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哭着磕頭喊冤枉,顧以澂一想起笙歌所受的痛苦,壓根不爲所動。
畫眉近日在府裡的所作所爲,不知從何時起,他也略有耳聞一些。
流雲見狀,湊身到顧以澂身旁,低聲說道:“大少爺,看這丫頭說的話,倒不像是有假,會不會……”
下一句還未說出口,顧以澂便看了他一眼,流雲立馬住了嘴。
令流雲納悶的是,一向遇事冷靜的大少爺,偏偏今日有些不太冷靜,也難怪,只要是與少夫人有關的事情,大少爺好像都會變得不冷靜。
跟流跟隨他多年,自打少夫人進了府,他漸漸也就看明白了。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不過是隻看破不說破而已。
顧以澂看着畫眉臉上的眼淚,冷冷道:“收起你的眼淚,比起笙歌所受的痛苦,這一點眼淚還算不了什麼。”
話音剛落,畫眉哭聲立馬停住了,大少爺發了話,她做奴婢的不敢不聽。
只是,她沒有在少夫人藥裡放大黃,沒有做的事,叫她如何承認。
畫眉不甘心就這麼被落了罪,咬了咬牙,正要辯解,這時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大少爺,不知我這丫鬟犯了什麼錯?”
這聲音,畫眉再熟悉不過,她閉着眼都能猜出是誰。
畫眉擡眸看向身後,只見姚氏緩步走了過來,身後跟着蓉淳。畫眉喜極而泣,如同看到了希望一樣。
她心急想要跟姚氏解釋這裡的情況:“二夫人,大少爺他……”
姚氏好像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話似的,不等她把話說完,遞給了她一個眼神,畫眉心中一頓,立馬閉了嘴,眼巴巴的瞅着姚氏,想說又不敢說。
蓉淳當即看了畫眉一下,很快又收回目光,心道,還真是不會看眼色。
姚氏走到顧以澂跟前,蓉淳識眼色的搬了椅子給姚氏,姚氏緩緩坐了下來。
顧以澂沒有想到姚氏這個時候會過來,走之前他還囑咐過流雲最好能避人耳目,哪層想,姚氏這麼快就知道他把畫眉叫過來問話的事,這女人的消息來得倒是挺快的。向姚氏道了一聲“二孃。”
姚氏聽了頗有些不滿,這一聲二孃叫的可真遲。
顧以澂看她道:“不知二孃怎麼過來了?”
姚氏輕笑:“難得大少爺還知道喊我一聲二孃,我以爲大少爺都已經不把我這個顧家二夫人放在眼裡了。”
以前爲了姚玲的事,她對顧以澂幾乎是客客氣氣,甚至巴結討好他,如今和姚玲鬧僵了,她在顧以澂面前也就不必有所顧忌了。
姚玲這話聽上去略帶諷刺之意,見慣了場面的顧以澂語氣平靜的說道:“二孃說笑了,你是顧家的二夫人,再怎麼說都是以澂的長輩,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
姚氏聽了,嘴角微勾,陰陽怪調的說道:“是嗎?那可真是我的榮幸,我還以爲大少爺已經忘記了我還是顧家二夫人,既然沒有忘記,敢問,大少爺這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我這的丫鬟帶過來問話,敢問大少爺,一句,這眼裡可曾有過我這個二孃。”
旁邊的流雲一聽這番話,就明白姚氏這是過來興師問罪來了。字字句句無不在質問大少爺,只是這態度,與以前還真是有些區別,態度更是有所轉變。
顧以澂一點也不奇怪姚氏態度突然的轉變,這件事他確實沒有事先知會一聲姚氏,便讓流雲把畫眉帶了過來,怎麼看,這件事做得也有些欠妥。
本想在不驚動姚氏的情況下,把人先找過來問問情況,既然姚氏知道了,顧以澂索性也就承認。
顧以道:“有些問題不太明白,便把畫眉叫過來問問,不想驚動了二孃。”
姚氏卻不信,慢慢說道:“聽說昨個大夫人把在廚娘忙活的人都叫去問了話,今日大少爺又把我的丫鬟畫眉叫過來,不知大少爺可是懷疑我這個丫鬟對少夫人的藥裡做了手腳,才害得她流了產。”
“我這小丫頭膽子小,經不住大少爺這般疾言厲色拷問,大少爺有什麼問題想不明白的,倒不如當面問問我,畫眉到底也是聽命於我,也許我這個主子知道的比畫眉還要多,也未有可能。大少爺又何必饒那麼大一圈子呢。”
話說到了這份上了,再繼續兜圈子也沒有什麼意思。顧以澂也不想跟她繞圈子,於是說道:“既然二孃這般說了,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笙歌流產之前,有人說看到畫眉到過廚房……”顧以澂心想,當時人多雜亂,有下手的機會也不是沒有機會。
姚氏眉心一動,如她所猜,顧以澂把畫眉叫過來,果然並不是單純的問話,他分明是懷疑自己。不過,氣憤之下,姚氏又轉念一想,木笙歌無故流產,這件事來得太過於突然,也有些蹊蹺。
雖然木笙歌流產一事,對她算不得上一件壞事,可以說是有利無害。可是這樣一來,她便成了別人的懷疑對象。今日顧以澂把畫眉叫過來問話,無疑是對她的懷疑。
姚氏冷哼了一聲,道:“怎麼我的丫鬟去了一次廚房,就成了兇手,那麼其他在廚房幫忙的丫鬟,豈不是個個罪大惡極。”
姚氏這麼說,顧以澂一點
都不奇怪。
顧以澂笑了笑,平靜道:“二孃言重了,我到現在隻字未提說畫眉就是害笙歌流產的人,這話可是二孃你口中而出,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有些問題想不太明白,把畫眉找過來問問,二孃如果非得執意這麼說,只會讓我覺得是做賊心虛。”
“你……”顧以澂嘴上的功夫一向了得,氣得姚氏站了起來。
顧以澂也不看她淡淡說道:“二孃不必如此動氣,傷了身子可不好。”
等到姚氏打住,稍微平復了心情,她才道:“大少爺又何必要這樣說呢,你我都心知肚明,今日你把畫眉找過問話,別當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懷疑是我害得笙歌流產,哼,只怕恐怕這次要讓大少爺失望了。”
失望?
顧以澂頓了一下,既而道:“若是二孃沒有做過,自然問心無愧,今日不過是把畫眉叫過來問問當日的情況,二孃就如此緊張的趕了過來,很難不讓人起疑。”
姚氏看了一眼淚流滿面的畫眉,顧以澂說這話,未免當她太好糊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