,他應該是站在家族這邊,選擇和家族共進退;可如果從他的立場上來說,他已經是劉凌的臣子,應當以全君臣的道義來選擇爲了這個國家而鞠躬盡瘁。

他的人生閱歷還太淺,甚至不如從小在冷宮裡一步步走出來的劉凌,所以思考了幾天這樣的“人生大事”後,就連劉凌都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太過樂觀,將這種事情告訴戴良後,活生生把自己的侍讀給折磨成這個樣子……

不管怎麼說,戴良還是在休沐那天起了個大早,穿戴整齊之後,像是上戰場一般回了家。

那一天,連劉凌都坐立不安。

第二天,戴良回了宮,一見到劉凌就行了個大禮。

“殿下,臣幸不辱命!”

直聽到他這句話,劉凌纔算是真正的鬆了口氣。

戴良用“臣”來稱呼自己,說明沈國公府已經有了自己的決斷。

他們選擇站在皇帝,不,應該說,他們選擇站在國家這邊。

沈國公府雖然淡出政治核心很久了,但沈國公府歷經五朝而未倒,必定是有些過人的本事是不爲人所知的。

從戴良回家的第二日起,沈國公府就派出了家中四個管事分赴各地去查賬,這件事對京中之人來說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因爲現在已經快到年底了,各家都在查賬對賬中,沈國公府又是出了名的會經營。

除此之外,沈國公還悄悄拜訪了好幾個巨賈,其中有幾家也是恵帝時期曾經任過皇商的,他的行動掩飾的很小心,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約見這些巨賈的事,只是這裡畢竟是京中,有些消息傳得比別人要快些,漸漸地,一股不安的氣氛就在京中瀰漫了起來。

劉凌每日聽政,對朝政的變化最爲敏感。最先起了變化的,便是朝中的爭議變得越來越激烈,一件政事想要推行下去,往往要先扯皮半天,經過許多的阻礙,他的父皇才能夠最終確定下來。

兵部和刑部還是像往常一般堅定地站在父皇這邊,但禮部、戶部都有些搖擺不定,工部則是事不關己的典型,一下子幫着兵部這邊,一下子幫着禮部和戶部這邊。看得出即使是六部之中,也不是鐵板一塊。

這樣的情況,使得兩位宰相施政變得更加困難,尤其是是新上任沒多久的門下侍郎莊駿。他畢竟是從大理寺卿擔任的這個位置,過於講究條理和證據,時日一久,未免得罪了不少人。

今日又是一個普通的朝會,劉凌在一旁昏昏欲睡地聽着吏部奏着今年各地官員考覈的情況,好不容易等到吏部奏完了,劉凌才忍下一個哈欠,悄悄抹去忍着哈欠留出的眼淚,強打起精神起來。

再擡頭一看,自己的二哥也在做着同樣的事情。

兩兄弟相視一笑,還沒輕鬆片刻,就聽到堂上有朝臣提出了奏議,讓氣氛緊張起來。

“陛下,如今後位空懸,宮中又無太后能夠理事,貴妃薨逝,方淑妃失寵,德妃之位無人,唐賢妃無子,其餘衆妃更不可能服衆,竟沒人能夠管理後宮。”

上奏的是禮部的官員。

“陛下今年已經三十有五,卻子嗣不豐,臣懇請陛下能夠重開大選,選取有才有德之女入主後宮!”

選妃?

如今這時候,竟然要選妃?

劉凌和劉祁兩兄弟皺起眉頭,仰頭悄悄向父皇看去。

只見皇帝的臉上不見露出什麼喜憂之色,只是淡淡地說道:“真是奇怪,之前操心朕的兒子們的婚事,現在居然又開始操心起朕的!”

“後宮安穩,陛下才能夠安穩,如果後宮混亂,則陛下便要將心神分散在治理後宮之上。陛下乃是一國之君,當對江山社稷負責,如果日日埋首於瑣事中,又如何能夠治理好國家?”

禮部的官員慷慨陳詞。

“更何況,陰陽相合纔是天地間的正道,如今乾宮強盛,坤級無主,豈非有違天和?哪怕百姓人家,失去了元妻也要納一繼室,更何況天子?”

這已經不是逼着皇帝開大選選妃,而是要早日確定皇后的人選了。

“此乃朕的家事。”劉未顯然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愛卿的提議,朕會考慮……”

“陛下,臣認爲禮部侍郎言之有理!”

一位官員站出身來。

“陛下應當重開大選,廣納有才德的女子入宮!”

“臣反對。”

一名官員站出身。

“如今儲位未定,如果繼後先有了名分,又生下了皇嗣,究竟是立長、立嫡、還是立賢?如果是立長,那身體有疾的肅王必定不是合適的人選,應當儘早立二皇子爲儲,以免日後因儲位引起大亂。”

“臣反對!”

大理寺卿見劉未臉色已經沉了下來,立刻出聲反駁。

“我代國立儲,向來是先以嫡爲重,而後以賢。如今二皇子和三皇子尚未理政,根本看不出誰更賢德,怎可草率的因爲年紀就以長立儲?這般視儲位爲兒戲,難道就是國家之福嗎?”

劉未看到新任大理寺卿開口就知道壞了。大理寺卿凌勝雖然對他忠心耿耿,但他實在年輕,又急着在他這裡得到信任和寵幸,做事未免太過心急。

前面幾位官員的奏議,明顯就是在釣魚。

果不其然,大理寺卿的話音剛落,吏部尚書方孝庭就慢悠悠地開了口:“既然如此,那就請陛下讓兩位殿下早日協同理政吧。六部之地,皆可讓兩位殿下歷練。”

劉凌心頭巨震。

原來在這裡等着呢!

如果他和二哥一起入六部歷練,以方孝庭在六部中的人脈,二哥一開始身後就擁有巨大的助力,加上他身邊的莊揚波之父乃是刑部尚書,其祖是當朝宰相,根本不用怎麼“歷練”,也知道誰更能表現出能力。

更何況他如今只有十二歲,即使過完年也才十三歲,但二哥已經十五了,無論在年紀、信任還是人脈上,都不是自己能夠比的。

他甚至可以想象,一旦自己真進了六部歷練,恐怕面臨被冷遇或當做空氣的局面,說不定還有更大的陷阱和危險在等着他。

一旁的劉祁聽到了百官們的議論,眼神中陡然爆發出興奮的神采,側耳認真的傾聽着衆人的對話,顯然對於“協同理政”這件事盼望已久了。

他知道此時父皇肯定在盯着他的反應,但他實在是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沒有哪個皇子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他們從牙牙學語時就在學着如何治理國家,等着的,難道不就是這一天嗎!

代國一直有皇子入六部歷練以驗明能力的傳統。

先帝劉甘未登基之時,外戚干政的情況是歷朝之中最嚴重的,可他依舊被選爲了太子,並非恵帝心寬,而是因爲劉甘在六部歷練時表現出了非凡的才能和狠辣的決斷,在諸子之中實在是出類拔萃,讓恵帝明知有種種困難,依舊選定了他爲儲君。

恵帝沒有看錯人,劉甘登基後根本沒有因爲母子之情放縱太后干政,不但重重地削弱了呂家等外戚的勢力,更是一點點扶植起寒門和清流與外戚對抗。

但恵帝沒有想象到平帝雖有帝王之才,卻是個天生的斷袖,他的一生也因爲這一點,充滿了矛盾和掙扎,根本無法安穩地坐穩那個位子。

由此可見,在確定儲君之前,必須要經過漫長時間的考察,絕不能草率的決定。但代國成年皇子早早離宮就藩的傳統,又決定了在皇子成年之前如果不能確定儲君,可能這輩子就沒什麼機會了。

越早出生,反倒越是弱點。

畢竟沒有幾個皇帝希望自己還在壯年時,就有兒子盯着自己的位子,等着自己早死。

一直被皇帝淡忘甚至是刻意忽視的儲位之爭,終於以一種殘酷的方式被揭開了虛僞的掩飾,赤/裸/裸地擺在了朝堂之上。

劉未幾乎是立刻就出現了目眩頭暈的情況,全靠着毅力苦苦支撐,他冷眼望去,只見朝中大半官員都雙目有神地盯着劉祁和劉凌,就像是發現了獵物的鷹隼,又像是等候着奇貨可居的商人。

即使最中立的官員,在聽聞儲君之事後,都表現出了和以往不一樣的熱情。太子之位畢竟是國家大事,即使是忠臣良將,也希望國家能夠完成平穩的過渡,而不是爭得血流成河。

劉未知道,這件事已經是避無可避了。

什麼選妃立後,什麼子嗣不豐,都是在逼着他早日做出決定!

“選妃之事可以暫議,立儲事關重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確定的。”劉未冷着臉說道:“衆位大臣有心思討論立儲的事情,不如先解決關中今年大旱的事情。已經有數州的刺史上奏希望朕能夠減免百姓今年的賦稅了,衆位如何看待?”

他想轉移衆人的注意,先將這件事按下,可方黨卻不願意如他的願。

“陛下,先是泰山地動,而後是關中大旱,這就是上天的示警!無論是泰山還是關中,自古都是國家的象徵,只要陛下早日立儲……”

“朕還沒死呢!”劉未氣急地打斷了御史大夫的話。“你就已經想着泰山崩了是不是!”

御史大夫咬着牙,硬着頭皮繼續說:“陛下應當以社稷爲重!”

“你們也是這樣的意思?”

劉未鐵青着臉,望着殿下的衆臣。

“陛下,立儲是國之大事,也是陛下的家事,照理說,臣等不應該咄咄逼人……”

一直作爲中立派的太常寺卿嘆了口氣,緩緩站了出來。

他是劉未的表兄,其母乃是大長公主,劉甘的姐姐,一直得到劉未的信任,就連劉未也不明白爲什麼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站出來支持朝中想要立儲的一方。

只聽得他斟酌片刻後,繼續說道:“但陛下,自今年開春以後的近一年時間裡,您已經罷朝了七次,頭風發作了三十餘次,平均每個月要發作三回以上。太醫局的太醫們都說您必須要靜養,在這種情況下,臣認爲您最好先確定儲君,在您養病期間也可以代爲監國,以免疏忽了重要的國事。”

“你居然敢刺探內廷!”

劉未怒形於色。

“陛下,非臣刺探內廷,而是太醫局歸屬太常寺所管,每月的醫案都會送呈太常寺覈對,臣想忽視都難啊!”

太常寺卿面露委屈之色。

“陛下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哪怕爲了保重自己的身體,也應該放下重擔……”

不要再攬權了!

一時間,劉未最耿耿於懷的事直接被太常寺卿扯破摔在衆臣面前,這句話一說,原本還站在觀望態度的大臣們也紛紛求劉未立刻慎重考慮,最好提早先讓二皇子和三皇子學着理政,直讓劉未額上青筋直冒,恨不得拖出去幾個杖死。

老三無依無靠,剛剛開始扶植起來的沈國公府和薛棣之流還不成氣候,這個時候把劉凌丟入六部,無異於送羊入虎口。宮外可不像宮內,還有重重護衛,他們伸不進手去!

“今日天色已晚,這件事明日再議!”

劉未只能打出緩兵之計。“再說,自入秋之後,朕的頭風已經好了許多,想來今年冬天不會再犯。這病又不是什麼大問題,何至於讓諸位愛卿當做不治之症?趁着還有些時間,我們先把關中大旱之事討論了吧!”

方孝庭等人還欲步步緊逼,無奈劉未裝聾作啞,任憑下面各種反對支持之聲大作,咬死了就要聽關中大旱的事情。

可想而知,這時候哪有幾個人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什麼旱情賑災也就草草帶過幾句言語,就已經到了下朝的時間。

劉未幾乎是像是熱火燒身一般迫不及待地就退了朝,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劉凌和劉祁的方向,也沒有讓身邊的舍人吩咐他們今日的功課,顯然剛剛百官逼着立儲之事,已經讓他生出了慌亂和不安。

散了朝,劉祁被方孝庭喊了過去,劉凌站在原地觀望了一會兒,見二哥對着方孝庭連連點頭,臉上俱是歡喜之色,心中忍不住一嘆。

就像大哥和二哥忽然就水火不容一般,只要自己對那個位子還有野心,他與二哥昔日的感情,恐怕就要慢慢被殘忍的耗盡了。

如果是之前,也許他還會痛惜這樣的局面,但到了現在,在知道了代國已經危機四伏、罪魁禍首有可能是以方家爲首的各地閥門之後,劉凌已經生出了無比的鬥志,絕不會讓二哥登上那個位子。

通往那個位子的道路,對於自己來說,雖然可能猶如是刀山火海一般艱難,對二哥卻像是唾手可得。

但一旦二哥真坐上了那個位置,恐怕就是改朝換代的開始。

爲了那個位置,自己必定要和方家死爭到底,這便是父皇想看到的局面。

如果二哥有先帝的決斷和狠辣,硬得下心腸血洗自己的至親,剪除方家的羽翼,那麼恐怕不必自己想爭什麼,父皇就會將那個位子給他。

可他和父皇都明白,二哥並不是這樣性格的人。

那他就只能淪爲傀儡,任人擺佈。

他不會讓二哥走到那一步。

賭上一切,哪怕作爲父皇的棋子,他也不會就這麼認輸。

他活,他贏,他的兄弟,冷宮的太妃,都能活。

他輸,二哥贏,在方黨的野心下,他和大哥必死,冷宮裡的太妃們恐怕也不得善終。

他輸不起,也不能輸。

***

宮中,內醫院。

內醫院是太醫局在皇宮中的醫療之所,由八位太醫輪流當值,其他太醫可能還回去惠民局、御藥局等下轄的部門當值,但太醫令每日不得少於八個時辰在內醫院內。

能在這裡當值的,無一不是太醫局中出類拔萃之輩,或有起死回生之能,或有妙手回春之力,哪怕是在太醫身邊輔助的一個普通醫官,在宮外恐怕都是大名鼎鼎的良醫。

所以每個醫者都以能進內醫院爲榮,內醫院簡直就是醫者們的聖地,因爲孟太醫好靜,每日裡內醫院裡都是安安靜靜的。

可今日的太醫院,就像是一鍋熱油裡滴進了一滴水一般,徹底沸騰了起來。

爲的,還是最近太醫局裡的話題人物——李明東。

“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每日的平安脈,居然讓李明東去診了?”一直負責爲皇帝診平安脈的陳太醫簡直鬍子都要氣飛了。

“他何德何能!”

“沒辦法,誰讓陛下看上他那些歪門邪道了呢?許是新面孔,陛下也正新鮮着,過一陣子就好了吧。”

何太醫安撫着明顯動了肝怒的陳太醫。

“說起來,太醫令已經很久沒被皇帝單獨召過了。”一位醫官看了看在內室中批閱醫案的孟順之,小聲地討論着:“自從袁貴妃死後,太醫令除了整理醫案,就是爲皇子們診病,這可不太妙啊……”

難道孟太醫失寵了?

“算了吧,孟太醫這大半輩子幾經起落,早就練得寵辱不驚,你真是杞人憂天,沒見到孟太醫自己都沒急嗎?再看看陳太醫,就差沒有下□□死李明東了。”

另一位醫官笑着打趣。

“說實話,我也見不得他那小人得志的樣子,前些日子他還冒犯了太醫令,也不知道太醫令大人爲什麼那麼忍着他……”

年輕的醫官撇了撇嘴。

“也是出了鬼,合該他鴻運當頭,繼而連三的交好運!”

“噓,別說了,李太醫回來了。”

一個醫官眼尖,趕緊打斷了他們的話。

李明東替皇帝診完了平安脈,按照他的性格,應該是得意洋洋,或是出言擠兌一直敵視他的陳太醫幾句,但今日卻十分奇怪,他不但沒有顯現出什麼敵視的樣子,一回到內醫院,反而滿臉慎重地先對諸位太醫行過了禮,纔不緊不慢地進了內醫院的書庫,去翻看書庫中的各種藥典。

“咦,這小子今日轉性了?難道去了陛下身邊,知道伺候陛下不是什麼好差事了吧?”

何太醫摸了摸鬍子,詫異道。

“我看,恐怕是在陛下身邊受了訓斥。他那一套用在皇子身上還好,用在陛下身上,就是自尋死路!”

陳太醫幸災樂禍地說着:“也該他長長心,滅滅那股子跋扈的氣勢了!”

因爲李明東去了書庫,幾位太醫議論的聲音不免大了些,在內室中的孟太醫聽到了幾句,手上的毛筆頓了頓。

人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哪怕是被皇帝訓斥了,也斷沒有突然夾着尾巴做人的道理。

除非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他不敢再生出一點波折。

究竟是什麼事?

難道和皇帝召他診脈有關?

孟太醫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書庫的方向,悄悄吩咐了身邊伺候的醫官幾句。

***

半夜,御藥局中。

滿臉疲憊之色的李明東握着一紙書頁,不停地喃喃自語。

這地方是太醫們試驗藥性的地方,養着專門的兔子和豬用以喂藥,每個太醫都有自己的一間,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傳之秘,並不希望其他人能夠知道。

用藥前必須先經過三輪試藥的方法,還是杏林世家張家的規矩,如今所有醫者在用新藥新方之前,都會用這些動物做試驗。

御藥局也有御藥局自己的規矩,所有試藥的房子和殘藥都必須銷燬,太醫們僅着中衣入內,在御藥局中換上專門的衣衫,出門之前也要脫到只剩中衣,再由專門的宮人查驗沒有夾帶出藥物,這才能夠出去。

這是爲了防止有醫官倒賣藥材,或挪用御藥局中的御藥以作他用。整個御藥局被管理的滴水不漏,即使是孟太醫想要給張太妃開些藥,也得假借劉凌生病的由頭。

而現在,李明東已經在御藥局待了有一個多時辰了,看樣子大有熬夜不出的態勢,實在是令人生疑。

只見他不停的在藥櫃之間穿梭,偶爾取出一味和另一味研磨成粉,而後讓兔子吸入,最後總是不住地搖頭頓足。

“丹砂、雄黃、白礬、慈石……”

一聲帶着冷意的聲音從藥櫃後出現。

喝!

“誰!”

李明東駭然地猛退了幾步。

“我已經在這裡看了你一夜了。”

孟太醫無聲無息地顯出了身形,皺着眉頭。

“你在配五石散?”

他看着李明東的表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不,應該說,你在嘗試着改良五石散。”

作者有話要說:  因爲寫的太嗨了,寫多了,所以來晚了。

第75章 良民?愚民?第24章 身累?心累?第26章 有家?無家?第102章 歷練?坐談?第96章 弊病?頑疾?第20章 扎辮?披髮?第60章 放鬆?緊張?第65章 福氣?黴運?第63章 包子?饅頭?第153章 抽絲?剝繭?第113章 種馬?皇帝?第140章 倒黴?走運?第20章 扎辮?披髮?第238章 欺騙?掩飾?第190章 將死?將善?第272章 要肉?要命?第148章 發喪?不發喪?第282章 渡劫?遇仙?第176章 朋友?孩子?第199章 出事?兇案?第104章 結束?開端?第100章 出兵?拉攏?第164章 戀童癖?異裝癖?第60章 放鬆?緊張?第195章 王妃?王爺?第85章 一石三鳥?第109章 兵老虎?小老虎?第41章 神人?謀士?第269章 負心?縛心?第10章 歷史?真相?第158章 自救?救人?第212章 神功?邪功?第58章 真畫?假畫?第161章 螳螂?黃雀?第109章 兵老虎?小老虎?第137章 生地?當歸?第64章 意外?故意?第214章 雙生?善惡?第81章 魂靈?惡鬼?第177章 士氣?民心?第210章 姑墨?姨母?第41章 神人?謀士?第13章 明拒?婉拒?第146章 死地?生天?第8章 無勢?有勢?第134章 甜的?鹹的?第101章 福兮?禍兮?第176章 朋友?孩子?第6章 是龍?是蟲?第263章 絕路?生路?第101章 福兮?禍兮?第175章 後悔?選擇?第148章 發喪?不發喪?第266章 造化?造化?第114章 摘星?踏月?第77章 面首?朋友?第87章 變天?換天?第284章 避難?度假?第136章 中毒?自盡?第46章 生病?治癒?第52章 決斷?慈悲?第224章 蒼天?蝗神?第161章 螳螂?黃雀?第29章 有錢?沒錢?第98章 奪嫡?謀位?第228章 蕭九?蕭九?第21章 真髒?假髒?第289章 千秋?萬歲?第56章 兄友?弟恭?第152章 狂人?暖男?第286章 嫦娥?后羿?第280章 玉石?同焚?第13章 明拒?婉拒?第63章 包子?饅頭?第268章 救世?滅世?第34章 收徒?拜師?第216章 雙喜?臨門?第269章 負心?縛心?第157章 青天?白日?第57章 死諫?無能?第180章 親人?朋友?第53章 姑姑?婆婆?第134章 甜的?鹹的?第271章 芙蓉?早朝?第223章 瘟神?黴神?第136章 中毒?自盡?第194章 可惜?可憐?第214章 雙生?善惡?第107章 官商?皇商?第72章 量體?裁衣?第221章 撕開?隱藏?第87章 變天?換天?第290章 天女?劍客?第208章 選擇?註定?第33章 機緣?孽緣?第76章 助力?阻力?
第75章 良民?愚民?第24章 身累?心累?第26章 有家?無家?第102章 歷練?坐談?第96章 弊病?頑疾?第20章 扎辮?披髮?第60章 放鬆?緊張?第65章 福氣?黴運?第63章 包子?饅頭?第153章 抽絲?剝繭?第113章 種馬?皇帝?第140章 倒黴?走運?第20章 扎辮?披髮?第238章 欺騙?掩飾?第190章 將死?將善?第272章 要肉?要命?第148章 發喪?不發喪?第282章 渡劫?遇仙?第176章 朋友?孩子?第199章 出事?兇案?第104章 結束?開端?第100章 出兵?拉攏?第164章 戀童癖?異裝癖?第60章 放鬆?緊張?第195章 王妃?王爺?第85章 一石三鳥?第109章 兵老虎?小老虎?第41章 神人?謀士?第269章 負心?縛心?第10章 歷史?真相?第158章 自救?救人?第212章 神功?邪功?第58章 真畫?假畫?第161章 螳螂?黃雀?第109章 兵老虎?小老虎?第137章 生地?當歸?第64章 意外?故意?第214章 雙生?善惡?第81章 魂靈?惡鬼?第177章 士氣?民心?第210章 姑墨?姨母?第41章 神人?謀士?第13章 明拒?婉拒?第146章 死地?生天?第8章 無勢?有勢?第134章 甜的?鹹的?第101章 福兮?禍兮?第176章 朋友?孩子?第6章 是龍?是蟲?第263章 絕路?生路?第101章 福兮?禍兮?第175章 後悔?選擇?第148章 發喪?不發喪?第266章 造化?造化?第114章 摘星?踏月?第77章 面首?朋友?第87章 變天?換天?第284章 避難?度假?第136章 中毒?自盡?第46章 生病?治癒?第52章 決斷?慈悲?第224章 蒼天?蝗神?第161章 螳螂?黃雀?第29章 有錢?沒錢?第98章 奪嫡?謀位?第228章 蕭九?蕭九?第21章 真髒?假髒?第289章 千秋?萬歲?第56章 兄友?弟恭?第152章 狂人?暖男?第286章 嫦娥?后羿?第280章 玉石?同焚?第13章 明拒?婉拒?第63章 包子?饅頭?第268章 救世?滅世?第34章 收徒?拜師?第216章 雙喜?臨門?第269章 負心?縛心?第157章 青天?白日?第57章 死諫?無能?第180章 親人?朋友?第53章 姑姑?婆婆?第134章 甜的?鹹的?第271章 芙蓉?早朝?第223章 瘟神?黴神?第136章 中毒?自盡?第194章 可惜?可憐?第214章 雙生?善惡?第107章 官商?皇商?第72章 量體?裁衣?第221章 撕開?隱藏?第87章 變天?換天?第290章 天女?劍客?第208章 選擇?註定?第33章 機緣?孽緣?第76章 助力?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