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灣市局門口。
魏振國面對有些熟悉的大門口,踟躕許久。
魏茵一隻手牽着父親,一隻手抹着擦不幹的眼淚,就像是確定母親失蹤時,父親帶着自己去報案時一樣。
魏茵擡頭看看父親的背影,一如當年,只是略略的佝僂了一些。她知道父親此時也一定是淚流滿面的,所以她特意的落後半步,這樣子,父親就不必擦去眼淚,強顏歡笑了。
再積極的心態,也無法戰勝死亡,因爲那無可挽回的逝去,無視精神與物質,只是離去,離去的越來越遠。
“老魏。魏茵。”黃強民從門崗繞出來,向魏振國和魏茵點點頭,再引着兩人進門,三人前前後後的走向大樓。
黃強民走的稍快一些,魏振國和魏茵越走越慢,面對掛着紅色國徽的警局大樓,兩人平日裡不知道走過多少次,今天卻是越走越覺得無力。
江遠等在會議室裡,待兩人平復了一下心情,再給他們介紹了案情和調查結果。
老魏默默地聽着,直到江遠說完,才忍不住問:“慧敏當時怎麼會上他們的車,是怎麼被劫持的?”
江遠遲疑了一下,道:“根據我們的審訊,是李慧敏先打了一輛黑車,走了一段後,火牛和他的同夥招手,司機就想拼車,停車問去哪裡,火牛說去火車站,司機於是讓兩人上車。李慧敏當時提出異議說自己着急回,司機說,那就先送她,李慧敏就沒有再反對。”
江遠基本上,就是按照審訊供詞來轉述的,沒有添減的成分。
老魏“嗯”的一聲。
旁邊的魏茵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別哭了,先聽江主任說。”老魏的鼻子也是一酸。
魏茵搖頭:“我那天給媽媽講,下午早一點回來……媽媽答應了,說早早下班就回來陪我……”
魏振國的淚水也一下子涌了出來,他不自覺的想到,自己在妻子失蹤以後,經常拼命工作,日夜顛倒,可女兒從來都很乖巧,不像是別的警察孩子那樣,要求他什麼時間一定回家……
這份不應該的內疚,或許已經存在魏茵心裡很久了。
魏振國拿紙給女兒抹淚,口中道:“不怪你,跟你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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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魏振國又對江遠道:“江主任……麻煩您繼續說。慧敏有反抗嗎?”
“您叫我江遠就行了。”江遠先說一句,再看看魏茵,道:“按照兩名兇手的說法,李慧敏應該沒有什麼反抗的機會,他們有用高電壓的電擊棍,對司機則用長匕首威脅……”
“行了,就到這裡吧。”黃強民眼見着兩人的情緒又要失控,過來阻止了江遠再說。
魏振國乾脆不再忍了,伏在桌上,嗆哭起來。
其實這麼多年,魏振國早有心理準備了,只是在未知的時候,他心底還有點僥倖。
此時確知了結果,老魏心底的壓抑全都釋放了出來,恨不得就此痛哭過去。
江遠看到兩名熟悉的警察,哭哭啼啼的好像普通人一樣,也只能暗歎一聲。法醫面對的是逝者,終究又是爲生者服務,而逝者無法復活,生者又何以釋懷呢。
……
兩個月後。
江遠遍訪魯陽、谷旗等市,帶着一衆疲憊之師,重返忠誠的寧臺縣。
一應手續辦完,江遠直接帶着一羣不着急回家的隊員回了家。
江村小區的業主食堂內,早已支起了大鍋,包起了餃子。
餃子面是花嬸僱人種的麥子,當天新磨的麪粉,肉餡是江富鎮自己養的豬和牛,當天新宰出來的五花肉,白菜韭菜等配菜,也都是牧場周邊的地塊裡現拔的。
麪皮香甜,豬牛肉鮮,蔬菜香濃……
一路風餐露宿的江遠積案專班的衆人,一併柳景輝等編外人士,以及龐繼東、詹龕、衛師衎等徒弟兒,外加李莉和大壯等編制警員,都陷入到了熱烈的包餃子的氛圍中去了。
剝蒜砸蒜、餃角沉浮……
大大的鐵鍋,少少的餃子,一小盤一小盤的端上來,咬一大口,肉汁滾燙,麪皮香甜……
黃強民一邊吃一邊點頭:“自家養的豬真是絕了。下次安灣市局再打電話的話,可以讓他們送點牧區的羊,包餃子估計好吃。”
“可以找個辣椒好吃的市局……”
“醋,陳醋或者香醋都可以,看哪邊先出大案子……”
砰砰砰砰!
衆人吃的滿嘴流油,暢想臉面,大門被人使勁敲響。
“出事了!”進門的民警表情嚴肅:“命案,現案!”
縣招待所。
先來的民警已經拉好了警戒帶,還有一隻帳篷搭在中間,遮蓋住了外界的視線,很正規的樣子。
聽到江遠來了,一羣人散開。
江遠接過助手攜帶的勘察箱,輕輕的打了個嗝,再戴起口罩,跟着師父吳軍,一起走進久違的寧臺縣的新發命案現場。。
只見帳篷內,躺着一名身形肥胖,多肉厚肚的男子,腳上穿着一雙運動鞋,T恤被拉到了胸口處,肚皮白白的露在外頭。
渾身上下看不到一個傷口,居然就死了,果然是神秘大案。
江遠再往前走了一步,這才注意到死者的脖子異乎尋常的歪着,以及,非常熟悉的面容……
江遠不由驚訝的喊出了聲:“二十七叔?”
……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