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某人的這間豪華辦公室方方正正,估計有兩百來個平方。
基本上都是古典傢俱,集中在裡頭三分之一的空間處。
以老撾進口的優質紅木爲主,結合國內先進的工藝技術,造就了這間辦公室不遜於古帝王御書房的氣場。
從進門處這個方位往最裡頭看。
除了正中央偏左一幅波瀾壯闊的山水畫外,背景全由精雕細琢的碩大書櫃一字鋪開,彰顯了主人濃郁的文化氣息。
然後,把目光收回來一點。
右邊,顯然有一處是泡茶的休閒場所,整治得古雅有韻。
相對來說,所佔的面積雖然不大,但十來個人置身其中烹茶煮酒,想來應該沒有問題。
那麼,其餘的地方盡歸左邊。
自然有一張七八米長的紅木大書桌,彷彿生了根似的,扎進了同色系高檔的木地板上。
其後,更有一把刻有龍鳳呈祥圖案的紅木大椅,同樣也是,四五個人挪不動。
而這把平日裡絕沒有人敢坐的呂某人的寶座,這時候,卻剛剛落下了一位很陰鬱的中年男子。
坐下來後,他也不說話,雖然饒有興趣地看着對面,也是這才坐下來的美豔不可方物。
但他給人的感覺還是陰沉沉的,彷彿很久了,沒有曬過太陽。
他的對面明顯不同。
既然是美豔不可方物,哪怕這個秋冬季節,外面是灰濛濛的天,就算和她在一起,都讓人如沐春風。
這個美豔不可方物正是趙吾中向冷然強力推介的白總。
董宮所有的事情都由她負責。
她也就只能耐住性子,沒有刻意地展顏,卻使人覺得她就是含情脈脈地望着你。
她也沒有說話。
開玩笑,從來也是男人主動開口找她說話,她能夠這樣子,一雙妙目全是詢問的意思,已經很不錯的了。
下一刻。
她終於無奈地聳了聳我見猶憐的肩,也就無比淡然地撤去了關注對面的目光,偏頭去望,一旁反而、也可以說是隻能站着的呂某人。
好了,連重金、並且是非常誠意聘來的交際花都不管用了。
甚至連這位陰鬱男子的一句話也都套不出來,就更別提人家的來意了。
呂某人還能怎樣?
好在他終究見過場面,也就只能不厭其煩地堆笑說:“尤大,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怎,怎麼也不來個電話?我好下樓去迎你呀……”
從呂某人口中的尤大進門到現在,這已經是他三遍不止地說着同樣一種意思的話,可人家愣是不鳥他。
呂某人又能怎樣?
事實上。
也就在兩分鐘前,呂某人已經走到了靠門的那處會客空間,剛想和趙吾中以及冷然說些什麼。
正是這位尤大一聲不響地從門外走進來,甚至看都不看在場的任何人一眼,也就徑直朝裡走了去。
呂某人當時還真嚇了一大跳。
而實際上,不管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呂某人見到這位尤大都會心驚膽戰。
因爲他親眼見過這位煞星把別人家的一隻手臂活生生地給拎下來。
這樣,呂某人那還顧得了就要脫口而出的話,隨後又看到一位躲躲閃閃沒鳥用的自家保安,也就扯開嗓子狠狠地訓斥了一頓,攆了走。
他之所以這樣做,一來是真氣,氣這些光拿錢不幹事的草包保安,二來總要擺出個樣子,讓剛剛進來的煞星覺得有面子。
雖然他自己也清楚,這些個吃軟飯的保安在人家的眼底還真不是一回事,分分鐘也能放得倒。
呂某人這便再也沒理會門邊兀自傻愣的趙吾中,以及白看熱鬧的冷然,夾了尾巴也就速度地一路尾隨,又折返了回來。
他嘴裡自然還沒個停,極盡討好地說着那些不厭其煩的場面話。
也沒有鳥用。
他只好悄悄地使了個眼色,也只有煩請一直在左右不離的美豔不可方物幫忙咯。
還是沒鳥用。
像尤大這樣的人,除非他願意說話,還真沒人能夠左右得了,哪怕美女也不例外。
所幸這個美女不是一般的美女。
也可能是呂某人真心煩到他了。
尤大突然陰陽怪氣地說:“滾邊去,別礙着我欣賞美妞,有話,你找後頭的主說去,你的事大了。”
也不過兩分鐘的時間。
呂某人剛纔還在罵咧咧的,這會兒轉眼被人罵,屁都不敢吭一聲,乖乖地也就按尤大的指示,轉身張望可能有的來人。
甚至都沒有聽到尤大後面所說的話。
“美妞,你就是那個白楊麼?果然,美豔不可方物,就連市委秘書長都垂涎的女人,還真是不一樣。”
“哪裡的話,還不是大家肯賞臉,捧我的場,咯,還沒問,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尤劍,道上混的,經常幫人家強出頭,嗯……有點名氣,比你嘛,就差太多了。”
“啊……”
白楊明顯吃了一驚,她那紅潤可以照人的臉頰也就更加耀眼,稍加掩飾,這才又說,“你就是尤劍……尤大哥呀,打小就聽過你的名字了,呵……我小時候啊,晚上特別愛哭,父母親就跟我說你的名字,然後呢,我就不哭了,咯,還說你的名氣不大?騙人……”
她最後兩個字基本上把尤劍酥了個半邊,難得雨過天晴,也就笑了起來,說:“呵呵……美妞見笑了,那都是壞名聲。”
且不管這頭,調笑怡情,自得樂趣。
尤劍所說的後頭的主還真來了,不過是個毛頭小夥。
呂某人自然可以輕看,這個毛頭小夥是他一個朋友也好,賭友也罷,反正就是手下。
呃,好像還叫洪什麼來着……木根,一聽就是莫鳥用的鄉下人。
鄉下人能有多大能耐?
所以,呂某人一早都在騙,騙這個毛頭小夥只管跟住同樣也是手下的應建,也正是4S店那個財務室裡頭,專門負責資金運作、芝麻點大的經理。
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會計,呂某人授意什麼,他就做什麼的那種。
所以這下,呂某人見兩人差不多走到跟前,用平常慣用的伎倆,咳了兩聲,也只是問自己的手下:“怎麼回事?票還沒開出來嗎?”
應建滿臉慌亂的神情,到底還是心領神會地說:“沒,沒有……”
“我不是讓劉總先把保證金三千萬打過來了嗎?那些沒用的報表可以後面補得嘛。怎麼?哪裡出了問題……”
“瞎扯淡,票早就開出來了,騙我,想死啊你們……”
應建身旁的洪木根真是氣了,不光用手指點着這個老實巴交的中年會計,就連他的老闆一併來罵。
按理說,在別人家的地頭,又是這麼講究的地盤,總要等主人家問清楚什麼個情況來。
可洪木根估計一整天被人耍得團團轉,鼻水都要流出來了,這便不管不顧地更加大聲說:“我都到問了,你們……嗯,你們的那個銀行客戶經理也都說了,上午就開出來了。”
“不會吧?小兄弟,銀行的客戶經理哪會跟不相干的人說這種事,你……你一定是問錯了人。”
呂某人甚至不用手下解釋,這便又說,“哦,那你說說看,客戶經理叫什麼?”
“名字……這個,這個我就不清楚,但我一上午,都死死地盯着這個人,絕對錯不了。”
好了,一個說沒開票,一個說開了,在沒有第三人作證的情況下,還真是清官難斷。
也只有做得了主的人說話。
尤劍雖然一直在跟白楊敞開了聊,但一隻耳朵到底還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也就不輕不重地說:“木根,你管他開沒開,光你鳥事?說正經事,這個呂鳥人欠你們家老闆多少錢?”
聽到有人替自己做主,洪木根分分鐘也都收起了鼻水,底氣十足地說:“三千萬!”
“那不就得了?呂鳥人,馬上把錢劃到洪老闆賬上,現在是三點半,嗯,四點之前。”
尤劍甩下這句話,根本也不用說後果什麼的,這便又去搭訕他嘴裡所說的美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