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陰間寶殿

我伏在石樑上窺覷大殿中的情況,只見黃佛爺一夥人舉着火把破門而入,堵着門東張西望,我在高處往下看是看得一清二楚,但火光照到殿頂已經十分暗淡,在陰暗的殿樑上,身邊的人反而看不清了。

我看了看其餘三個人,大煙碟兒和厚臉皮也正探着頭往下看,田慕青卻正望着我,她見我看過來,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先是一怔,心說:“糟糕,你這時候可別讓塵土嗆到了打噴嚏!”這念頭一轉,忽然醒悟過來:“她是告訴我黃佛爺手下有個狗鼻子,我們躲在殿頂怕也瞞不過去,情況大是不妙……”又想:“已然身處絕境,不躲上殿頂也是沒命,也只好見機行事,且看那夥人如何上來。”當即對田慕青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讓她不要出聲。

此時,頭上貼了一大塊橡皮膏滿臉是血的黃佛爺進了大殿,他氣急敗壞,問手下大煙碟兒那幾個傻鳥逃到哪去了?

水蛇腰說:“佛爺,大殿盡頭是死路,可也怪了,那幾個人逃進來就不見了,有如黃鶴無影蹤啊。”

黃佛爺說:“操他奶奶的,那幾個傻鳥飛了不成?狗鼻子,你聞聞那幾個人躲哪去了?”

原來那刀疤臉就是狗鼻子,他說:“佛爺,我這鼻子不會聞錯,他們四個人就在這大殿中。”

黃佛爺吩咐手下嘍囉,把殿門關上,到處搜,先捉住這幾個傻鳥剁碎了扔到湖裡餵魚,然後再開棺取寶。

水蛇腰專拍黃佛爺的馬屁,忙說:“英明,真英明,剁碎了扔湖裡餵魚,這也就是佛爺您想得出來,太解恨了。”

幾個旱匪聽到吩咐,合力關閉了大殿的石門,又將壁上的多盞長明燈點燃,將這座大殿照得亮同白晝。

我在石樑上聽到殿門沉重的關閉聲,心中不禁一沉,暗想:“此番真是插翅難逃了,如何才能奪下槍來崩了黃佛爺墊背?”

大煙碟兒緊張過度,氣息變得粗重,吸進了一些殿頂石樑上的積灰,他忍了幾下沒忍住,一個噴嚏打出來。

黃佛爺等人立刻聽到了動靜,大聲喝罵,還有人朝上邊放了幾槍,打得殿頂碎石飛濺,灰土紛紛落下。

我們躲在石樑上,槍彈打到殿頂,卻也奈何不得我們,但躲避的位置算是讓一衆悍匪知道了,

黃佛爺嘿嘿一陣獰笑,說道:“大煙碟兒你們這幫傻鳥,在上面找到什麼寶了,還不拿下來給爺爺瞧瞧。”

我尋思若不嘴上佔些便宜,未免死得太虧,說道:“黃佛爺,你個賣油炸鬼兒出身的傻鳥,給你寶你認得出嗎?”

油炸鬼兒其實就是炸油條,當年老百姓們憎恨害死岳飛的秦檜,炸油條時說這是炸小鬼兒,雖然沒有明說,但那意思誰都知道——放油鍋裡炸的是秦檜兩口子,黃佛爺家裡幾輩人全做這種小買賣,他有錢之後深以爲恥,很忌諱別人提到此事,一聽這話,立刻氣得臉色發青。

大煙碟兒不敢言語,厚臉皮聽到我的話卻來勁了,對着黃佛爺說道:“你個大肉腦袋賊王八,祖宗八代賣了幾輩子的油炸鬼兒,那手藝多半也吃得過,傳到你這偏偏不務正業,你說你也不傻也不呆的,怎麼就不老老實實擺攤賣油炸鬼兒,非要來扒墳土,這不是成心跟我們搶飯碗麼,你有那技術嗎?聽我良言相勸,趕緊回家賣你的油炸鬼兒去,別等我急了下去抽你大耳刮子。”

黃佛爺心黑手狠,嘴皮子上卻不怎麼厲害,越聽越是火大,臉色由青轉白,他旁邊的水蛇腰說:“你們倆傻鳥懂個屁,別看佛爺祖上是賣油炸鬼兒的,那也是專供各王爺貝勒府和軍機處的大人們享用,你們這些吃糠咽菜的平頭百姓沒那福分,想嘗也嘗不到,現如今我們佛爺帶着夥兄弟改行盜墓了,名聲在國際上也是響噹噹的。”

我說:“國際不就是個球嗎?”

厚臉皮道:“對啊,他他媽的有個球名聲。”

黃佛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陰惻惻地對水蛇腰說道:“你跟那幾個衚衕串子有什麼好說的!”

水蛇腰說:“不介,我跟着您可不是吃閒飯的,那樣做兄弟的我心裡有愧,您瞧這個……”他說着話忽然停住,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壞主意,湊在黃佛爺耳邊嘀咕了幾句。

黃佛爺獰笑一聲,說道:“就是這麼個主意,讓啞巴成子安炸藥,炸塌殿樑,我今兒個非要看看他們怎麼死。”

我一聽黃佛爺要讓啞巴成子放炸藥,心想:“不好,我們躲在殿頂,決計無從閃避,豈不是坐等着上西天?”

此時有個三十來歲的粗壯漢子,其貌不揚,大概就是那位啞巴成子了,他張開嘴咿呀咿呀發出響聲,原來那嘴裡沒舌頭,也可能是被人割掉了,並非天聾地啞,耳朵聽得見,聽到黃佛爺的吩咐,嘴裡咿呀了幾聲,招呼幾名盜匪,從各自揹包中取出成捆的雷管炸藥,開始準備往殿柱上安放,手法利落之極。

我以前沒見過啞巴成子,只聽說過他的一些事,據說他本來在鄉下以崩山採石爲業,常有盜墓賊找他去炸古墳荒冢,爲此犯了事,發到西北勞改農場關了好多年,在那認識了黃佛爺,釋放後便跟着這夥人混,除了黃佛爺的話,誰的話他也不聽,眼見他把些烈性土炸藥土雷管,紮成一大捆要往柱子上綁,我手心出汗,卻無法可想。

大煙碟兒說道:“佛爺,咱可都是吃一碗飯的,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念魚情念水情,高高手,放過我們得了。”

水蛇腰對黃佛爺說:“別搭理這個傻鳥,現在知道怕了,早幹什麼去了,就算他們這幫傻鳥有孫猴兒那麼大的本事,也翻不佛爺您的手掌心啊。”

我和厚臉皮是茶壺裡煮餃子倒不出來,那叫一個急,當時就想跳下去跟黃佛爺拼命,下到殿中被亂槍打死,也好過讓土製炸藥崩到天上去。

田慕青忽道:“黃佛爺,你們炸塌大殿容易,但也別想拿到地宮裡的東西了。”

我心想:“這話可說到點子上了,黃佛爺等人是來盜墓取寶,在大殿中使用炸藥,可不是把東西都損毀了,雖說目前沒看出殿中有棺槨明器,但地宮規模不小,裡頭不可能沒東西。”想到這,我暗暗佩服田慕青,她很少說話,可見事明白,遠勝於我們。

黃佛爺聽完果然一愣,忙叫啞巴成子住手,還是取寶要緊,隨即分出十個手下,先在大殿中到處搜尋,包括他在內的其餘七人,則端着槍守在石樑下。

那水蛇腰說:“佛爺真英明,大夥先把地宮裡的明器取走,再送這幾個傻鳥上西天,他們千方百計找到這座古墓,倒頭來讓咱們坐享其成,嘿嘿,這好比什麼,好比大煙碟兒這傻鳥的媳婦懷了別人的孩子,從技術上說他是成功了,可結果是他不能接受的,咱就讓這幾個傻鳥臨死之前看看大殿裡有什麼東西也好,免得他們死不瞑目。”

大煙碟兒氣急敗壞地罵道:“水蛇腰……你他媽就是黃佛爺身邊的一條狗!”

水蛇腰一臉壞笑地說道:“佛爺身邊的狗也是靈山護法,你們卻要去陰間枉死城裡做鬼了。”

田慕青爭取到些許時間,衆人困在殿頂的處境卻並未好轉,我想起瞎爺說過的那句話:“落到人家手裡,那好比是公羊綁在板凳上,是要刮毛還是要割蛋,可全都隨着人家的便了。”這麼說也是給說俗了,可以說成“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我心裡急得火燒火燎,卻又想不出脫身之策。

那水蛇腰逮到機會,又得意地對我們說道:“佛爺先前大慈大悲,讓你們自己下來,是盼着你們迷途知返懸崖勒馬,你們這幾個傻鳥卻不聽,現在後悔也晚了,我勸你們幾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別再不識好歹,趁早下來給佛爺磕八百個響頭,沒準佛爺一開恩,還能給你們留個囫圇屍首……”

黃佛爺眯着眼,一言不發地聽水蛇腰在那溜鬚拍馬,看神色顯得十分受用,那些話句句都說到他的心裡去了,他那張滿是橫肉的大臉上,兀自帶着沒有擦掉的血跡,似笑非笑的模樣看上去很是怪異。

我心想:“天下欺人之甚,莫過於此,要不是下邊好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往上瞄着,我不敢探身出去,否則一鏟子扔下去,足能削掉這水蛇腰半個腦袋!”又想到:“我之前爲什麼不用山鎬去打黃佛爺,那一鎬掄下去,憑他的腦殼再硬,也鑿他個窟窿出來。”

卻在此時,僵持的局勢有了變化,只聽黃佛爺其中一個手下叫道:“找到棺槨了,在這吶!”

原來羣盜在大殿中到處搜尋,這地宮裡蛛網落灰極多,要撥開來看下面有沒有東西,四壁都是灰色的墓磚,陰鬱冰冷,找到殿心發現灰網下有個凹洞,放着一具形狀詭異的棺槨,抹去落灰,棺槨上的彩漆在火光下豔麗如新,以黑紅兩色爲主,嵌有精美的銅製飾物,看得羣盜眼都直了。

我們四個人在殿頂望下去,同樣能看到槨身彩繪鮮豔奪目,但這棺材裡面裝的究竟是誰?

放在凹洞裡的棺材位於殿心,距離石樑正下方不遠,黃佛爺讓水蛇腰帶幾個盜匪持槍守住,他自摔其餘手下去看挖出來的棺槨。

我很想知道墓主的身份,墓道地宮規模雖大,卻甚爲粗糙,那棺槨彩繪精美,形狀奇怪,但也不是鑲金嵌玉那般奢侈,可我也明白身陷絕境,趁羣盜開棺取寶,正可下去奪槍,或許還有機會逃出去,稍有遲疑,等這夥人忙活完了引爆炸藥,那就一切都完了。

大煙碟兒看出我的念頭,悄聲說道:“先別輕舉妄動,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狼多啊。”

我尋思:“總不能等着坐土飛機,等會兒讓田慕青扔下山鎬,引開盜匪的注意力,我和厚臉皮趁機跳下去,先撲倒他兩個,最好能搶到一捆炸藥,爲難處是殿門緊閉,逃不出大殿,只有抓住黃佛爺要挾羣盜,失手就是一死,不過黃佛爺等人將我們打死,他們將來也有死的一天,結果只怕比我們更慘,這世上人人會死,早死晚死,原本沒有多大分別……”腦子裡接連轉了幾個念頭,便在殿樑上俯身窺探,尋找可乘之機。

只見羣盜七手八腳將凹洞中的灰土撥去,棺槨和底部的木製棺牀完全露了出來,棺牀近似基座,用於墊高棺槨,棺牀的質地彩繪與棺槨渾然一體,它上下寬,中間窄,上邊有圈雕鏤的欄杆,欄杆柱頭上坐着六個銅獸,下懸銅鈴,託在上邊的棺槨大逾常制,半弧形的棺蓋高高隆起,高度齊人胸口,棺首有一小銅門,他們這些盜墓的不要棺槨,那東西再值錢也沒法出手,各舉燈燭火把圍着棺槨看,每個人臉上都露出貪婪的神色。

刀疤臉問道:“佛爺,這是什麼棺材?”

黃佛爺說道:“嗯……應當是烏木棺材。”

刀疤臉又道:“棺材形狀好怪,還有個小門,那是用來做什麼的?”

黃佛爺半道出家,見識並不高明,答不上來便裝做沒聽見,吩咐羣盜開棺時手腳輕些,可別損毀了裡邊的明器。

我在殿頂越看越覺得古怪,記得遼墓壁畫中有契丹神女的千年噩夢,是山腹中有被銅鏈鎖住的棺槨,周圍有金俑侍立,我原以爲那壁畫噩夢中的棺槨,就在熊耳山古墓裡,可這羣盜匪從大殿裡挖出的棺槨,雖然也有彩繪,但一沒銅鏈,二沒金俑,棺槨的形制奇特,也跟我先前所想的完全不同,大殿下的棺槨爲烏木質地,棺首有個小銅門,黃佛爺他們認不出,我卻認得,這叫“烏木悶香槨”,棺首的銅門是用來讓陰魂出去,僅在唐代至北宋年間有這樣的棺槨,而且那棺牀是雙盆底帶雕欄,瞧着就跟皇后娘娘的架攆相似,所以我敢說棺中是具女屍,烏木並不算很貴重,中等偏上的材質,不像墓主的棺槨,正疑惑間,感覺身邊有人在發抖,我側過頭看了看,大煙碟兒和厚臉皮都抻着脖子瞪着眼向下張望,田慕青肩膀微微顫抖,似乎是在怕着什麼。

我心想:“她沒見過棺中古屍,在這陰森幽暗的地宮大殿裡,要揭開棺槨看一個千年前的死人,換了誰也是一樣會怕。”我低聲對田慕青說:“別怕,棺槨中也不過是具古屍,沒什麼大不了的。”

此時,殿中羣盜已經鑿開了槨蓋,在黃佛爺的驅使下,幾名盜匪一同動手,緩緩將厚重的槨蓋擡到一旁,槨蓋下還有內棺。

我們在殿樑上看不到清內棺的樣子,只聽羣盜一陣譁然,好像內棺上的紋飾圖案,令盜匪們感到很是驚奇。

黃佛爺道:“讓啞巴成子開棺取寶,其餘的人誰也不許近前,伸哪隻手的剁哪隻手,操你們奶奶,有不服的儘可以試試。”他又讓刀疤臉帶幾個人盯住殿頂,別隻顧着看棺中寶物,讓大煙碟兒那幫傻鳥溜掉。

這夥人出來盜墓,可能有個規矩,開棺取寶只允許一個人過手,也就是黃佛爺最信任的啞巴成子,不管掏出什麼東西,都是一件件裝進編織袋裡,當場用麻繩封口,帶出去再分贓,免得有人按捺不住貪心順手牽羊,啞巴成子當即上前,撬開內棺的棺蓋,羣盜看到棺中的情形,又發出一陣驚呼。

地宮大殿中燈火通明,啞巴成子撬開棺蓋,想不到內棺一開,裡面讓燈火一映,居然金光晃動,燦然生輝,羣盜眼都看直了,口中連聲驚呼。

我和大煙碟兒等人躲在殿頂,心中暗暗稱奇,也使勁揉了揉眼定睛看去,那是什麼東西?

只見棺中仰臥着一具女屍,身着大紅底鑲藍邊的斂袍,顏色鮮豔如新,頭一眼看見,簡直像百貨商店櫥窗裡擺的絲綢那麼明豔,再看時就暗淡了一些,腰束一條玉帶,腰帶前端是兩個鬼頭,以金絲盤繞而成,嘴中各有一個玉環,扣在一起圍在腰間,臉上是彩紋樹皮面具,也嵌有藍綠色料石當作飾物,但更爲精緻,女屍身上最顯眼的東西,是頭上有黃金打造的“鹿首步搖冠”,前端輪廓似牛,上邊的形狀如同盤曲多枝的樹岔,主體是枝幹般的兩個角,每個角分別向上分出四個枝杈,八個枝杈枝上各懸一片金葉子,看上去像是變形的樹枝,又像鹿角,佩戴之人每走一步,頭上的黃金枝葉都會隨着顫動,故名“鹿首步搖冠”。

每人真正見過“鹿首步搖冠”,包括早年間吃倒鬥這碗飯的高手,知道這件東西人卻不少,相傳當年漢宮裡有這麼個金冠,祭月時由女官佩戴,當年有這麼句話——男不拜月,女不祭竈,祭月雖是女人的事,漢代往前卻也是大祭,後來這黃金鹿首步搖冠因戰亂而下落不明,想不到會在熊耳山古墓裡出現,實在是件無價之寶,開不出價,說它值多少它就值多少,只高不低,我尋思棺槨中的女屍是哪位皇后不成?但那烏木悶香槨有些迷信的說頭,橫死有怨氣的死人才放在這樣的棺槨,否則用不到棺首小門,邪氣很重,按禮制不該放帝后的屍身,我原以爲見了棺中的屍骨,就能猜出墓主的身份,可仍是雲裡霧裡。

大煙碟兒驚歎不已,低聲說道:“西漢年間的鹿首步搖冠,那是皇宮裡的東西,了不得啊!”

厚臉皮說道:“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就便宜黃佛爺那夥人了,本該是咱哥兒仨的。”

大煙碟兒說:“唉……好似採花蜂釀蜜,甜頭到底被人收,這叫命裡無時莫強求呀。”

水蛇腰說道:“大煙碟兒你個傻鳥,真識貨啊,這叫什麼鹿首步搖冠,睜大了你的狗眼好好瞧着吧,你們幾個衚衕串子這輩子能見到這等寶物,一會兒死了也不冤了。”

厚臉皮破口大罵,我卻不願意理會水蛇腰這走狗,高聲對黃佛爺說道:“佛爺,你只是個賣油炸鬼兒的出身,我看你福薄量淺,斗大的字你識不了一筐,掏兩座沒主兒的土墳也就罷了,鹿首步搖冠是從西漢傳下來的無價之寶,你命裡擔得住嗎?不怕不得好死?”

黃佛爺說:“甭想嚇唬爺爺,爺爺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耍什麼王八蛋的沒見過?要是迷信那個還能混得到現在?”

我說:“你彆嘴上硬撐,擺架子繃塊兒充好漢誰不會,真有膽子你怎麼不自己去那女屍身上取寶?”

黃佛爺不再理會我的危言聳聽,說道:“啞巴成子,你快把那鹿首步搖冠給我摘下來,記住了,手底下一定要輕,千萬別碰壞了!”

啞巴成子爲人木訥,天上打雷他也不爲所動,只對黃佛爺的話有反應,聽得吩咐,當即挽了挽袖子,伸手去摘那女屍頭上的鹿首步搖冠,他可能也知道這是黃金打造的寶物,那許多黃金不足爲貴,值錢就值在此物絕無僅有,幾千年來僅有這麼一件,不敢有所怠慢,輕手輕腳地去摘,一摘才發現,那樹皮面具與鹿首冠飾釦在一處,想拿頭頂的鹿冠,必須先把繪有彩色紋飾的面具摘掉才行,看得出這啞巴成子也是盜墓取寶的老手了,身法步法紮實,一點都不怕,他打量了一下棺中女屍,看明白樹皮面具是怎麼戴上的,三下兩下摘下來,也不知看見了什麼,嚇得他往後縮了半步。

先前揭開槨蓋棺蓋,羣盜不由自主地驚呼了兩次,第一次是看到棺蓋上的圖案,第二次是見了棺中金光熠熠的鹿首步搖棺,此時摘掉樹皮面具,羣盜見了女屍的臉,這一瞬間,大殿裡竟是鴉雀無聲,除了守在殿樑下的幾個人,其餘盜匪一個個錯愕無比,都是張大了嘴,好半天也合不上。

雖然大殿中燈火照耀如晝,但我從高處往下看,卻看不清女屍的臉,心想:“這些盜匪全都是敢殺人的亡命徒,也做過掏墳掘墓的勾當,棺槨中那女屍的臉得是什麼樣子,才能把他們給嚇得當場呆住?”我看看身邊的大煙碟兒等人,他們三個也是一臉的迷惑。

這時,地宮大殿裡颳起一陣陰風,燈燭忽明忽暗,棺中女屍突然揪住了啞巴成子的手腕,也不知是疼還是怕,亦或兩者兼有,他舌頭被割,聲帶尚在,“嗷嗚”一聲驚叫,急忙用腳一踹棺槨,借力向後抽身。

那女屍卻不放手,臉上已呈現腐壞之狀,跟着他從棺槨中起身而出,口中發出怪叫聲,淒厲已極。

我們躲在殿頂聽到,也不由得面如土色,心驚肉跳,趕緊按住自己的耳朵,可那怪叫聲仍是鑽進耳中,讓人全身顫慄。大煙碟兒驚得手足無措,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縮,卻忘了身在殿樑之上,險些掉落下去,多虧厚臉皮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揪住。

此時殿中羣盜大亂,紛紛叫道:“乍屍了!”混亂當中,有的盜匪抱頭逃竄,也有悍勇膽大的盜匪,端起槍來就打,結果沒打中女屍,一槍轟在啞巴成子身上。啞巴成子本已半死,後背又捱了一槍,登時了賬。

羣盜當中真有幾個不怕死的,其中一個麻子臉握着雙管獵槍,直接對準了女屍的頭部。黃佛爺見狀,驚道:“別打壞了鹿首步搖冠!”急忙用手推開槍管,但那麻子臉已經摟下扳機,兩發槍彈都打出去了,只是槍管被推得偏離的目標,兩槍全轟在了成捆的炸藥雷管上。黃佛爺本是讓啞巴成子準備將樑柱炸塌,還沒來得及往殿柱上綁,就在地上放着,崩山用的土製炸藥極其危險,沒有任何安全保護,本身就不穩定,不碰它也有可能自己炸了,槍彈打上那還有個好,只聽轟隆一聲巨響,羣盜被炸得支離破碎。

霎時間大殿中血肉橫飛,柱倒樑歪,碎磚亂石不住崩塌墜落,我們四個人躲在殿樑上僥倖逃過一劫,但也讓爆炸氣浪衝撞得幾乎窒息,感覺地宮隨時要塌,再不走便被活埋在其中了,匆忙順着繩子從殿頂溜下,嗆人的煙塵中,看到大殿地面被炸出一個大窟窿,深處似乎有條洞道,殿門關閉多時,也已被倒下的石柱擋住,四下裡天搖地動,亂石崩塌,衆人慌不擇路,無暇去想大殿下怎麼會有個山洞,跨過地上炸碎的盜匪死屍,徑直跳下去,厚臉皮百忙之中還不忘撿起掉在地上的一條獵槍,倒拖着跳進洞裡,我們耳聽土石崩落之聲不絕,又擔心頭上有鹿首步搖冠的屍怪追上來,忙着往前逃,頭也顧不上回。

厚臉皮打開手電筒在頭裡開道,他後面是田慕青,再後邊是大煙碟兒,由我墊後,四個人在漆黑的洞窟中向前跑了幾步,發現大殿下面也是一個規模相似的墓室,一堆堆的屍骨散落在地,毛髮尤存,下層的大殿之後另有一段墓道,兩壁鑿有燈孔,跑到墓道口,我忽覺頭上大片碎石泥土不斷掉落,似乎這一段墓道受震動波及,也要發生崩塌,立即扯住大煙碟退後躲閃,田慕青和厚臉皮也發覺情況不對,這倆人趕緊往前逃,幾乎是就在同時,殘磚碎石帶着泥土落下來,正好將我們四個人堵在了洞道兩端,再慢上半步便被活埋在土石下邊了,對面大聲說話這邊還能隱約聽見。大煙碟兒拿着手電筒照亮,我取出正要鏟子掏土,這時一個灰頭土臉的人,慌里慌張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那人沒有手電筒和火把,跑到我面前我纔看出是水蛇腰,這傢伙也真是命大,沒在大殿中被炸死,我見水蛇腰身上挎着雙管獵槍,趁他立足未穩,一把揪住槍帶,把獵槍從他身上扯了下來,隨即輪起鏟子,要往他腦袋上打。

水蛇腰驚魂未定,此時纔看見我和大煙碟兒,嚇得臉色大變,忙道:“別……別動手……中國人不打中國人!”

我揪住水蛇腰說:“你也算是人?”

大煙碟兒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傻鳥一肚子陰損主意,壞得冒泡兒,比黃佛爺可恨多了,該往死了揍。”

沒等我動手,水蛇腰兩腿一軟,咕咚一下跪到了地上,求告道:“二位爺爺,你們都是我親爺爺,饒孫子一命吧。”

大煙碟兒罵道:“誰他媽是你爺爺,別來拍我們的馬屁,我們可不吃你這套。”

水蛇腰一臉委屈地說:“爺爺哎,我也是五尺多高一腔熱血的漢子,真不是逮誰管誰叫爺爺,真挑人吶……”

我掄着鏟子要打,可半道突然停下,因爲我想起羣盜揭開樹皮面具時,所有人的臉色都顯得又是驚奇又是詫異,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讓水蛇腰說實話,當時看到了什麼怪事?烏木悶香槨中女屍的臉長什麼樣?

水蛇腰聲稱自己毫不知情,揭開槨蓋時,看到內棺彩繪鮮豔,紋飾精美,這讓羣盜發出一陣驚歎,而打開內棺看到那金光燦然的鹿首步搖冠,樹皮面具繪着彩紋,形似山魈,不禁又是同聲驚呼,在取掉女屍臉上的樹皮面具之時,水蛇腰正帶着幾名盜匪,守在殿樑下方,實不知那些人爲什麼一見棺中女屍的臉,便全部愣在了當場,每個人臉上都顯出驚詫錯愕的神情,等到他想看的時候就出事了,他說:“多半是棺槨蓋合得嚴緊,千百年後,那死人仍是栩栩如生,可能像那女屍身上的斂袍一樣,眼瞅着呈現出朽壞之狀。”

我覺得水蛇腰沒必要隱瞞此事,這臭賊狗仗人勢,在幾分鐘之前,他還跟着黃佛爺將我們逼得走投無路,以爲我們這幾條命全捏在了他手心裡,誰成想形勢急轉直下,此刻又落在了我們手中,他立刻換了一幅嘴臉,一口一個爺爺,什麼好聽說什麼,我估計連厚臉皮聽到也會覺得肉麻。

我在水蛇腰身上搜了一遍,找出十幾發彈藥和半包香菸一盒火柴,揹包裡有些國外的壓縮口糧,連同雙管獵槍都交給大煙碟兒,又翻出幾張錢鈔,加起來沒二十塊錢,我斥道:“瞧你穿的也是人模狗樣的,怎麼身上就這麼點錢?”

水蛇腰苦着臉說:“黃佛爺那個傻鳥太雞賊,每次得了錢,大頭都是他拿走了,我們只不過跟着混個吃喝,小的我也是窮啊,您二位爺爺仁義英明,是活佛在世,大人不記小人過呀……”

大煙碟兒抽出支菸點上,側頭對我說道:“兄弟,你知道哥哥又想起什麼來了嗎,我想起老聖人曰過一句——以德報怨,以何報德?”

我說:“好像在哪聽過,那是說有小人憋着壞害咱們,咱們卻賤得難受,還上趕着拿熱臉去接小人的涼屁股,可是等有恩人真正對咱們好,難道咱們要用貼過小人屁股的臉,去跟恩人臉對臉?問題是除了咱這張臉,別的地方更拿不出手了。”

大煙碟兒說:“是這麼個意思,所以老聖人又曰了,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我說:“屁股對屁股,臉對臉,是不是?”

大煙碟兒說:“沒錯,話糙理不糙。”

我說:“有仇不報非君子,咱們也該跟他屁股對屁股!”說完,我一隻手揪住水蛇腰,另一隻手舉起了鏟子。

我不可能跟黃佛爺一樣拿人命不當人命,頂多是嚇唬嚇唬他,水蛇腰卻以爲我真要對他下手,居然嚇尿了褲子。

我只好把手鬆開,水蛇腰如獲大赦,慌忙往後退,他退了幾步,突然站住不動了,好像發覺身後有什麼東西,哆哆嗦嗦地要轉頭往後看。

我和大煙碟兒用手電筒照着水蛇腰,忽見金光晃動,竟是那頭上有鹿首步搖冠的女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水蛇腰身後,從後伸出爪子般的手指,從他後心戳了進去,水蛇腰睜着眼,兩腿蹬了幾下,當場氣絕身亡,到死都沒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

行屍發出夜梟般的叫聲,奔着我和大煙碟兒就來了,手電筒光束照到行屍的臉上,就見面容塌陷,雙眼漆黑,張着黑窟窿似的嘴。

大煙碟兒嚇得呆住了,端着槍只顧發抖。我心想:“死去千年的人怎麼會動?聽說會走的死人是行屍,讓它撲住了還能有好?”急忙搶過大煙碟兒手中的獵槍,對準撲過來的行屍頭部開火,雙管齊發,只聽“砰砰”兩聲槍響,槍彈將女屍的頭打掉了一多半,“鹿首步搖冠”也被擊得粉碎,屍身立時撲在我們面前,一動也不動了。

我剛放下槍,那只有半個腦袋的屍身中突然冒出一道黑氣,手電筒照過去,就像鬼影似的,我和大煙碟兒瞪大了眼,那感覺如同見了鬼,身上每個毛孔都張開了,那鬼影一轉眼落到了水蛇腰的死屍上,剛剛斃命的水蛇腰口中“咕噥”了幾聲,然後怪叫着爬起身來,兩個眼珠子全變黑了。

據說陰靈是死人的魄,本是無知無識,因有怨氣不化,驅屍撲人,至死不放,但這是從前迷信的說法,烏木悶香槨前端的小門,也是給陰靈出入用的,我原本不信,或許是見識不到,可那時候情況緊急,決不容我多想,眼看那死人的手要夠到大煙碟兒了,我忙端起槍摟動扳機,卻摟了個空,我意識到這是雙管槍,剛纔那兩發彈藥全打在女屍頭上了,還沒再次裝填,可想裝彈藥也來不及了,正打算倒轉槍托砸過去,槍管卻已被行屍攫住,只覺對方有股子怪力,一奪之下我就握不住了,我隨手抄起鏟子,使盡全力揮過去,那鏟刃甚爲鋒利,一鏟子下去,當場削斷了行屍的脖子,死人的腦袋滾落在地,身子也跟着倒下了,可我們眼看着那道黑氣,形似鬼魅,若有若無,又從無頭屍體中冒了出來。

我心說:“不好,這陰靈上了誰的身,誰就會變做行屍,要對付它只有趁此機會!”當時也是人急生智,認定陰魄擋不住活人的陽氣,於是鼓足一口氣吹過去,那道鬼影立時散去。大煙碟兒見這法子有用,也趕緊跟着我做,幾個回合下來,累得我們倆上氣不接下氣,用手電筒四處照,已然不見了那個鬼影,剛以爲沒事了,忽聽身後發出聲響,驚得我們倆原地蹦起多高。

我們喘着粗氣定睛一看,來者卻是厚臉皮和田慕青,他們剛挖開洞道中塌落的泥土過來接應,兩個人看到水蛇腰橫屍就地,人頭呲牙咧嘴掉在一旁,還有那具女屍撲在地上,腦袋掉了半個,“黃金鹿首步搖冠”也給打壞了,自是驚駭莫名。

田慕青問明情況,撿起地上的鹿首步搖冠看了看,說道:“聽老人們講,人死之後,魂氣歸於天,形魄歸於地,殭屍中的陰靈也許就是形魄。”

大煙碟兒問田慕青:“形魄?你也信這個?”

田慕請沒說信與不信,只說:“這世上人所不知的怪事從來不少,井底之蛙,不過一孔之見,登山之人,方知天外有天。”

大煙碟兒對我和厚臉皮說:“你們倆聽聽,人家說出來的話多有道理,什麼叫金玉良言字字珠璣,這就叫金玉良言字字珠璣。”

我以爲田慕青說我們是井底之蛙,心裡頗沒好氣,說道:“佩服,田老師口吐蓮花滿嘴象牙,我才識幾個字?當然沒法跟她比。”

大煙碟兒道:“兄弟,不是當哥哥的說你呀,你一貫不虛心,聽到真理時不說兩句怪話就難受,可不許跟人家這麼說話。”

厚臉皮向來不關心這些事,他說:“行了行了,你們細人說完細話,是不是該輪到我這個粗人說兩句粗話了,我看水蛇腰是活該一死,這麼死都便宜他了,可那鹿首步搖冠又有什麼罪過,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傳世之寶啊,它好端端的老實巴交,誰也沒招誰也沒惹,竟讓這個敗家小子給打壞了,不過有總好過沒有,怎麼說那也是金的,撿回去能值些錢……”說着話從田慕青手裡奪過來,連同女屍腰間的寶帶,都塞進一條蛇皮口袋,又裝到他的揹包裡。

衆人均知此地決計不可久留,埋有烏木悶香槨的大殿,也許只是古墓地宮的前殿,炸開前殿地面,下邊露出來的也是冥殿,各殿是按洞窟走勢上下分佈,而非常見的前中後,既然這座地宮裡有活氣兒,便應該可以通到山外,但這段墓道並不長,四個人往前走出十幾步,盡頭有三個拱形土洞,當中的大,兩邊的小,推開堵門石,面前是一處走勢幾近垂直的土窟,探身進去,往上看不到天,往下看不到底。

大煙碟兒咋舌不下,他說:“好傢伙,這麼個大窟窿,難道是陰陽井不成?你們是不知道,相傳秦始皇在位時,得知豫西山脈形勢有如伏龍,擔心中原之地會出皇帝,便命人在大山中鑿出一個洞,以絕龍氣,不成想洞鑿得太深,竟然鑿通了陰河,所以後世稱這個洞爲陰陽井,當年有人把鴨子扔進去,三天之後,那隻鴨子竟游到黃河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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