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的口才還是不錯的，不急不緩，娓娓道來。
老人仔細一尋思陳凡的話，不由得汗如雨下，臉色陰晴不定。
“如果吳瓊少爺上了位，你能保證阿布的安全嗎？”
過了好半天，老爺子終於開口了，他眼巴巴地看着陳凡，看態度倒是十分誠懇。
“不能。”陳凡笑了笑，看老爺子臉色微變，又趕緊擺擺手，“不過我能保證，在這件事情上吳瓊可以無條件地站在你這一邊。”
“可吳瓊勢單力薄，自身難保。”老爺子還是有些擔心，臉色並不好看。
“風險越大，收益就越大，您心裡頭其實比誰都明白。此時此刻，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空前的挑戰，也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機遇。我相信很多人只看到了紙面上的實力對比，因而義無反顧地站在了吳馳那邊。可您有沒有想過，如果吳馳上了位，您和您的兒子阿布同學能得到什麼？你們什麼都得不到，那些人太跋扈了，眼裡看得到的是什麼？是金錢！是權利！是地位！位高者尊，您覺得您的支持能換取必要的同情嗎？您覺得您的戰隊會帶來任何實質性的收益嗎？我覺得沒有這個可能！反過來您想，如果此時此刻你去支持吳瓊，吳瓊又贏了！他一定會對您和您兒子感激涕零，就算吳瓊暫時搬不倒甄家，出於利益上的考慮，他依然會與你們抱成一團，同心協力，牽制住甄家。”
“高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創業初期，人家對你百依百順，現如今翅膀硬了早就單飛了！您想，現在都這種情況了，如果甄家日後得勢，掌控了吳氏集團，那她們那些人還容的下您這一把良弓嗎？”
陳凡站起身，“言盡於此，也沒別的意思，老實說吳瓊是我的好朋友，吳一紅也是，現如今她早早去了，我呢，心中有所虧欠，不管您願不願意幫我們，我都會盡我所能，幫他拿到他應該拿到的東西。”
“這，你，你有多大把握？”
老爺子神情嚴肅。
“十成。”陳凡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老爺子瞬間懵逼。
“你先走吧，容我考慮一下。”
老爺子把柺棍拿起來，橫在腿上。
陳凡抱拳拱手，轉身出去。
老中醫魏嘗草站在一邊，把事情的經過聽了個七七八八，他揹着手咧嘴笑，對陳凡豎起大拇指。
陳凡莞爾一笑，卻也沒再說什麼。
——割——
數小時後，天黑了，一個二十多歲不到面容憔悴的年輕人來到醫院，手裡提着個保溫飯盒，推門進來，“爸！”
“吧嗒！”
飯盒掉在地上，布卡伊直勾勾地看着老頭兒，老頭兒依然穿着條紋狀的病號服，卻正站在窗口，拄着柺杖。
老爺子齜牙咧嘴地轉過身來，朝他笑了笑！
布卡伊眨眨眼，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爸！你！你站起來了！？”
“站起來了！站起來了！”
老頭兒笑得誠懇，拍拍的自己胸口，“全好了！魏老頭兒說了，再過幾天，我就能出院啦！就是老也不動，這肌肉都萎縮了，真得好好地調理調理啦！”
“誒呀我的天，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卡伊阿布大笑兩聲，忙扶着老人坐在牀邊，“我還以爲您再也站不起來了呢！看樣子還是魏老爺子有辦法！”
“誒，這事兒還真不是魏老爺子的功勞！”
“不是他的功勞是誰的功勞啊？”
布卡伊趕緊把飯盒撿起來，笑着說。
“有個叫陳凡的人，你知道不？”
老布頭兒咧着嘴，眉飛色舞地問他。
布卡伊一愣，看錶情很是怪異，“陳，陳凡？哪個陳凡？”
“還能哪個陳凡啊，就跟大少爺走得特別近的那小子，他鐵哥們兒！吳一紅的乾弟弟！”
“他怎麼跑您這兒來了？”
“嗨，說來話長，你聽我慢慢跟你講！”
——割——
“啥？要我支持吳瓊？這不是跟咱老闆娘對着幹嗎？不行不行！這怎麼行？”
布卡伊接連擺手，“現在這情形，爸你也不是不知道！人都說大樹底下好乘涼，現在那麼多人挖空心思想要投奔她們，你卻讓我支持吳瓊！？這不鬧呢嗎？這叫自取滅亡！不行不行！”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今天跟陳凡商量了一會兒，倒也覺得那小子說得不錯！高鳥盡良弓藏，我看她們要是得了勢，怕是要拿咱爺們兒開刀啊！咱畢竟不是她們的親信，這一點你也清楚，是不是？”
“說是那麼說。”布卡伊皺眉，“可這事兒實在是太荒唐了，行差踏錯，那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啊！”
“不拼一拼，誰知道會怎樣？”
“那爹你啥意思？”
“我覺得可以試試。”
老頭兒撩起眼皮看了布卡伊一眼，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但具體怎麼弄，還得你自己拿主意！畢竟將來這份家業都是你的！你爹我只能給你做個參謀，自己選！”
布卡伊輕嘆一聲，“爹，你覺得這事兒能成嗎？今兒也沒外人，咱倆說句實話。”
“還是有機會的。”
老爺子低頭抽菸，“富貴險中求嘛，要我說，值得試試！”
“那行！既然您這麼說了，我考慮一下！”
布卡伊揹着手走到窗邊，尋思尋思，又迴轉身來，“爹，你覺得那陳凡是個啥樣人？是能成大事的主兒嗎？”
“我看行，他雖然年紀不大，但老成持重，做事周密，雖然說不準是不是錯覺，但我總覺得這小子骨子裡透着一種狡猾的勁兒，就像個狐狸，叫人摸不透！年紀輕輕能有如此城府，實是難得。”
“我也聽說過這個人。”
布卡伊坐在一邊，也給自己點了一顆煙，吸了一口，“陳凡跟吳一紅，關係匪淺！據說倆人不清不楚地在一塊兒有些日子了！平素裡吳一紅那女人對他言聽計從，好得很！就連咱那個吳瓊大少爺也成天跟在他屁股後面晃，一口一個老大地叫着，可親熱了！”
老頭兒點了點頭，“說來也真是奇怪，他一個鄉下來的窮小子，憑啥有那麼多人願意幫他？”
“肯定有些奇異的本事，要不然不至於這樣！”
布卡伊看着老爺子，苦笑道：“別的都不好說，光這治病救人的本事，就數得上！要不這樣吧，回頭我找他談談，先研究研究這個人有多大本事再做決斷！另外，這幾天肯定有人過來看您，你也幫我探探口風，看看那些老哥們老弟兄都是怎麼想的！您說呢？”
“行！這個辦法好！”老爺子點頭。
“這樣，你回頭拿兩萬塊錢，給陳凡送去！不管咋的，他救了你爹這後半輩子，你爹從來不欠別人的人情，這次也不能！”
“行行行，您放心吧。”
布卡伊點點頭，扶着老爺子起來，“能走嗎現在？”
“還成，勉強能走！”
“要不我扶您出去遛遛？”
“好！那就出去遛遛！”
一老一小從病房裡出去，在花園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割——
“美妞兒，尋思什麼呢？”
酒吧裡，甄小芙真託着下巴坐在吧檯邊兒上，不知道在尋思什麼，一邊一個穿着亮閃閃的皮夾克的中年男人湊了過來。
“沒啥。”
甄小芙說着，斜着眼鏡瞅了他一眼，“你幹嘛呀？好多天沒見你，死哪兒去了？
“還能死哪兒去？最近這麼亂，出去避避風頭！你呢？”
“我？我還是老樣子，沒啥變化。”
甄小芙一撇嘴，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架勢，“我剛纔還尋思，你說人這一輩子真的是捉摸不定，吳一紅那麼厲害的女人，說沒了就沒了，還落了那麼個下場！唉！”
“還不是陳凡害的！”
中年男人一撇嘴，“不過也不能完全怪他，都有責任，誰成想劉老四從監獄裡跑出來了？說起來，我真心覺得那小子也是夠有本事的！換成別人跑出來第一件事肯定是躲出去，他可是好，爲了報仇命都不要了！”
“那是傻！不叫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要是能忍得住也特麼算個真男人！”
甄小芙一撇嘴，“我雖然不喜歡吳一紅，但是我覺得，吳一紅真心不容易，一女人，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一手打下了這麼大一片家業，想想都覺得嚇人！可惜呀，無福消受！留下一個弟弟還是個半吊子，紈絝子弟！我真替她鬧心！”
“你說吳瓊呀？那小子是有點不着調，老吳家那幾個人不都那個味兒嗎？你那表弟啥樣兒你是不清楚？”
中年人似乎是個內部人士，撇着嘴露出一個很輕蔑的表情。
甄小芙做不滿狀，“你說什麼呢？吳馳是名牌大學畢業，還是留學生，喝過洋墨水的！”
“你可拉倒吧，屎殼郎掉在金水裡，還是屎殼郎！他在國外唸書不假，可那些年都怎麼過來的我還不知道嗎？說紈絝，他不比那吳瓊好哪兒去，一天天的，打架喝酒跑妞兒，一個月的花銷時十幾萬，還欠了不少外債，要不是他媽寵着他，他屁都不是！”
“你小聲點兒！少說兩句能死啊？再說了，人家怎麼樣關你什麼事兒？再多說一句把你舌頭割掉！”
甄小芙好像不太喜歡他說的這些，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