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草原故土

王朝衰敗繁華逝去,究其絮果蘭因,無非果報循環難逃定數。正所謂“成住壞空,生住異滅。”常人自有生老病死,季節不外四季更替。當知莫於無常尋有常,大夢甦醒一場空。

一手覆滅了王氏江山,可皇權社稷並非他心中所圖,那無憂無慮草長鶯飛得西北草原才配得上理想歸宿。

猶記昔日故土被馬蹄踐踏,賊人寡廉鮮恥時日曷喪。而今大仇得報,過往牽礙淡如雲煙,何不“留此餘生回故土,不做凡間有緣人。”

京城亂如沸粥,各政派紛爭不斷窺覬皇權。遙遠的鎮明關瘟疫四起大軍死傷甚衆,爲帥者決策不明導致嫌隙漸生,最後一鬨而散各霸一方,此後長久陷入動盪,昔日霸主終究走向落寞。

而這場時代的盛宴,皆由他緣起。那一世他蒙受子民愛戴,是草原上偉大的天祭司。獸人團結互助種族興旺昌盛,彼此間少有爭鬥。他與天可汗志向相通,立志於草原安樂,一片赤城。

直到人族鐵騎發現了草原壯麗,第一次駐馬於邊塞貪圖展望。隨後一場精心策劃的侵略悄然開始,人族大軍攻進草原,所過之處草木凋零,儘管是在天可汗與天祭司的帶領下,獸族也因實力懸殊無法阻止人族攻佔的腳步。大陸相較草原甚遠,糧草供應困難,爲了保障戰局優勢以及己方補給,人族開始啖食獸人血肉,此後惡行人皆效仿,傳習後世千年。

獸人戰敗,眼見種族走向滅亡,天祭司破盡畢生之術,開啓次維靈域,引來另一個世界的不速之客。他們生性殘暴凶煞狠辣,戰力遠勝這裡一切生靈。那場災難如同末日、滅世來到。天祭司自己也不幸喪生於此,世人皆以爲無法阻止滅亡,可黎明的曙光總在夜色最濃時顯現,奇蹟終歸眷顧了他們。

只存在神話故事中的神族自虛空而至,僅一神之力便盡驅凶煞。神族使者封印了天祭司生前開啓的法壇,徹底阻斷了它們來路,那處封印之地也就是現在的枯林所在。

隨業輪轉,天祭司這一世乘業在來應果而生,偶習術法後宿命漸通,憶起前世今生。深仇大恨復涌心頭,即便這一世投生爲人也難擋他對人族的憎恨厭惡。由此他入朝爲官,憑藉文韜武略星象術法,深得新皇信任,在加以哄誘便叫新皇過分依賴,此後循序漸進,致使王隆獨斷朝政後仍外強中乾有名無實。

繼而暗扶丞相,助長野心培植勢力。等到時機成熟,僅用一手離間之計,便水到渠成。致使延續千年的盛世王朝,分崩離析毀於一旦。

一場盛大的狂歡宴,在盧城境內舉行,整片草原上所有部族的首領祭司悉數到齊,桌案上誘人的炭烤“雙腳羊”爲此次宴會一道靚麗的絕色風景。衆人皆嘆鮮美,讚不絕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盧城老首領舉手示意,衆賓客瞧見後閒談暫落,目光齊聚。老首領環顧在坐賓客,皆是滿面紅光面露喜色,旋即笑道:

“想必諸位首領祭司已經得到了消息,屬於人族暴虐無道霸權欺凌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一片歡呼聲瞬間響徹宴會,慶悅雷動不絕於耳。有的人甚至悄然流下熱淚。這份安寧他們盼望了太久太久,似枯苗望雨寸陰若歲。終於烏雲散去,光明得來不易啊。

“我們對人族深惡痛絕,今日所備宴食便是他們的血肉身軀,至今千年之久無數生靈皆像這般死於他們口中,只因口欲貪圖,他們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惡事。如今得了報應,可謂自食其果,罪有應得。不過今日這場宴會目的,不是爲了變得像他們一樣,貪婪享用異族生命,而是要給你們在座的所有人提個醒,若我們以同樣的方式去傷天害理,那麼有朝一日必然是要償還回去,就像這羣雙腳羊一樣,躺回餐盤上,任人宰割相啖。”

一席話後,衆人在看盤中所食皆是若有所思。

“我希望今日所言,能夠對大家有所警示,各部落對族人要深入傳講,對於後世要口口相傳。這樣才能保證不忘初衷免生動搖。依照當下的時局,我斷人族將來命運坎坷必不亞於我們獸人,他們久居天府作威作福。如今衰落,各大部洲的種族勢必要對其蠶食吞併。屆時戰火四起,咱們獸人也當早早準備纔是。”

席間一名渾身黝黑,毛髮茂密且頭生雙角的部落首領,在聽過老首領的話後,先是恭維寒暄了幾句,隨後高談闊論開始表達自己想法:

“老先生所言不虛,是該早早謀劃。如今中原動亂大陸無主,正是我們一舉擊潰他們的大好時機,草原的雄鷹蝸居千年,遇這等機遇縱然不能錯過,應當雄鷹展翅逐鹿中原,在與天下百族爭雄長,繼而一統天下。”

這番話看似豪言壯志合情合理,實則暗藏災禍。所謂生命之道絕非相爭相鬥;謀求友愛共存才合乎中道。老首領思索一翻,對其觀點難以認同,立即反駁予他:

“牛首領豪言壯語,可百萬大軍兵臨城下,盧城危難之際卻未見閣下一兵一卒。若真爲獸人着想,閣下萬不能固執己見。當知安寧來之不易,珍惜於此自強不息即可,何故爭名逐利啊!”

老首領將牛隴懟的啞口無言,自知不及便不敢言語。又一名首領人身魚尾,金髮碧眼相貌端正,詢問老首領:

“我聞老先生所言,悟得用意,或乃中庸之道。敢問老先生,若不以武爭鬥,敵人來犯我們如何自保?”

“閣下是人魚部落首領?”

“正是!”

“爾部長居水中,自然曉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武力能使我們強大,但亦能使我們走向滅亡,只有中庸之道纔是真正的智慧。我們不靠武力爭鬥,但可以靠武力自保。保證自身強大的同時,纔能有資格談論和平,談論公道。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

“敢問老先生的意思是?”

“其實老夫今日將列位召集於此,除了歡慶宴,還有一件利益萬民,子孫後代的大事要與列位商議。自從天可汗與天祭司雙雙離逝,千百年來我們獸人各族四分五裂,衆部落均割據一方,少有往來。致使難以集結力量,慘遭人族肆意蹂躪。所以藉由這次宴會,老夫提議一道良策,那便是破除部族界限,同結聯盟。此事若成,功在當下利在千秋啊,不知衆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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