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悅己者容

這是衡山派的故事,一切都還是要回到衡山來了結。

衡山派在龍陽真人之時,便曾經稱霸武林。因爲龍陽真人加上七星劍,雖然不是天敵於天下,但也讓人聞風喪膽,敢與之相抗者,僅僅幾人而已。那時衡山派還算是武林正道,受到衆多武林同道的擁護。龍陽真人當然也做過一切不太光彩之事,但那並不影響他在武林正道中人心目的地位。

現在衡山派幾乎又要達到之前那樣的盛世了,但一切看起來似乎都是假象。因爲現在的衡山已經成了羣魔亂武之地,成爲了正道人士眼中的邪魔歪道。然而當今江湖,正道衰微,妖魔橫行,正道諸派連受重創,已經無力在與魔教相抗衡。惟一還在抵抗的,也只是一些小股力量,根本無法與魔教正面交鋒。

彭科彪,一個武林正派的弟子,一個名門宗師的弟子,就這樣一躍成爲了魔教的領軍人物。他沒有七星劍那樣的絕世神兵,也沒有古墓天那睥睨天下的武功,但也同樣可以傲視天下,因爲他也有自己的殺手鐗——兩隻功力高強的殭屍王。

岳陽樓前,他聯合許多江湖小派,加上自己與長沙幫的勢力,再次將正道人士打得大敗虧輸,還擒住了一個他眼中的衡山派叛徒。他早已自立爲衡山派掌門,那麼不巨服於他的衡山派弟子,都是他眼中的叛徒。而在這之前,他又將袁文逼得自廢武功,並且擒住了他的父親和妹妹。他現在不僅沒有了強敵,還有三個人質在手,但他卻並不心安,因爲他最爲懼怕的東西還沒有找到。他必須將那件東西找到並且奪回來,他纔可以真正安下心來,這件東西就是七星劍。

七星劍是衡山派是震派之寶,歷來都在各代衡山派掌門手中。可是他現在雖然自立爲衡山派掌門,七星劍卻已經流落江湖,不知所蹤,根本不在他手中。這讓他十分不安,這也是爲什麼他一直不敢殺袁輝和李木強等人的原因。

他最害怕看到的是,突然有一天,一個武功完全恢復過來的袁文手提七星劍殺回衡山回雁峰。即使他有兩隻屍王擋駕,他卻還是放心不下。因爲在這之前的交鋒中,沒有七星劍的袁文便能和他打成平手。如果袁文手中擁有了七星劍,那自己可能早就敗了。他留着袁輝等人的性命,只是爲了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給自己多留下一張好牌。

他放出話來,如袁文不拿七星劍到回雁峰卻換人,他就將袁輝等人處死。他想將袁文與顧紅顏引出來,並逼他們交出七星劍,以解除他的後顧之憂。

他知道袁文現在定然還沒有恢復以那樣的蓋世武功,所以他必須先下手爲強。

顧紅顏是個聰明人,她豈會看不出彭科彪的奸計。她之所以決定獨自前去,只是爲了拖延時間,爲袁文掙取更多的恢復空間。她知道自己沒有力挽狂瀾的能力,所以她只能做馬前卒,做師弟的馬前卒。

他並沒有將自己的決定告訴袁文,也沒有告訴林成樑。因爲他知道他們一定不會同意,所以她只告訴了無言一人。

無言不知何時,已經對這個女子沒有一點抗拒之力。他雖然知道顧紅顏此去凶多吉少,但他居然還是被顧紅顏說服了。

這天顧紅顏打扮得格外漂亮,比袁文之前見她的任何一次都要漂亮。袁文竟然還十分高興地誇讚了她一番,卻根本沒多想這意味着什麼。

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

顧紅顏把自己最美麗的一面展現在袁文面前,這還是第一次,但也極有可能是最後一次。

人生,知己難求,紅顏回眸一顧,便是一生。

顧紅顏仍然做了一桌好菜,大大各自吃了起來,卻都沒有說話,似是各懷心事。

顧紅顏突然向無言使了個眼色,然後對袁文說道:“聽無言說,你二伯和馬前輩都在武功山,待會吃完飯我便去武功山找他們,將你的情況告訴他們,好讓他們放下心來。順便再求馬前輩下山相助我們。我想如果他肯下山幫忙,我們還是有機會救出袁伯伯的。”

袁文並沒有在意她所說的話,他更在意的是另一個人。馬勿丟既然在武功山,那海默生也一定在武功山。袁文想,師姐找這麼多理由,不過是想去見一見海默生而已。他雖然這樣想,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淡說道:“好,你去吧!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袁文知道,他對顧紅顏其實還是有那麼一絲愛意的,只是每當他看到顧紅顏與海默生在一起時,他就會感到自卑。因爲海默生文武雙全,無論哪一方面,都要比他出色得多。所以他一看想海默生,自己便沒有底氣。自古美人配英雄,他自認算不英雄,所以內心也真地覺得他們纔是天生一對。

他這樣想着,心中反而坦然了。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幸福,有時也未常不是爲一件樂事。只是,心中稍微會有那麼一絲絲刺痛感而已。

顧紅顏見他並不起疑,於是吃完飯,便帶了些盤纏和少許衣物,提了劍,出門去了。袁文居然沒有去送她,他雖然想,卻挪不動步子。他不想看着顧紅顏想見心上人的急切表情,所以便躲到一邊發狠地練功去了。

林成樑似乎猜到了一些什麼,但也不好明說,因爲他從顧紅顏的眼中已經看到了她的決心,所以他也不好阻止。

只有無言帶着屎墩子來送她了,屎墩子人小,只知道貪吃,還不忘叮囑道:“姐姐,你的飯菜做得比我爺爺好吃多了,早點回來啊!我還要吃你做了菜。”

顧紅顏笑道:“好的,小鬼,等姐姐姐回來,一定做好多好吃的給你。”

屎墩子喜道:“說話算數,拉鉤。”顧紅顏也如小孩一般,與屎墩子拉了鉤,但她卻並不知道,是否真地還有這樣的機會。

無言是一切都知道的,他此時不知道說什麼,只關心道:“一切小心。”

顧紅顏點點頭回道:“我會的。”說完便轉身向衡山回雁峰的方向去了。

無言看着她慢慢離去的身影,就好似看見她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但自己卻無力挽救她一樣,心中有一絲莫名的酸楚。

江湖路本來就是一條不歸路,人一旦踏上去,就回不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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