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鶴城的這兩天時間, 晏澤霖打算老老實實的待在客棧裡,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再節外生枝, 那他就真的沒地方哭去了。
但是晏澤霖在客棧裡待了一天就已經悶得受不了, 包袱裡隨身帶的書, 早在他在楊家村養病的時候就翻遍了, 這會兒無聊他又再翻了一遍, 看了一天之後,終於挺不住了。
他去書店買本書應該沒事吧?反正他現在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也沒人想綁架他, 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打定主意後, 晏澤霖便出門了, 原本是打算隨便找個書店看看的, 但是做好心理建設後,他還是決定去自己開的書莊看看。
書莊很好找, 就在城中心,他隨便跟人打聽一下就找到了,而且不知道是誰的主意,直接將書莊命名爲澤霖書莊,以至於他現在只敢稱自己楊瀾清而不是楊澤霖。
澤霖書莊很大, 比他預估的要大很多, 畢竟之前他是打算將店鋪改爲書莊的, 想來也知道那店鋪不會很大, 不然也不會虧損。
裡面的掌櫃的他也不認識, 應該不是之前來雲江府培訓過的其中一人,看來很有可能是謝禹將店鋪重新規整了一下。
進了書莊後, 他徑直往裡走,一般小說都是放在最裡面的。
楊澤霖帶的多是一些經義,沒書的時候可以勉強看看,有條件的話,他當然會選擇小說啦!
《幽都》,晏澤霖忽然在書架上看到一本十分熟悉的書,他眼睛一亮,這是一本難得的恐怖小說,他當時看了一半還沒看完呢。
“你也喜歡這本書?”
“嗯”晏澤霖聽到有人在他旁邊說話也沒在意,下意識的回答了一句。
“很少有書生會喜歡這種類型的書”,那人又道。晏澤霖挑眉,側目道“這本書挺好看的,你”
你你你,晏澤霖看到旁邊那張熟悉的俊臉時,簡直驚呆了!
竟然是謝禹,雖然他穿着深灰色的夾襖,帶着一頂略大的帽子,整個人將氣勢都收斂起來,看起來及其不起眼,可是別人認不出來,他能認不出來嗎!
他來鶴城的時候還猜測會不會碰到謝禹,畢竟這個地方跟他父親的案子頗有些聯繫,但是沒想到他就真的來了,而且就在他旁邊!
謝禹盯着晏澤霖的臉,神色頗有些怪異道“我表弟也喜歡這本書,說起來,你跟他長得有點兒像。”
???這就要掉馬了嗎!
“是嘛,整個夏朝四萬萬人,有相似的也不足爲奇”
晏澤霖雲淡風輕面不改色的說出這句話,但是內心慌得一批。
雖然沒遇到謝禹之前,想着到了雲江府後,找到謝禹表明自己的身份,如果他相信的話,大家都還是好兄弟,畢竟看在自己救了他一命,也算是爲他而死的份兒上,看自己過得這麼慘,也好歹接濟自己一下。
可是他沒想到在鶴城就碰到謝禹了,這也太突然了吧,他還沒有做好心理建設啊!
怎麼辦,要說嗎?可是應該也不會相信吧!
“是嗎?”謝禹不置可否,只是仔仔細細的盯着晏澤霖看。
像,真的太像了,除了五官上長得像之外,眉眼之間的表情,緊張時候的小動作,幾乎一模一樣!
謝禹看着他無意識挪動的腳尖,陷入沉思,這是澤霖緊張無措時的小動作,這世上真的有那麼像的人?還是別有用心的巧合!
“我選好書了,先走了”晏澤霖下意識的想逃避,他拿着書,儘量讓自己的背影看起來從容淡定。
可是不自覺得,他有點兒想順拐,實在是謝禹的目光太炙熱了,都快將它的背盯出一個洞了!
付完錢,晏澤霖快速離開書店,一路往客棧走去,根本不帶停歇的。
“去查查這個人”
謝禹看着他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是人是鬼,一查就知。
晏澤霖回到房間後,將書仍在牀上,拿起桌上的茶碗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灌了下去。
他應該沒露餡兒吧!不好說,乍然看到謝禹,他沒心裡準備,以謝禹那雙眼睛,應該能看出問題。
謝禹應該會找人查他,不過,他的身份應該沒什麼問題,所以他也不能查出什麼吧!想到這裡,晏澤霖又淡定下來。
就是查出什麼也沒關係吧,晏澤霖可以乾脆順勢承認算了,雖然這件事讓人難以相信,但是也不是沒有辦法證明的啊!
他們兩人之間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事兒有很多,自己說出來,謝禹應該會相信吧!
想通之後,晏澤霖一掃之前的緊張,現在巴不得謝禹出現在他面前,以證清白,呸,表明身份!
雖然想是這麼想,但晏澤霖在最後一天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房間裡看小說,連飯菜都是讓店小二送到房間來吃的。
但是你不去找事兒,不代表事兒不去找你。
晏澤霖半夜睡得正熟的時候突然被外面一陣喧譁聲吵醒了,接着客棧裡到處都是人來人往的腳步聲、說話聲、敲門的聲音。
晏澤霖睜開眼,連忙從牀上坐起來,這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開門開門!”
房門被拍響
晏澤霖有些緊張,“你們是誰?幹什麼的?有什麼事兒嗎?”
“官府辦案,配合調查!”
晏澤霖一聽官府的人便不敢耽擱,以免自己的猶豫被當成嫌疑犯抓起來,那他就太冤了。
打開門之後,一夥兒穿着紅色官服的人涌了進來,在房間裡四處翻查。
“你是什麼人?在鶴城做什麼的?”
晏澤霖連忙將自己的文書證件拿出來,“大人,這是我的證件,我在雲江府求學,前段時間回家探親,現在準備在鶴城乘船回雲江。”
爲首的官差看了一下晏澤霖的文書,沒什麼問題之後便還給了他。
“你們那邊怎麼樣?”
“大人,房間裡沒人”
“那走吧!”
一羣人又風風火火的離開晏澤霖的房間,繼續往旁邊搜查。
晏澤霖靠在門邊看着旁邊客房看熱鬧的人,問道“這位大哥,你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嗎?這大晚上的,鬧這麼大動靜兒!”
“我聽說是太守府進了賊人,偷走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所以官兵出來追查!”
晏澤霖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謝謝大哥。”
“不用謝,小兄弟,今天晚上肯定不平靜,你晚上只管睡覺,沒事兒別出來!”
“嗯嗯,謝大哥提醒,那我先回去睡了,這大半夜的”
晏澤霖關上房門便往牀邊走去,剛準備上牀,晏澤霖便發覺不對勁兒,房間裡有血腥味兒!
晏澤霖努力保持平靜,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的樣子,躺在牀上準備睡覺。
“砰砰砰”
外面突然響起敲門聲,晏澤霖猛的坐起,與此同時,一個黑影突然從屏風後面閃到晏澤霖身邊。
冰涼的匕首抵住他的脖子,晏澤霖輕吸一口氣。
日,又被人挾持了!
晏澤霖擡頭,突然對上一雙凌厲又熟悉的眼眸。
“誰啊?”
“小兄弟,店小二問要不要吃夜宵,說是免費的,給我們的補償!”
晏澤霖對上那人威脅的目光,打了個打大哈欠,“不了,你自己吃吧,我這會兒困死了。”
“好咧”
隔壁大哥離開後,晏澤霖跟黑衣人,哦不,謝禹兩人大眼對小眼,默默無言。
很顯然謝禹也認出了晏澤霖,這人自己昨天在書莊見過,並且對他的出現很是懷疑!若不是剛剛他自己碰巧進了這間房,他都要懷疑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安排。
發覺他是謝禹後,晏澤霖就沒那麼緊張了,他輕輕推開脖子上的匕首,張大嘴巴無聲道“拿遠一點兒,要是不小心傷到就不好了!”
“你別耍花樣!”
“放心吧,我打不過你,不會自找沒趣的。”
謝禹對着晏澤霖這張臉,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將匕首移開。
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覺得這人應該不會告發自己。
晏澤霖見他將匕首拿開,就準備下牀,他剛一動,匕首又戳了過來。
晏澤霖翻了個白眼兒,指了指他的傷口,又指了指他的包袱
“你別激動,我下牀拿藥,你身上血腥味太重了,再不處理,到時偶把那些官兵招來,我也吃不了好果子!”
謝禹看着他誇張的口型和肢體動作,審視般的盯了他半響,似乎是在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
對上晏澤霖那雙無害的眼睛,謝禹到底還是妥協了,只是雖然匕首離開了晏澤霖的脖子,但謝禹卻一直盯着晏澤霖,但凡發現他有異動,手裡的匕首就會精準無誤的插在他的脖子上。
晏澤霖當然知道謝禹多疑的性子,所以也沒做什麼可疑的舉動,來考驗他對自己這張臉的容忍度。
被綁架得多了,晏澤霖就養成了一個隨身帶藥的習慣。
將紗布、止血散、金瘡藥放到謝禹面前,擡着下巴,無聲道“你檢查檢查,藥都沒問題。”
謝禹將兩瓶藥打開,聞了聞,確實沒問題,他一邊將上衣褪下,一邊緊緊盯着晏澤霖,以防他有異動,但事實上,心裡已經默認了,他不會害他!
晏澤霖看着謝禹血肉模糊的肩膀和後背眉頭輕皺,看樣子傷得不輕,不過謝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剛剛那些官差都是來找他的吧,夜闖太守府,應該跟謝辭的案子有關,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將證據拿回來。
他突然想到自己在被黑衣人抓的那段時間裡,聽到的零星信息,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應該是有用的吧,可是他要怎麼告訴謝禹呢?
要不他實話實說?表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