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嘆氣,“就是他說能治好的時候。”
殷飛白點頭,“他精通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治好是沒問題的。”
皇后點頭,“那好,那你讓他將魯平侯兩位公子治好病,這件事,魯平侯府不會追究的。”
二皇子急了,“爲什麼要追究?願賭服輸,如果輸的是我們,他們還不是一樣要往我們衣服裡丟蛇。”
皇帝皺起眉來,看着二皇子的樣子,“如果你們輸了,他們收拾你,別人只會當笑話看,可是現在,他們輸了,你們贏了,別人就會說你們仗勢欺人。”
四皇子道:“既然如此,父皇在望江樓的時候,爲什麼不出來阻止我們?”
殷飛白哼笑,“明明皇叔也看他們不順眼。”
皇帝打開摺扇搖了搖,這才道:“關鍵是朕也沒想到,那魯平侯府嫡次子膽子這麼小,居然嚇成了失心瘋。”
一邊的皇后一愣,“失心瘋?這麼嚴重?”
皇帝笑了,“不然,你以爲爲何魯平侯會求到朕這兒來?”
大公主嗤笑,“也太沒用了吧!居然失心瘋了。”
皇帝嘆息,“所以你們這次玩大了。”
殷飛白抓了抓腦袋,“那皇叔,要是這次那人沒嚇成失心瘋,是不是就……”
皇帝淺笑,“朕就繼續裝聾作啞。”
二公主笑了,“原來,是因爲事情鬧大了啊,切,膽子真小,居然就失心瘋了。”
皇后看着這一羣不怕死的,“那麼多蛇,又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能不嚇着麼?”
皇帝臉上是幸災樂禍,“所以啊,以後做事幹淨點,別留尾巴給人抓。”
三公主一臉詫異的看着皇帝,隨之七個熊孩子一起笑,“嘿嘿嘿……”
原來皇叔也是個熊孩子。
皇后擺手,“你們幾個,這次想好怎麼受處罰了沒有?”
殷飛白一聽要處罰,馬上開口,“皇嬸!我一定叫冷梅君解毒!你要是罰了我,就沒人去傳話了!”
皇后看着她,笑的溫情,“他會聽你話麼?”
殷飛白呵笑起來,“不聽話就打啊,打到聽話爲止。”
一衆人爲殷飛白豎起大拇指。
…………
下午時分,冷梅君正坐在四方酒樓的二樓,倚着欄杆,慢悠悠的喝着小酒。
現在,他在想一個事情,所以此刻,儘管他依靠在欄杆邊看着遠處的風景,只是他的眼神,縹緲的很。
他在想一件事很重要的事。
他不喜歡跟人打交道,所以厭惡和人來往,但是,有些人就是想着靠近他。
陳鈺琪也在這四方酒樓裡吃飯,看到冷梅君一個人坐在那兒,靠在欄杆邊,誰也不知道他那漂亮的丹鳳眼裡,到底藏着什麼樣的情緒。
“我可以坐下麼?”陳鈺琪問。
她就站在桌子邊,只要再邁上一步,就能坐到凳子上去,和冷梅君同桌。
冷梅君手裡拿着酒杯,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酒,目光卻是看向了外頭的風景。
“我不喜歡跟人同坐。”冷梅君的聲音禮貌的很,但也疏離的很。
陳鈺琪站在一邊站了會兒,突然笑了起來,然後自己坐下,和冷梅君同桌。
“可我想跟你同桌。”陳鈺琪似乎有些得意。
冷梅君偏過頭來,看着面前笑的得意的女子,眼裡微不可見的掃過一絲厭惡。
“你跟我同桌,不怕被人看見了指指點點,然後,你跟四皇子的婚事就……”
冷梅君頗有些關心的問,好像真的在爲眼前這人擔憂未來。
陳鈺琪笑了笑,那聲音清脆而美麗,“我一直都在很痛苦,這段時間,我真的是好痛苦。”
冷梅君看着她,脣角的笑意似有似無,讓人有一種恍惚,他脣角的笑容,到底在不在。
“別說的好像我跟四皇子可以仍由你選擇似得。”冷梅君的聲音還是那麼的禮貌。
但無論一個人有多笨,都可以聽得出,冷梅君語氣中那種冷漠。
好像是冰天雪地裡,將一個人從被窩裡拉出來。
陳鈺琪的面色有一絲尷尬,隨之笑了,“我前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冷梅君慢悠悠喝了口酒,笑意溫柔道:“我沒有興趣。”
陳鈺琪好像沒有聽到似得,絲毫尷尬也沒有,繼續開口,“我夢到我成婚了,大婚之日,我忙碌了一天,然後我一個人坐在新房裡,我等了很久,來了一個人,他揭開了我的喜帕,擡起頭,你猜,我看到了誰?”
冷梅君有些厭煩了,“你看到誰和我都沒有關係。”
陳鈺琪看着他這樣的疏離,笑意有些悲涼。
那些優秀的人,總是那麼的高不可攀。
可偏偏,自己卻總是喜歡這種優秀到高不可攀的人。
“我以爲,那應該是四皇子的,可是……那不是四皇子,而是你。”
陳鈺琪的聲音變得好堅定,擲地有聲一般。
冷梅君突然笑了,“據我所知,這大家閨秀的女孩子,可都十分的矜持,你……不應該這麼直接啊。”
冷梅君眼裡的笑意多了起來。
如果今天是殷飛白,那麼就是耿直,爽快。
可是,如今是眼前這人,那麼,她就是招人厭。
陳鈺琪面色閃過一絲尷尬,卻又轉眼消失,“我知道你這話的言外之意,只是……我也知道,你肯定是更喜歡女親王的。”
冷梅君笑了起來,“對啊,我更喜歡她,哎呀不對,我唯一隻喜歡她纔對,所以,你可以離開了,不然她看到了,可是會生我氣的。”
陳鈺琪哼笑的看着冷梅君,眼裡有一種很古怪的神情,“你因爲她的身份而看上她,而我,卻不會看上你的身份。”
冷梅君笑了起來,溫柔深情,這幅模樣,看的陳鈺琪心臟狂跳,幾乎要跳出胸腔來。
“你當然不是看上我的身份,你只是看上了我的臉而已。”
冷梅君淺笑,“不過……你想看我真正的面目麼?”
冷梅君突然變得很正經,臉上笑意全部消失了,一本正經的問。
陳鈺琪好像有些聽不懂他的話,不過冷梅君並不是個着急的人,而是很耐心的解釋,“現在這幅面孔,並不是我真面目,你想看我真面目麼?”
陳鈺琪聽到他的話,被他那比之花容月貌還要美麗的容顏蠱惑點頭,“好。”
冷梅君淺笑,擡起右手的廣袖遮住臉,隨之,慢慢的放下。
陳鈺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之人,只見冷梅君右手擡起,長長的袖子遮擋住了他的面目,也遮擋住了兩人只見的相見。
很快,冷梅君緩緩的將手臂垂下,廣袖不再遮擋着容顏,陳鈺琪心裡很是緊張,她在想,冷梅君的真面目,會是如何的風華絕代。
可是……
“啊啊啊啊鬼……”
“有鬼啊……”
陳鈺琪頓時驚嚇過度的尖叫,大聲吼了起來,整個人跌倒在地,連滾帶爬的逃命。
冷梅君還是一頭墨發如瀑,還是一身漂亮而華貴的袍子,可惜,他的臉,卻比惡鬼還可怕。
他原本白皙的肌膚變成了老樹皮般,坑坑窪窪的,又黑漆漆的,鼻子幾乎看不到了,漂亮的菱脣也不見了,那是一張就連惡鬼看到,也會害怕的臉。
可此刻,那張臉正在笑,看起來更加的詭異。
可緩緩的,冷梅君擡起右手,長長的袖子一遮,隨之再放下,又是那一張美豔的臉,顛倒衆生。
冷梅君哼笑,菱脣勾起,“這麼小兒科就把你嚇住了呀,真的是沒用。”
冷梅君說完眼眸半眯,又端起面前的酒杯,靠在欄杆上,繼續往外看着,一面喝着小酒。
不多時,遙遠的,殷飛白那華麗的身影由遠及近。
說實在話,殷飛白的穿着並不算豪華。
她穿的很素淨,也不會像一般女孩子那樣佩戴很多首飾,她的渾身上下,也就腰上一塊玉佩而已。
冷梅君伸手,撿起欄杆邊擺放的花盆裡落下的一片花瓣,直接往下一扔,飛落到殷飛白身上。
殷飛白擡起頭來,只見樓上,一個紅衣公子斜斜依靠着身子,右手象牙般的手指十分纖長而美麗,此刻端着一個白瓷酒杯,臉上笑意白淨溫柔,卻又幹淨,攏在一身大紅色裡,恍惚着是一堆紅色花朵中的白色。
就像紅玫瑰花圃裡,唯一一朵白玫瑰。
冷梅君瞧着她仰着頭,怔怔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出聲,“怎麼的?你還看癡了不成?”
殷飛白回過頭乾咳了兩句,便已經邁步進去,一眨眼,就已經坐到冷梅君對面去了。
兩人面對面的坐在桌子兩方,冷梅君端起酒壺來,給殷飛白倒了一杯酒,“我記得,你是很能喝酒的。”
殷飛白笑着端起酒杯來,飲了口,味道不錯。
冷梅君卻放下酒杯,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和一根細長的銀針。
“手拿出來。”
殷飛白瞧着這架勢,雙手急忙背到身後去,“你要幹嘛?”
冷梅君笑了,“放幹你的血。”
殷飛白伸出左手來,搭在面前的桌子上道:“那你抽乾吧!”
冷梅君無奈笑了,伸手握着殷飛白左手中指,揉捏着她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