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遠坐在教室裡，如坐鍼氈，那叫一個難受，某個不可言談的地方發出了不正當使用後的尷尬痠疼，弄得他一早上就格外的煩躁，傑克在放着一張沙盤圖，正在仔細講解，教室裡基本都是陸軍軍官，且是指揮官，對傑克的課程一向很是熱衷，穆遠並不算特別的熱衷，主要是因爲穆遠有太多的機會可以私下和傑克交流。然而，他是陸軍指揮官主要人物之一，這一次又是戰術交流的負責人，只能坐着聽課，傑克的聲音很好聽，很適合講課的那種聲音，穆遠平時也覺得享受，今天只想上去把他道貌岸然的臉給撕了。
“長官，你是哪裡不舒服嗎？”一名少校忐忑不安地問。
穆遠坐直了身子，擺出一副我很舒服的模樣，淡淡說，“天氣太熱了。”
少校略微茫然，這天氣哪兒熱了？
“穆遠，你上來給大家談一談你的見解。”傑克在臺上說。
突然被點名，穆遠有點懵，茫然地看着傑克，他剛剛說了什麼？
穆遠茫然地站起來，傑克重複了一下話題，人就站到一旁去，讓穆遠來談自己的實戰經歷，穆遠意外的發現，站着比坐着舒服多了。
戰術交流結束後，傑克把穆遠給留下來，名義上探討一下今天講課的內容。
“無恥之徒。”穆遠一想到昨天折騰得這麼厲害，氣不打一處來，看傑克的面容也是越看越生氣，只想着把他做掉。
“怎麼就算無恥之徒了？”傑克說，“是你求我的。”
穆遠黑了臉，“下次我把你廢了。”
“把我廢了，你怎麼辦？”
“我管你前面怎麼樣，後面能用就行。”
傑克一笑，“這麼狠心？”
“滾！”穆遠鄙視他，完全不太想理他，“衛斯理和小喬在北京要玩幾天，你去當他們導遊啊，基地又沒什麼事情，你天天晃悠閒着也沒事做。”
“誰說我閒着沒事。”傑克說，“我忙着呢。”
“你忙什麼，天天不務正業。”
“這是嫌棄我嗎？”
“自知之明就好。”
傑克低頭，在他頭上揉了揉，“走了，去吃飯。”
“沒事別隨便亂摸。”穆遠拍開他的手。
晚上，傑克接到了安德森部長的電話，安德森部長已快一個月沒給他來過電話了。
“爹地，找我呢？”
“你的戰術交流怎麼延長一年了。”
“我累了，要多休息一年。”
“回來吧。”安德森部長說，“爹地退下來。”
“這麼突然？”
“許多眼睛盯着白宮，你叔叔頂的壓力太大了。”安德森部長淡淡說，“若是可以，我也不想這麼早就退下來，爲了你，爲了衛斯理，我也要早點退下來，平衡一下局面。”
傑克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沉重感。
“決定了？”
“決定了。”安德森部長說，“他們真是天真，以爲我退下來就能削弱安德森家族的影響力，從未想過你和衛斯理主動遠離權力中心是爲什麼，若是你們回來，過三五年，比我這個國防部長的影響力更大，何況泰勒當部長，這和我們家誰當部長沒什麼區別，我也無所謂。”
“然而，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並不想這麼早退休。”傑克說。
“我不退休，去一個沒實權的職位待着。”
“我知道了。”
安德森部長說，“你休假期也該結束了，衛斯理和小喬這幾年過得不容易，讓他們多休假一年，你先回來。”
“是！”
安德森部長頓了頓，“傑克，你去北京……算了，早點處理好自己事情，早點回來。”
“是！”傑克輕聲說，“謝謝爹地。”
傑克掛了電話，心情有些沉重。
傍晚，訓練結束後，傑克一個人在湖邊抽菸，傑克從後面走過來，抽走了他的煙，放在脣邊抽了一口，“爽！”
穆遠把一半的煙抽完了。
“你去指揮營這麼快回來了？”
“半路堵車，不去了，正好司令也有別的事情。”穆遠丟了菸頭，“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有嗎？”
“非常有。”穆遠說，他說，“我後天要回一趟a市，一起去嗎？你還沒去玩過。”
傑克沉默了。
穆遠詫異，這丫騙了他好幾次要回家，他都沒同意，今天主動提起，他反而不應答，這就太奇怪了，穆遠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小遠，我要回國了。”早說，晚說，都是要說的。
穆遠一怔，足足有十秒鐘，他才反應過來，“說好的一年延長假呢？”
“我爹地剛給我打了電話，他準備退下來，我也該回去了。”傑克說，“我已經休了一年，爲了我們家族，是時候回去了，衛斯理和小喬可以再休一年。”
“騙子。”穆遠冷冷地看着他。
傑克定定地看着他，穆遠挫敗地別開了目光，其實，傑克何嘗答應過他什麼呢，從未答應過什麼，他又有什麼資格說傑克是一個騙子呢？
他們之間，彷彿是一個無解的題。
穆遠問，“回國之後呢，繼續在前線，神龍見首不見尾，生死未卜，可能我半年都收不到你的消息？”
傑克沉默了。
穆遠的問題，他做不出任何回答。
“小遠……”
“你爹地媽咪和老師都沒教過你，如果沒有未來，不要隨便對一個人表白，不要隨便牽起一個人的手嗎？”穆遠冷眼相對，看着他的眼神帶着幾分針一樣的銳利，“這算怎麼回事，把我騙到手又一腳踢開，我已經躲你，躲得遠遠了，你又要纏上來，現在又說走，我就這麼傻，永遠在等你？傑克.安德森，你吃定了我，是不是？”
“不是！”傑克匆忙否決，“小遠……”
“行了，別說了，愛滾就滾。”穆遠沉聲說，“我不在乎。”
傑克匆忙握住他的手臂，“別這樣。”
“你想怎麼樣，開一個歡送會嗎？”穆遠冷冷地看着他，“我知道了，我會通知他們去開一個歡送會的。”
傑克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生氣的樣子，很好看。”
“廢話！”穆遠冷笑，“我哪裡不好看？”
“對，哪裡都好看。”傑克莞爾，穆遠蹙眉，“滾犢子，誰和你扯好不好看，你什麼時候走？”
“後天。”
“巧了。”穆遠滿嘴苦澀，卻再也說不出挽留的話來，他不是十八歲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他也不是二十五歲爲愛不顧一切的青年，他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特情六處指揮官，他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使命，更有比自己命重要的東西要守護，註定了小情小愛得不到成全，何況，愛上的是一個不該愛的人
他甚至，連生氣的餘地都沒有。
他憑什麼生氣？
傑克和他都是軍人，他們選擇從軍的那一刻開始就放棄了許多東西。
他們……得不到圓滿。
永遠。
這一年多的圓滿，已是他們偷來的。
傑克有點疲倦，他和穆遠的結症在哪兒，彼此都知道，可他們都不打算妥協，除非有一個人脫下這一身軍裝，這是不現實的，他們背後都是有一個龐大的政治家族，他們在家族中佔了非常重要的位置，輕易無法脫身，他們的家庭觀念，比他們的愛情更重一點，哪怕能爲彼此出生入死，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他們的愛情終究無法的得到善終。
穆遠，“我愛你。”
可我更愛我的國家。
傑克微微閉上眼睛，“我懂。”
因爲懂得，所以……溫柔。
本文到這裡全部結束，番外不會更新啦，傑克和穆遠是下本書的一對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