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山?什麼人?闖什麼山?”獨孤陽明隨問隨走,一幅愛搭不理的樣子。
令狐旭正急道:“聽說,昨夜子時,有數十位黑衣人,越過滄海,徑直來到不周山山下,突然向不周山強攻。而住在花庭澗、東白源、綠蘿廊三處的同門,親眼見到宗門長老、精英齊出,將來犯者壓向山下。”
“然後呢?”
令狐旭正一怔,道:“然後?”突又吸了口氣,乾笑了幾聲,續道:“沒了!就這些!”
“這就對咧!沒必要這麼大驚小怪的!這種事,根本不管我們什麼事的,還是安心修煉吧!”
“二哥!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令狐旭正訕訕而問時,黃石等人亦追了過來,個個氣喘吁吁的,滿頭大汗。
獨孤陽明揚眉掃視一圈這些人,搖頭道:“我知道個屁!”又獨自朝林坡走去。
六人前後來至林坡上,獨孤陽明隨地而坐,兩眼有神的看着淡藍色的天空,心暢神明,舒適無比。
片刻後,另五人實在憋不住了,令狐旭正搶先問道:“二哥,昨夜之事,你真的一點不驚奇?”
獨孤陽明一挑眉,眯眼道:“老四,你還記得老大與老三麼?”
“這我當然記得!大哥去了窮桑界的定天殿,三哥去了濮陽界的混沌殿。”
“哪你想過,他們爲什麼捨近求遠,不一起來真武殿,而是去這兩派呢?”
令狐旭正悠然若思,稍慮後,道:“我記得,大哥當時說‘他本就來自窮桑界。現下,此界還有親人,若無法獲得定天殿的入門資格,還可見見曾經的親人。’至於三哥說的,好像也差不多,不過,他只是更含糊的表明,只是想出去看看,碰碰運氣。”
“虧你還與他們是結拜兄弟,對他們竟然一點都不瞭解!唉!”
閭丘樂語也跟着長嘆了一口氣,道:“令狐師兄,這事我都能想到是爲什麼,你信不信?”
“瞎說!我們四兄弟,感情更勝親兄弟,又相處多年,連我都不十分了解,你能想到個什麼!”
閭丘樂語搖頭道:“令狐師兄,你與獨孤師兄二人,很多方面,正好相反。譬如,你倆見到同一個人,你一定是先從好處想,但獨孤師兄一定是從壞處想的。再如,遇到任何危險的境遇,獨孤師兄一定是先設想最壞的結果,而你一定是先期盼最好的結局。我要是沒猜錯,你們結拜的老大與老三二人,早就密謀好了分道揚鑣。而他們不來真武殿,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嫌真武殿太弱了。”說完,扭頭朝獨孤陽明問道:“師兄,我說的對不對?”
獨孤陽明一反常態,重重點點頭,道:“閭丘師弟果然見識不凡,亦是知道人間冷暖的人。”稍頓後,又道:“老四,你也不想想,就連老大、老三都知道真武殿勢弱,難道說其它覬覦不周山寶地的人,會不知道?而現在他們敢貿然攻山,就說明真武殿已經開始變化了,他們已經能感受到一條正在甦醒的滄海神龍,欲衝出滄海,嘯嗷鴻蒙!這對某些勢力來說,或許是存在的最大威脅。”
居正奇探個腦袋,小心問道:“哪照陽明師兄的意思,這些賊人是來探虛實的?”
“差不多吧!具體的,鬼知道!”稍頓後,又道:“沒想到,你這麼個小腦袋,竟也有此見識!”
上官滄海四處張望了會,悄聲問道:“會不會是三宮四會八殿中的某一路人?”
閭丘樂語笑着道:“絕對不可能!”
黃石大聲道:“爲何?”
閭丘樂語解釋道:“雖說真武殿勢弱,但真要惹惱宗門,三位天罡境師祖攜怒而伐,就算是三宮四會,也不會有善果,更遑論另八殿,滅他們也不是沒可能。”
對於此見解,五人齊豎大拇指。
上官滄海咋舌道:“高見!亦就是說,現在的其他門派,根本拿不準我們是有三位天罡境師祖,還是三位歸元境師祖。而他們的一舉一動,仍是按天罡境來的。”
黃石道:“接下,一切仍當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這真可謂是,水波平靜,暗涌不止。”
幾人又胡亂聊侃一會,獨孤陽明起身便走。令狐旭正問:“二哥,你這麼快回洞府呀!反正,時辰尚早,不如多閒聊一會!”
“聊什麼聊?我可沒你們的這閒功夫,我要去烏澤島採集靈材去的。”說着,沒絲毫停頓,大踏步回府。
回到府中,熟練快速的收拾出門行囊時,總覺得少了一樣什麼,卻又一時說不上來。又在府內尋找好一會,仍是無果。不由得搖起頭來,心道:“究竟少了什麼東西呢?算了,不管它!”臨出門時,才恍然道:“對呀!我的那截鐵片呢?”
快速朝山下走去的同時,又埋怨道:“這些師兄師姐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我前後擲了兩件‘神兵’嗎,卻帶回來一件。也不知道幫我找找!雖說它不值錢,但怎麼說,也是跟我同生共死過的‘神兵’!”長嘆一聲道:“今天上島,先找找看,要是找不到,也就罷了!”獨孤陽明下山時,選擇了一條最近的道,亦是離真武臺最遠的道。
此刻,他料定,真武臺上定時炸開鍋了。這些年來,真武殿儘管在靈材上處於極度匱乏期,但仍是招攬了許多修煉精英。如今,在靈材漸漸得到充實的時候,內在實力已從根本上得到改善。這大概就是積澱萬年的巨派,在以無比深厚的底蘊爲前提下,只需要一點點天時地利人和材濟,就能令對手刮目的根本所在吧。
待來至渡口時,一條船上早就站着六人,而爲首之人正是鄒德。
鄒德笑呵呵的大聲道:“獨孤師弟,好久不見,今日又見師弟風采,不甚榮幸。”
獨孤陽明徑自跳上船,大聲道:“什麼狗屁風采,還那啥榮幸的。不過,鄒師兄,你也夠可以的,白瞎了我的一枚玄黃丹。”說着,跳進艙內,驅船前往烏澤島。
鄒德一聲“唷”,道:“嘖嘖!老弟連御船都學會了!”
“嘖嘖!說的好像多神秘似的!坐好了,我要加速前進!”話音未落,船猛向前衝去,甲板上的人一個冷不丁,齊齊栽倒在艙內。好一會,才爬起來。獨孤陽明“哈哈”大笑。
坐好後,黃石問:“陽明師弟,你說烏澤島上現在還有沒有兇猛的妖獸?”
獨孤陽明點頭道:“有,肯定是有的。不過,我細細想來,經過這幾日的清掃、圍剿,應該在很大一片範圍內,是安全的。反正,無論怎麼說,我們修道中人,要是連這些困難都克服不了,每每走到別人的屁股後頭,那註定只有吃屎的份。要想人上人,就得走別人沒走的路。”待船快駛到烏澤島時,又道:“上島後,最好互相之間保持些距離。其實,只要注意自身周圍的安全,島上的靈材還是很多的。”
船停靠後,獨孤陽明率先下船,快速朝島內跑去。其餘六人,面面相覷,似是在下極大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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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獨孤陽明上島後,仍是按照原來的路線行走。看見卷尾熊的屍體,已被蟲蟻餿食殆盡,不由得一陣唏噓。當快步來至當日大戰青眼狐的地方時,禁不住的低吼一聲,暗自道:“龔師兄他們,可真夠狠的,竟然將此地燒爲平地。”尋找片刻後,又道:“不對,不對。這應該是青眼狐靈智迷失之際,施展出的一次搏命一擊纔對。”
憑藉記憶,尋找了半個時辰,仍是無所蹤跡。忖道:“不對呀!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日,妖
狐根本沒理睬那截鐵片。如此,鐵片的跌落位置,應該就在這堆灰燼的地方。怎麼會沒有呢!”
仍是像往常一樣,左手捏珠,右手持尺,一寸一寸的翻撥地上的灰燼。漸漸的,方向便是順着山丘的一條暗縫前行。這條暗縫,寬約三寸,從地表看,像是被一柄利刃鑽地劃過,由利刃所帶的罡風所生成。心道:“這可真是奇了怪!難道說,是那截鐵片生成的?”想至此處,手中不由得又快了幾分。
行出十餘丈後,暗縫似快到了盡頭,而地面上竟有了隱隱紅色。獨孤陽明心頭一緊,順過一口氣,打開獸籠,囑咐道:“不準偷懶!上次,你們護主不力,我不怪你們就是了。這次,要是再有意外,看我怎麼收拾你們。”火麒麟伸個懶腰,緊緊跟在身邊,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兩隻小狼卻不停的嗅起來,很快便順着一條直線,快速跑去。
獨孤陽明忖道:“還是小狼對血敏感些。但這暗縫,究竟是怎麼產生的呢!會不會有危險!我實在是不想再冒險了,只想平靜的修煉。”這一走神,直到小狼在三丈開外的地方打轉時,才醒過神來。頓覺握尺的手心裡,全是汗珠。不由得搖頭道:“怎麼越來越膽小了呢!”
小心觀察周遭環境後,只見小狼所在的地方,三山夾心,四行樹林齊圍,滿地青鬱草木,還夾雜些異花。心道:“好一塊風水寶地!這種地方,亦是妖獸異族喜歡待的地方。其實,往往這些妖獸異族,比人更會挑聚靈之地。”
稍微遲疑後,輕喚一聲“小麒,跟上”,邁步來至小狼打轉處。輕聲問道:“小狼,是不是什麼高階妖獸?或者,有什麼危險麼?”一對幻月嘯天狼,大概是已經聞累了,竟然不理獨孤陽明,自顧着走在一邊,四處瞎瞅起來。
獨孤陽明觀此情形,淡淡一笑,快速撥開草地,用手中利刃挖掘起來。心道:“沒想到,與妖狐一戰後,我膽子變得如此之小。管它孃的什麼妖獸,挖出來再料理!”凝元境的道行,人體肉質早已錘鍊的強橫很多,一陣猛挖後,離地約三尺深時,利刃連挖幾下,都是傳來金鐵交鳴聲。暗自道:“真的是一隻妖獸?昔日,衆師兄師姐的法寶擊打在妖狐的鼻樑上,也是金鐵交鳴聲。聲音,也有幾分相似,不過相比那次,這幾下的聲音還是弱了很多。”
一看小狼與麒麟都圍在了自己身旁,心中一陣寬慰,利刃換誅神尺,小心撥開一層土後,一片熟悉的翠綠色映入眼簾。獨孤陽明奇道:“這難道是隻青蛙?”又喜道:“當年流浪的歲月裡,要不是這種綠皮青蛙,我都餓死好幾回了。要是你們,我還怕個屁!”
又繞着這個坑,往大里挖了幾圈。就在自己覺得大功將要告成時,“呱”的一聲巨響,差點把獨孤陽明震暈過去。伴隨着怪嘯的所起一陣氣浪,將獨孤陽明震開一丈餘的距離。只見一隻龐大的青蛙身影沖天而起,發出一片精綠光芒,顯得格外耀眼。青蛙衝起丈餘後,又輕巧落地,雙目發出兩柱黑色精芒,照的獨孤陽明睜不開眼。
倏忽間,一條蛙舌猛的伸出,朝獨孤陽明心臟處點來。獨孤陽明只是本能的下蹲,眼角餘光所見處,三道光影快如閃電,猛的朝蛙舌上的三顆紅珠撲去。蛙舌雖快,但比起這三條光影的速度,顯得遲頓無比。而被嘯天狼與火麒麟一擊得手後的青蛙,像被一根定海神針釘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又逃過生死一劫的獨孤陽明,癱坐在地上,嘆息道:“原來,我只所以膽子變小了,是因爲我從內心承認了妖獸的強大與強勢。而自己在這些妖獸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幾次逃生,真是萬分僥倖而已。”
正在此時,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淡淡的道:“不錯嘛!終於覺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