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嵐醒來,只覺一陣神清氣爽,微微動了動,才發現自己仍然被越景玄攬在懷中,難怪一夜都感覺異常的溫暖、安心。
房間中才微微發亮,想來天色尚早。她悄悄地轉身,看向身旁的越景玄。
光線昏暗,只能看清他的大致輪廓,儘管如此,慕雲嵐依舊覺得心跳加速。很多時候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怎麼會這麼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彷彿把自己都忘了。想着,不由的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龐,指尖輕輕的從他的眉心掠過,心中一點點描摹着他的模樣:皇叔的眉眼深邃,眼中時常晃動着醉人的光芒;皇叔的鼻樑高聳,嘴脣略薄,笑起來卻滿含深情……
“王妃這般動作,可是在考驗爲夫坐懷不亂的本領?”越景玄睜開眼睛,睫毛劃過慕雲嵐的指尖,讓她觸電一般的收回手指。
“皇叔,你醒了?”
越景玄伸手將她向懷中帶了帶,輕輕地摩挲着她的髮絲:“真希望每日都能這樣擁你入懷、陪你安眠……”
因爲剛剛醒來,他的聲音略帶一絲沙啞,深情款款的話語流入耳邊,讓慕雲嵐驀地紅了臉頰:“戰事平息之後,我們有的是時間。”
越景玄起脣角:“便是爲了早些過上這樣的日子,我也要儘快將戰事平息。”
“我怎麼覺得皇叔你有當昏君的潛質呢?”以後該不會從此君王不早朝吧?
“爲了你,就是當昏君也值得。”
“那我豈不是就成了禍國妖妃了!”
“錯,是禍國妖后!”越景玄親了她一口,語氣故意帶上了一絲惆悵,“可惜,就算是再如何禍國,也是我心甘情願,你說該怎麼辦?”
慕雲嵐不由得笑開:“那就受着唄。”
“嗯,現在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說着話,不知不覺天色亮了起來,兩人相擁片刻,各自起身穿好衣服開始忙碌自己的事情,雖然不能時刻相守,可這一夜的溫馨卻讓他們都有了莫大的勇氣,能夠面對接下來的腥風血雨。
整個雲酈城氣氛一片凝重,百姓們大門緊鎖,街面上安靜的彷彿一座空城。
城外,二十里處,越瀟寒領兵駐紮,大營綿延,兵士們呼號聲陣陣,一片士氣昂揚。
營帳內,越瀟寒正在看着地圖出神,帳門被掀開,一名美貌女子緩步踏入,她穿了一身緋紅色的錦繡羅裙,裙襬繡着大片牡丹,遠看一眼花團錦簇,將她襯托的豔色無雙。
越瀟寒眉心緊皺,視線凌厲的掃過去:“誰讓你進來了?”
女子脣角輕揚,嫣紅的脣瓣上揚,笑容滿是嘲諷:“我進入自己的夫君的營帳,還需要通報?”
越瀟寒眉心皺的更緊:“我說過,營帳之中,只講軍令,不講人情,我身爲統帥,早就說過,我的營帳未經允許不能隨意進出,若是泄露了什麼機密,你能擔待的起?”
“殿下何必拿這話來壓我,我是你的王妃,隨行軍中也是父皇親口下的命令,進出你的營帳怎麼了?再者說,你的營帳中,又有什麼值得保密的東西?呵,我錯了,倒是有一樣。”女子大步上前,從營帳一側的桌案下拿出一卷畫軸,猛地將畫軸展開,一名巧笑嫣然的女子赫然其上。
越瀟寒目如寒冰,上前想要將畫軸奪過來,卻被女子閃過:“公輸錦兒!”
“榮王殿下有何指教?”女子正是前段時間越瀟寒迎娶的王妃,公輸家的嫡女公輸錦兒。
“把畫軸給我!”
公輸錦兒冷然一笑:“榮王殿下這是心虛了?也是,畢竟這可是不光彩的事情,誰能想到,堂堂的三皇子榮王,竟然苦苦癡戀着自己的皇嬸,傳揚出去,天下人怕是要笑掉大牙!尤其是這位皇嬸,還是之前和你有婚約的,當初不知道珍惜,如今見佳人琵琶別抱,又後悔再來想盡辦法挽回……”
“住口!”越瀟寒冷喝一聲,上前想要將畫軸奪過來。
公輸錦兒兩手捏住畫軸:“你若是敢搶,我就毀了它!”
越瀟寒咬着牙停住動作,目光落在公輸錦兒身上,滿是一片冷冽。
看到僅僅是因爲一幅畫,就能讓越瀟寒忍住滿心怒火,公輸錦兒心中一陣苦澀:“榮王殿下,我要提醒你一句,兩軍交戰可是事關萬千人的生死存亡,你可不能因爲心中的私情而置大局於不顧!”
“我自然明白,還用你說?”
“呵,我就怕你見了心中人便想不明白。”
“畫軸給我!”越瀟寒冷聲道。
公輸錦兒咬脣,片刻之後,將畫軸扔在桌上:“榮王殿下,您該去點兵準備出戰了。”
越瀟寒將畫軸仔細的收好,這才冷着臉出了營帳。
公輸錦兒輕笑一聲,眼神看向雲酈城的方向,心中有冷芒閃過:“慕雲嵐,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夠讓越瀟寒如此傾心相付!”
慕雲嵐來到了山林中,譚老六身爲副將,一早就將人集合起來,看到慕雲嵐連忙行禮。
“見過將軍!”
“起身吧,今日,王爺會派人領兵和朝廷開戰,我們要做的是去趁着雲柔不加防備的時機,偷襲雲柔鐵騎,打亂他們的陣腳!”
“是,將軍。”
慕雲嵐目光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記住,第一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我將你們從幾十萬人中挑選出來不易,不要浪費了我一番心血,另外,我們的目的是將搶奪雲柔鐵騎的戰馬和糧草,不必刻意殺人,會有人從旁接應我們,戰場上時刻風雲變幻,因此,要見機行事,不必太過死板,明白嗎?”
“是,將軍。”
“好,將我給你們準備的東西帶上,我們出發。”
見到慕雲嵐也帶上武器,衆人這才發現,她穿着的和他們一般無二,心中一個猜測閃過,衆人立刻瞪大眼睛,紛紛的暗示譚老六。
譚老六連忙開口:“將軍,您這身裝扮,難道要和我們一起上戰場嗎?”
“嗯,怎麼了?”慕雲嵐擡眸望過去,見衆人都面帶驚訝,不由得輕笑一聲,“放心吧,若是你們有誰遇到危險,我是不會管你們的,自保我還是有許多辦法的。”
“額……”譚老六默默地摸了摸鼻子,用眼神示意雲辰,希望他也出聲勸勸,畢竟這戰場上刀劍無眼,就算是他們有心想要保護,有時候也難以保衛周全。
雲辰心中冷哼一聲,到時候還不知道誰保護誰呢,現在就別瞎操心了。
一行人快速的沿着山林向前。
譚老六一開始還想着怎麼勸解慕雲嵐,可漸漸地,隨着慕雲嵐腳步越發的快,距離雲柔鐵騎駐紮的地方越來越近,紛紛沒有了多餘的心思,專心的打量着四周,隱藏自己不被發現。只是一路行來,他們心中越發的驚訝,慕雲嵐分明也沒有其他的動作,可是她走的每一步路偏生是極爲隱蔽的,甚至走過之後不用刻意遮掩就沒有一絲痕跡,周身的氣息也極爲隱匿,彷彿和山林融爲一體,極爲容易讓人忽略過去。
慕雲嵐揮手示意衆人停下,而後壓低身體看向雲柔鐵騎的方向。
雲柔駐地內,胡竭然一張面具遮蓋,看不出面前的表情,可是聲音卻帶着咬牙切齒的意味:“現在,寧安王的大軍正忙着應對朝廷軍隊,對我們無暇顧及,因此,我們要趁機給他們一個教訓,之前多番示弱,爲的就是今日一招反擊,這一次,不搶奪東西,只爲報仇,衝入雲酈城之後,但凡見到平民百姓立刻殺死,其他的地方放火燒掉,我們要給寧安王一個血淋淋的教訓,讓他知道,雲柔鐵騎不是好欺辱的!”
“是,殺光、燒光雲酈城!”
“不錯,殺光、燒光!”
“殺光、燒光!”
雲柔鐵騎的高聲呼和傳入慕雲嵐等人耳中,頓時激起衆人心中一片殺意。
慕雲嵐眯了眯眼睛,眼中危險之色閃過,靜靜地等待雲柔鐵器和寧安軍交戰在一起之時,揮手對着身後的兵士下令:“殺!”
一個殺字輕飄飄的說出,卻如同巨石砸在了衆人耳中,讓他們本就憤恨的心中頓時殺機無限,一行人宛若鬼魅一般,悄無聲息的越過山林,從身後宛若一柄刺刀,沉默的殺入雲柔鐵騎之中。
有馬匹嘶鳴聲響起,雲柔鐵騎這纔回過神來,反身對着慕雲嵐等人殺過來。
譚老六、李旺福爲首,殺掉雲柔鐵騎之後,直接翻身上馬,帶着身後衆人宛若猛虎撲入軍中。
李旺福手持反手雙劍,一路行過一路血跡四濺,不停地有云柔人掉落馬下。他身後的兵卒們仿照他們的模樣,搶奪戰馬在雲柔鐵騎中橫衝直撞,直接殺了個痛快!
之前的訓練中,雖然感覺自己有進步,可奈何交手的都是鳳凰穀子弟,從來都是被虐慘,各種味道的藥丸子不知道吃了多少,依舊不是對手。如今和雲柔人交手,才感覺出自己到底進步了多少,雖然不能說殺敵如砍瓜切菜,但以一敵十,絕對沒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