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月發愣,連疼痛都忘了,是她麼?原來真的是她害的啊。
“打死你,我打死你。”帝輝揮舞着手中的柺杖。
“別打了,老家主,不要打了。”影一二三四五要衝過去,旁邊的人立馬攔住她們。
鳳月不曾反抗半分,任由那棍子落在她的身上,很快,她身上就鮮血模糊,這是她欠的,理應要還的。
帝熙是帝府的希望,是他們所有人的希望,是她把那希望掐碎了,他們理應要恨的。
連她自己都恨自己,要不是過度自負,怎會害他落得那般下場?
沉重的哀傷自鳳月身上散出,總是流光溢彩的眼眸沒有半分平日的光彩,如一潭枯水,死寂,沒有生氣,激不起任何漣漪。
帝熙成了她心裡永遠的痛。
鳳月閉上眼,遮擋住馬上要流露的絕望。
阿熙,所有人都告訴我你死了,所有人都讓我接受事實,可是你要我怎麼接受。
我該怎麼辦?
誰來告訴她,到底該怎麼辦?
徐尚遠如往常一樣捧着藥進來,還沒到就被那血腥味驚到,他手裡的碗落地,四分五裂,如他的心。
匆匆趕到,看到裡面的場景,徐尚遠目疵欲裂,想都不想,他拔出身上的劍,神劍一出,誰與爭輝?
一方天地化爲粉末,巨大的光波把所有人彈開,鮮血四濺。
徐尚遠緊緊抱住鳳月,手心粘稠一片,他不敢鬆開,生怕一放手人就沒了。
“帝老家主,我敬你尊你,但若是你再對月兒動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徐尚遠提着劍,劍尖對準帝輝。
“又來一個,果然是禍水,你最好祈禱你可以活得長一點。”帝輝渾濁的眼神裡散發着精光。
“月兒不欠你們的,要欠也是你們欠她的,帝熙要天下,她纔去征戰,戰場無常,她又不是神,能保證誰不死。”
“帝熙去救她,說明她比他自己還重要,你就是這樣對待他視爲生命的人的?也不怕他變鬼來找你。”
“我告訴你,帝府現在還能風光,是因爲月兒,她說她要替帝熙擔起帝府,不然她怎會在這?又怎會沒人去找你們的麻煩?”
徐尚遠眸色諷刺:“結果你們就是這樣回報她的?哈哈哈,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帝輝震驚的看着她,是這樣嗎?
“你真以爲帝熙有那個能耐封王嗎?還不是月兒推波助瀾,他會那般風光?現在帝熙出事,她已經不想活了,你還要催她去死,我告訴你,她真的死了,我要你們全部給她陪葬。”
徐尚遠發怒,巨大的光波再次從神器上發出,所有人發出慘叫。
“阿遠,放我下來。”相對於他的激動,鳳月平靜得過分。
“不放。”徐尚遠霸道的抱緊她。
鳳月悶哼一聲,徐尚遠稍微鬆了點力道,卻依舊沒有放開她,他把她帶到自己住的院子,把她放在牀上。
“我先給你上點藥,有點疼。”徐尚遠看着她滿身的傷口,雙手無措,不知該往哪下手。
鳳月不點頭也不說話,只是閉上了眼睛。
自此以後,鳳月身體
愈發的差,還有一月就過年,帝熙依舊消息全無,鳳月過着和以往一樣的日子。
只是她手裡的權勢越來越大,在朝臣心裡的地位越來越高。
鳳月不玩弄朝政,用人全憑本事,官員不用拉幫結派,也不用想着怎麼討好她,只要辦好事情,她就好說話。
對於這樣的當權者,沒人會不喜歡,清正廉明,賞罰有度,原本如一盤散沙的朝廷慢慢的穩定下來,所有的一切都漸入佳境。
除了鳳月的身體。
那次的事情發生以後,徐尚遠就住在了鳳月的隔壁,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着她,之前帝府被他破壞的地方他也修繕好了。
他在積極的學習岐黃之術,鳳月的身子都是他親手調理的,一點都不肯假手於人。
“你看你纔多大,落下一身病痛,以後怎麼辦?”徐尚遠擔憂。
原本鳳月身體就不太好,是他和帝熙用了半身的靈力和無數的藥材修補好了一點,現在經她一糟蹋,比以往更糟糕。
鳳月一點都不在意,奮筆疾書的在寫着什麼,屋子裡擺了兩個暖爐,她依舊覺得冷,寫久了,手有點發抖。
徐尚遠見不得她拼命的樣子,搶過她手中的筆:“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這不是死不了嗎?放心哈。”鳳月想拿過他手裡的筆,徐尚遠藏在身後:“所以你就不愛惜?”
“阿遠。”鳳月皺起眉頭,有點不悅。
徐尚遠一點都不被她嚇到:“你看你手都紅了,休息下吧。”
“我還有一點就寫完了,這個堆積了兩天了,我今天必須要給出答案。”朔關剛剛經歷了一場戰爭,百姓顆粒無收,冬天非常的難熬。
有很多都餓死了。
現在朔關新上任的總督上奏摺,讓她撥點糧食過去,還有禦寒的東西,國庫空虛,她在考慮怎麼弄到這樣一批物資。
想了好幾天,終於想到個法子,讓方國出這筆錢,方國那邊恐怕比她還難受,因爲她把國門關了,他們有錢無處花。
方哲遞了好幾次的協議書過來,全被她撕了,和他沒啥好說的,她不需要和平,只需要殺戮。
方哲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他喜歡戰爭,意圖統一四國,就算她議和也維持不了多少年,就像上次一樣。
都沒保持夠十年就再次打起來,如此這般就沒啥好聊的了。
她和他戰場上見。
面對那雙剪剪水眸,徐尚遠逼自己不要心軟:“你看你手都腫了,怎麼寫?”
“阿遠,朔關現在大雪紛飛,很多人都餓死了,他們都等着我救。”鳳月嘆了口氣。
過年本是開心的事,往年他們坐在房子裡烤着火,沒有米飯也吃着地瓜,現在呢?躲在雪地裡瑟瑟發抖。
她現在是當權者,最有能力救他們。
“都死了怎麼救?何況你保重身體才能救他們。”徐尚遠說的頭頭是道。
鳳月無奈,知道無論她怎麼說他都是不會把奏摺給她的了:“阿遠想做什麼?”
“月兒不如把這藥喝了?”徐尚遠把距離她不遠處的藥拿了過來。
鳳月露出果然如
此的眼神,她搖搖頭:“感覺我都成了藥罐子了。”
各種各樣的藥全往肚子裡塞,不過也多得這些藥,至今她能好好的活着。
“馬上就過年了,月兒有什麼打算嗎?”這帝府空蕩蕩的,除了她就是他,也沒人來看她。
徐尚遠發現,鳳月沒什麼朋友,以前的藍依依算是唯一一個,他驀然明白,爲何她會對藍依依那麼好。
因爲少,故珍貴。
“沒打算。”鳳月把碗放下。
鳳傑的職已經被她撤掉了,她已經進了鳳府人的黑名單,差不多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他們是不會再記得她了,要不是畏懼她的權勢,怕是會把她的名字從祖祠上除去吧。
偌大的世間,除了帝熙,她竟然找不到歸處,可是現在她再也感受不到心底那一抹溫暖。
她的世界是冰冷的,沒有開心,也沒快樂,那怎麼過好像也無所謂了。
“好了,阿遠,把奏摺給我吧。”鳳月對他攤開手。
小小的手心,布着幾道疤痕,在雪白的皮膚上特別的顯眼,這是繮繩留下的。
徐尚遠正要說什麼,門外突然傳來喧譁聲,接着影五就推門進來:“四小姐,李將軍幾人來了。”
李奎,他們不在三軍裡呆着來幹什麼?
軍隊是沒有假放的,每日都要訓練,鳳月打算等年三十的時候給他們放一天,但現在離年三十還很遠。
“元帥。”鳳月剛站起來李奎幾人就闖了進來。
帝府現在是鳳月的天下了,她把大部分的暗衛都派出去尋找帝熙了,帝熙的情報網也是她在打理。
現在帝府只有一些陣法和寥寥無幾的一些人。李奎幾人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就進來了。
除了她的五員大將以外還有張振羣,慕容也在其中,這是發生上次那件事以後鳳月第一次看到慕容。
“有事麼?”鳳月看着他們。
“沒事,就是看快過年了,我們好久沒和元帥一起過年了,不知今年能不能一起?”白壽憨笑。
“你們幾個有家室的要怎麼和我一起過?”鳳月神色似笑非笑。
自己在他們眼裡就那麼淒涼嗎?竟然要他們陪伴了。
“好了,離過年還很久呢,該幹嘛幹嘛去,我忙着呢。”她是真沒空,底下的人大部分事情都處理了,但是大事還是得她拿主意。
“不知我可以嗎?”慕容站了出來。
鳳月定定的看着他,慕容眼裡坦坦蕩蕩的,沒有後悔也沒有慚愧,對於他所做的,他向來不後悔,但是如果她不滿,要發泄的話,也可以。
鳳月點了點頭:“自然是可以的,帝府那麼大,自己挑個地方住下來吧。”
徐尚遠臉上閃過不悅,到底沒說什麼。
“你們還有事?”見李奎幾人還在那站着,鳳月好看的眉挑起。
面對那懾人的威壓,幾人垂頭:“沒事了。”
鳳月擺手,示意他們出去:“沒事不要來找我,有時間多陪陪妻兒。”
很快需要再次出征,到時想陪都沒時間陪了,此去兇險,有沒有命回來還是個未知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