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高考的這兩天，H市就像是被按了消聲鍵子一般。路上的車輛也不怎麼鳴笛了，商場也不再用音響放着廣告、歌曲。高中周圍一片肅穆，但凡有吵架、鬧事、喧譁的都會引來警察。
姚林藝殷勤的開車送了姚懿悅進考場，姚懿悅並沒能在本校考試。考試地點是隨機的，她去了一所並不太出名的初中去考試。提前熟悉過環境，姚懿悅倒也不覺得緊張。
誰家家裡有孩子考大學，家裡的親戚都會如驚弓之鳥這一天都惶惶然。王來娣看了一眼玩的不亦樂乎的兒子，給頭髮胡亂的捲了個髮穿了一條玫粉色無袖紗裙下了樓。
走在小區裡迎面就碰上了兩個大媽，她帶着孩子在小區裡的遊樂場玩久了跟小區裡的老人們也就熟了。
看見王來娣一個人出來，笑着上去寒暄：“纔出來買菜呀？”
王來娣點了點頭：“是呀，家裡孩子不老實才吃完飯。”
老太太就說道：“我記得你妹妹今年考大學了吧，她可是個小美人坯子學習還好，不知道她準備考哪兒去？”
姚林藝一個漂亮的單身女人帶着漂亮女兒過日子，在這個小區裡早就不是什麼新聞了。況且她們在這裡住了十年，老太太們早就打聽了許多消息。自然也知道現在將房子白借給農村親戚一家住，而這一家子的骨骼清奇自然也在小區裡很出名。
王來娣不大自然的嘟囔一句：“我妹妹是今天考學，不過她也算不上長的好看。瘦不拉嘰的像個豆芽菜似的。”
那老太太卻道：“哎，你妹妹長的還不漂亮。我可是看着她長大的，別電視上那些整容的小明星漂亮多了。我看她應該去電影學院，肯定能成大明星。”
另一個老太太也連連點頭附和道：“那個小姑娘可真不錯，現在很少有那麼懂事的孩子了。不笑不說話，看見我們總是遠遠的打招呼。有時候看見我拎着菜太沉了，還幫我送家去呢。”
沒有心情在這磨嘴皮子，臉一耷拉連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兩個老太太不過就是因爲今天是高考的日子，又碰見了王來娣說上兩句閒話而已，怎的就被人這樣甩臉！這個小區裡的人家庭條件都不差，又是一把年紀了，這心情怎麼會好！一個說：“哎，她怎麼就這麼走了，正說着話呢。”那個說：“就是呀，真是沒有家教！”另一個聞言，衝着王來娣大聲喊：“一個農村來的土包子沒有教養，你還盼着她有教養，有個什麼教養。相由心生，那妹妹心地好長的就好，這個心眼壞長的就醜。”
王來娣當然能聽見，回過頭衝着兩個老人叫嚷：“你們才醜，你們一對老貨，賣逼都沒人要。老不死的，就你們長嘴了，你是城裡人你就有理了。滾你奶奶的腿兒！”
說着還扭過身衝着兩個老太太撅屁股：“放個大臭屁，崩死你們！”
兩個老太太被那句“賣逼都沒人要”給鎮住了，隨後又見王來娣撅着屁股真的放了一個聲音巨響的屁更是驚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旁邊路過看見這一幕的一對情侶也是石化在當場，瞠目結舌隨後那男人忍不住笑噴了出來。女孩尷尬的掐了一把那男孩，這一舉動又被王來娣看在眼裡。
瞪着眼睛過去，下巴高揚氣急敗壞道：“你們笑什麼？捅捅咕咕的當我眼睛瞎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想什麼，你們兩個大白天的不上班摟摟抱抱在小區裡晃悠。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男盜女娼一對騷.**，呸！”
罵完之後揚長而去，氣的那男人要追上去理論。被女朋友拉住勸道：“一看就是精神不太好，你跟這樣的人一般見識做什麼？萬一咬你一口傳染上什麼病，得不償失。”
那男孩也點了點頭：“確實，跟瘋狗沒有必要一般見識。”
王來娣氣鼓鼓的去了菜市場，又發現露天菜市場居然不到八點就收工了。說是今天高考不易吵鬧，所以城管提前通知早上八點不收，直接將攤子裝車拉走。
也就是兩天而已，誰又會討這個嫌？出來做生意的，哪個是傻的？偏偏王來娣不能理解，就是一個小小的考試而已，至於這樣上綱上線麼？
她順着菜市場一路遇見三兩個賣菜的三輪車，挑挑揀揀的總覺得今天的蔬菜格外的貴。這樣一走就走到了一個學校附近，附屬二中考場。她看見學校周圍停了許多車，還有相當多的人在站着。
不由得好奇上前去打聽，這才知道原來這是家長們在着考生。不由覺得好笑，開口諷刺道：“真是夠矯情的，還跑到學校門口等。家長在外頭等，孩子就能考上大學啦？那農村的爹媽沒錢去城裡等孩子，人家就沒有考上的？是那樣的不用這麼高調一樣能考上，只有心裡頭沒譜的纔會在外頭守着。”
與她搭話的人眉頭皺了皺，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實在不是一個精明的人，遂閉上嘴巴不在吭聲。
王來娣又指着學校門口，好奇的問道：“怎麼那邊還有免費給水的？真是白給麼？”
剛纔與之搭話的人憤憤然道：“是呀，就是給等在外頭的家長喝的。不要錢！”
王來娣喜出望外，她看着那些站在學校門口免費分發礦泉水的還都是知名品牌。想着既然是免費的，自己扛回家兩箱豈不是最好。
想到這裡她上前跟那站在派發桌前的服務人員說道：“你這水是免費給的？”
那帶着紅帽子的工作人員笑着遞給王來娣一瓶礦泉水，雖然看她的年紀不像是學生家長。可今天這樣的日子，一同前來的親戚可是要不少呢。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們免費贈送面巾紙跟礦泉水。”
王來娣喜上眉梢，也不接那女孩手裡的礦泉水。卻指着後面那輛箱貨車裡摞着的沒開封的箱子說道：“那給我來兩箱吧。”
“哈？”兩個服務人員錯愕的看着王來娣，以爲自己聽錯了話。
王來娣一副理直氣壯的說道：“你耳聾啊？我說給我搬兩箱，你們不是白給的嗎？”
“對不起，女士。我們是贈送給現場等待的家長的，不是做慈善給你們帶回家裡去的。”剛纔遞水的小姑娘有些惱怒，沒想到今天這樣的日子居然遇到了無賴。
這樣的日子就是那些平時有便宜就佔的老頭老太太們都會收斂，堅決不會過來要什麼免費水來喝。怎麼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會理直氣壯地要東西，真是不嫌丟人麼！
王來娣卻惱了，聲音拔高几度喊道：“憑什麼不給我？是不是你們說免費供應的，怎麼說話不算話？”
“女士，我們是派發給學生家長的，不是給你這樣的閒雜人的。你要乞討，你去別的地方，這裡是考場，你要鬧事。”女孩也怒了，給同事一個眼神示意她去找警察。
每個考場外面都有警察維持秩序，不出一分鐘就有穿着制服的人走了過來。在路上他已經聽說了過程，對於王來娣心裡十分的不齒。
“誰在考場外面鬧事？”警察走了過來，看着王來娣喝了一聲。王來娣倒也不怕，她現在是渾身有理。
“我可沒鬧事兒，是他們這些人說話不算話。”王來娣指着那小姑娘，唾沫星子噴的到處都是：“這裡寫着免費分派礦泉水，憑什麼不給我呀？”
“那你拿一瓶就走唄，你還想把車裡的都拉走啊。”警察語氣不悅，看着不怒自威的警察王來娣有些心虛了。
可轉念一想，現在人都喜歡看熱鬧。城裡人最喜歡看老百姓被當官的欺負，什麼城管呀、警察呀、交警呀，這些人不都是被罵成穿着衣服的狗麼。自己跟警察嚷嚷兩句，旁邊的人也都是向着自己的。
想到這裡王來娣惡向膽邊生，開始撒潑起來：“你這個人怎麼能這麼說話，這些人就是騙子。既然是白給的，那就是公家的，怎麼就不能給我了。你看看這些人都沒喝，你給他們也是給，給我也是給，怎麼就不能給我了。”
“我們領導說了，一次只能取一瓶。你拿一瓶就走吧，而且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學生家長。”小姑娘說完又質問王來娣：“你說吧，你家有沒有學生在這裡考試。要是你說不出來，我連這一瓶都不能給你。”
王來娣哪裡會怕這個，這麼多考生就算是學校現在查也得查一會兒：“誰還爲了一瓶水置氣，我是說這個事兒，我是對這件事兒很生氣。你們不就是想打廣告麼，你這是打虛假廣告。我找出來了你們的漏洞，就是你們這廣告有問題，有瑕疵。你還跟我厲害上了，你也不怕遭報應。”
周圍家長實在是看不下去，有人就嚷嚷道：“行了行了，你喊什麼呀。學生在裡頭考試呢，你在這厲害什麼？趕緊走趕緊走，別在這製造噪音。”
那警察也說道：“這位女士，現在請你離開這附近。這裡是高考考場，你沒看周圍商家連個喇叭都不放，開車的都不鳴笛了麼。這一年一度高考，寒窗苦讀了十二年正是命運的轉折點，你不能在這妨礙，不然我就得依法給你領走了。”
王來娣本來就因爲高考沒買上便宜菜，這會兒聽警察說什麼命運不命運的。不由冷笑一聲：“屁的命運，大學生了不起啦。現在的大學生還不是給沒上過大學的打工，哼，女大學生都去做雞！”
原本她的吵吵嚷嚷的就讓周圍人看不下去，現在又侃侃而談說什麼考大學沒有用。這不是往人心裡插刀麼，頓時有很多人在衝着她大吼，讓她從這裡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