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喝了幾碗酒,臉色有些微微發紅,眼神稍顯慌亂地看着藥農。
藥農道:“他們現在在哪裡,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已經離開這裡吧!”
我伸手拉了拉阿九,道:“阿九,怎麼忽然緊張起來拉。這世上跟你樣子相似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這長白山脈有不少珍稀的野生動物,經常有盜獵者出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阿九緩緩坐了下來,想了一會,又道:“可能是我太過敏感了。但是藥先生經常在林間趕路,辨別力遠勝常人,應該不會輕易認錯。除非那人的氣質與外形與我極其相似,纔有可能認錯。”
阿九眼中的憂慮更深了。
藥農沉思了一會,說道:“遠遠看起來的確是很像,衣服打扮和還有那種陰鬱的氣質,幾乎是一個人。不過接觸之後,才發現阿九先生,是個很溫和的人。”
阿九半天沒有說話,道:“我大概明白了。咱們接着喝酒,沒事的。”
阿九大概知道那人是誰,不願意再提起,端着酒碗又喝了一口。
我也跟着喝了兩口酒,吃了兩塊烤肉,忽然看了看四周,感覺好像少了一個人,忙問道:“阿九,昨天晚上,沈靜沒有來找你嗎?難道她真的去追女殭屍了。”
謝曉峰手中的烤肉落到地上,道:“沈家主說沈家去追女殭屍了,跑到山林裡面去了。怎麼變成去找阿九了呢?蕭寧你問得可真奇怪!”
我沒有回答謝曉峰,而是看着阿九!
阿九眉頭皺起,搖搖頭道:“我出來得很快,一口氣跑到了山間,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情形。可能她是去找女殭屍去了,也沒有道理找我說話的。”
謝曉峰狐疑地看着阿九,又狐疑地看着我。
沈靜沒有跟着阿九,那就真的是去追女殭屍了,生死之數,也跟我們沒有關係了。
阿九臉上的愁容更深了,喝了兩碗酒之後,吃了些烤肉,有些心不在焉。
湘瑤熬好了蔘湯,端來給張玄薇喝下。
張玄薇喝過之後,臉上多了些紅暈,氣息也好了不少,就坐在一邊,慢慢地調理自己的呼吸,緩解身上的疲勞。
張玄薇不喜吃烤肉,湘瑤又熬些小米粥,給張玄薇喝。
夜色越來越深,外面完全黯淡下來,整個林野也變得寂靜起來,偶爾能聽到數聲鳥叫。
到了晚上九十點鐘的樣子,一輪明月掛在了東方,山坡上一片澄淨,微風吹來,是個令人沉醉的夜晚。
藥農住在深山之中,少有客人拜訪,今晚興致很高,講了很多很多山裡奇怪的事情,精怪山鬼這樣的傳說不計其數。
我聽得津津有味,張玄薇打坐之後,精氣神也好轉了不少,也跟着一旁聽着。原來這長白山脈之中,竟有如此多的鬼怪故事,還有的老人蔘精的故事,黃大仙的故事。
謝姑娘道:“這東北熱土本就是個充滿了幻想充滿不可思議的地方。咱們這裡,山好水好人也好。”
藥農道:“對!對!這裡草草木木,蟲魚鳥獸都有靈性,只有熱愛這片林子的人,就能得到林子的饋贈。至於哪些入山盜獵的強盜,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門吱呀推開了,湘瑤從外面喂完老虎回來,着急地道:“阿爸,阿大它們好像有些不安分,就在屋外打轉,好像要出事了!”
藥農道:“它們向來安安分分,怎麼今晚倒不安生起來呢?你沒跟它們說,今晚留宿都是阿爸的朋友。”
湘瑤道:“阿大它們向來聽我的話,我喂到一半的時候,它們忽然躁動起來的。”
謝姑娘呀了一聲,道:“天快黑的時候,三隻東北虎叫得厲害。如果那一羣盜獵者是爲了東北虎來的,估計聽到了叫聲,摸了過來。”
“有這個可能,該死的盜匪!”藥農將牆上硬弓取了下來,湘瑤則去取了亮筒羽箭出來,開門出來,那三隻東北虎繞在藥農身邊。
三隻東北虎後面,正跟着小黑貓。
我剛纔沒太注意小黑貓,它竟然跑來跟三隻大老虎一起玩耍,膽子可真不小,從親暱程度來看,它們已經成爲了好朋友。
謝姑娘跳上屋頂,看着月光灑滿的山路,氣憤地說道:“這些小老虎這麼可愛,這些人竟然想傷害她,真是讓人生氣。”
山坡小路上,很快就走來了一羣人,有幾個身子很高大,留着長長的紅色鬍鬚,應該是從國界線傳過來的紅毛子,不是中國人。
還有幾個灰不溜秋,聽不扎眼的中國人,也是留着長長的鬍鬚。他們身上都配着子彈充足的獵槍。這一隊盜獵團伙,應該是流竄在蒙俄中邊界的慣犯,這一次又流竄到了長白山中斷位置。
看這架勢來者不善,殺傷力也很是可怖。
“這一羣慣犯向來無法無天,有時候躲在中國境內,有時候又流竄到外蒙,有時候又逃竄到北邊去。他們無法無天,常有珍稀的東北虎被他們槍殺……還做着一些綁架的事情!”藥農很氣憤地說道。
“我以前住山上,就聽到他們的惡名,沒想到他們這一次膽子這麼大,竟然跑到長白山脈中段來了。這回我一定好好地教訓他們。”謝曉峰捏動拳頭,活動筋骨,已準備動手了。
藥農將硬弓拉起來,連着射出了三支箭矢,釘在了他們跟前,大聲喊道:“你們這些該死的盜獵者,有我藥農在這裡一天,你們就別想傷害這些老虎。”
藥農喝過烈酒,聲音更加宏亮。
這一隊盜獵賊沒有再往前面走,一陣亂糟糟的叫喊之後,從隊伍中拉出了一個人,雙手被反綁在背後,嘴上被一團黑布塞住,支支吾吾地叫着。
是個女子!
藉着月光,纔看清楚這人是沈靜。
我腦袋嗡嗡作響,暗抽了一口冷氣,沈靜怎麼被他們擒住了,忽然瞧到沈靜身邊的男子,個頭與髮型,站立的姿態與衣服打扮,完全就是另外一個阿九。
我恍然大悟,沈靜去追阿九,卻追上了那個假的阿九,失手被擒,失去了自由,而藥農追着假阿九,卻把阿九抓住了。
總之陰差陽錯,沈靜追阿九的時候,失手被抓;藥農抓假阿九的時候,阿九失手被抓。
一看到沈靜出現,謝曉峰就衝了出去,邊跑叫叫道:“你們這些盜賊,若是敢傷害沈靜,我把你們的腦袋一個個擰下來。”
阿九看到了沈家身邊的男子,跟着一口氣就衝了出去。謝曉峰提前出發,卻比阿九晚到。
我對張玄薇道:“你在這裡等我。”我跟着衝了上前。謝姑娘長嘆了一口氣,也跟着長了上去。
這一幫在國境邊線橫行的盜匪,見到謝曉峰與阿九衝上前,冷森森的槍口已是端了起來,嘴角吊着的煙不斷地明滅着。
謝曉峰問道:“沈靜,你沒事吧。”沈靜頭髮有些凌亂,臉上也沾滿了灰塵,但她並沒有驚慌,目光很平靜地看了過來,微微搖頭。
阿九站住之後,一陣風吹來,將他衣服吹得擺動,對面十多米外,那男子的衣服也跟着擺動。我停下來後,發現那男子身形與阿九頗爲相似,但臉要修長一些,還有一塊紅色的印記,煞是驚悚。
阿九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緩地說道:“十三,你怎麼來了?來這裡幹什麼?有任務嗎?”
對面的假阿九,代號十三,屬於毒蛇組織中的人,他來這裡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爲了殺阿九的。
我心中一驚,忙叫道:“阿九,他是來取你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