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九月初九，泰山之巔
九月初九重陽日，東嶽泰山玉皇巔。
今天還是一個大晴天，秋風習習，白雲悠悠，昨夜的涼意還沒有消散，試圖在初升的陽光下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跡。
只不過，還在山頂上掙扎的縷縷涼風，卻根本吹不散江湖人胸中的八卦之火。
昨天的刀劍爭鋒，足夠他們吹上二十年。
今天的雙劍決鬥，他們可以再吹二十年。
武林盛事，莫過於此！
鐵開誠也早早的來到了玉皇頂，畢竟今天決鬥的主角之一是自己的師父。
七大劍派和少林丐幫的人也都來了，紛紛衝着鐵開誠這邊拱手施禮，他們今天的心情明顯比昨天好多了，一些弟子甚至還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的。
“謝家的人來了！”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衆人紛紛朝來路看去，就看到一隊七八個人蜿蜒上山而來。
“是謝王孫？他竟然親自來了？”
“他已經七八年不出神劍山莊了吧，想不到這次竟然親來泰山。”
“畢竟燕十三不是一般人，而且燕十三那方掠陣的還有一個不遜色於他們的紅旗神劍。”
“燕十三和謝曉峰是公平決鬥，萬人見證之下，鐵總鏢頭不會亂了江湖規矩的。”
衆人看的清楚，緩步上山的隊伍裡，當頭一位就是年近六十的老者，青衫黑束，布鞋白襪，看起來樸樸素素，安靜隨和。
但卻沒人敢不尊敬他，因爲他就是這一代神劍山莊的莊主，也就是謝曉峰的父親，謝王孫。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還有兩個侍者和四個劍僕，他們的穿着都很樸素，氣勢也不凌厲。
若非衆人知道他們的身份，此時說不定只會將他們當成江南來的普通員外和護衛。
“咦，謝曉峰竟然不在隊伍裡？”
“那個當日被謝曉峰帶走的少年也不在隊伍裡。”
謝家的隊伍裡，只有謝王孫和謝掌櫃，但卻沒有謝曉峰和小弟。
“謝曉峰沒和他們在一起？”孫杏雨問道。
厲真真眼尖，搖頭道，“謝王孫也沒有帶着謝家的那柄劍，那就說明謝曉峰已經回過一次神劍山莊了。”
鐵開誠摩挲着下巴，不清楚是謝曉峰自己回去的，還是慕容秋荻去拿的。
而就在謝家的隊伍來到玉皇頂之後，山頂樹林中就轉出了一道身影。
黑衣黑劍，劍上鑲嵌着十三顆明珠。
燕十三來了！
燕十三的眼神淡漠，面無表情，周圍衆人甚至都不敢和他有眼神交流，因爲但凡有看到燕十三眼神的人，都只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到死亡。
燕十三漫步前往玉皇頂。
他首先經過了謝家的隊伍，頓住腳步。
“謝莊主。”燕十三淡淡的道。
“對不起。”謝王孫嘆息一聲。
“莊主不必道歉，謝曉峰既然假死脫身，對外人來說，他就是真的死了。”
燕十三淡淡的道，“這次比武能成行，只是因爲謝曉峰又活了，卻不代表他在八年前沒有死。”
謝王孫沉默片刻，點點頭道，“不錯。”
燕十三轉向謝掌櫃，“更何況我還要感謝你爲我一直保存着的這柄長劍。”
謝掌櫃苦着臉，也嘆息一聲，“但我卻希望永遠都不會有將這柄劍還給你的一天。”
燕十三笑道，“我未必會贏。”
謝掌櫃搖頭道，“有時候我真的鬧不清楚你們這種人，勝負真的這麼重要嗎？”
燕十三道，“那要看對手是什麼人了。”
“什麼意思？”謝掌櫃問道。
“謝曉峰可以對着一個混混承認失敗，甘心挨刀，但是他會面對着燕十三承認失敗嗎？”燕十三走過了謝掌櫃，淡淡的道，“燕十三也一樣。”
目送燕十三的背影遠走，謝掌櫃嘆道，“我就知道他們遲早總會有一戰的。”
謝王孫沉默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然後燕十三就來到了鐵開誠的身邊。
“師父！”鐵開誠道。
“不要叫我師父，我不是伱的師父。”燕十三搖搖頭，然後問道，“你殺魔教教主，沒有用第十五劍？”
“他還不配。”鐵開誠道。
燕十三不由失笑，他當然知道鐵開誠是爲了隱藏奪命第十五劍的秘密，畢竟今天就是他和謝曉峰的決鬥。
爲了隱藏奪命第十五劍的秘密，鐵開誠甚至還用第十四劍殺了萬寧子，擾亂視聽。
若是謝曉峰稍有疏忽，失敗的機率就要再多三成。
“沒必要的，這一劍，並不是見一次就能破的。”燕十三搖頭道，“我本來還想見識見識神刀斬的，看來沒機會了。”
“神刀斬的確是一招絕世刀法，但是魔教教主並未練到毫無破綻的境界。”鐵開誠道，“他的彎刀擋不住你的長劍。”
燕十三想了想，突然問道，“謝曉峰比魔教教主更強？”
鐵開誠道，“是的。”
“那就好。”燕十三點點頭，然後便走過了鐵開誠，一步步來到了玉皇頂。
玉皇頂上並不大，在留足了比武場地之後，周圍的地方也就夠數十人駐足，剩下大部分江湖人也不敢靠得太近，他們根本就看不到什麼。
“燕十三已經到了，謝曉峰呢？”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他不會是怯戰不敢來了吧？”
“笑話，謝家三少爺十歲成名，威震江湖二十年，什麼時候怯過戰？燕十三的奪命劍下從無活口，說的好像謝曉峰殺人少一樣。”
“未必，若是在昨天之前，我其實認爲謝曉峰贏面大一些，但是……”
“徒弟都這麼厲害了，師父那還得了？”
“那是你們都還年輕，沒有經歷過十年前的武林，若是你們早點踏入江湖，見過謝家三少爺的出手，就未必是這個想法了。”
圍觀衆人紛紛議論，然後，一個人就從人羣中慢慢擠了出來，慢慢走向峰頂。
直到他走出了好大一截，衆人才發現他的存在。
因爲他看起來實在是太普通了，普普通通的身形，普普通通的姿態，提着一柄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烏鞘長劍，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落魄的江湖客。
但是認識他的人，目光卻全都變了。
“謝曉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