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霸王色霸氣?

聽到諾琪高倒地的聲音,康納從那種精神高度整合的狀態中脫離出來,他忙轉身看向諾琪高,發現她還有呼吸,只是昏迷過去了後,才稍稍放下心。

只是,他擡頭看了眼逐漸被晚霞暈滿的天空……

時間已經臨近黃昏,她身上穿的又很清涼,如果任由她在地上躺着,很有可能會感冒的。

想到這,康納對着房屋廢墟再度拜了三拜,緩緩起身,咬牙忍痛將倒地的諾琪高橫抱了起來。

他將諾琪高輕輕地放在板車上,推着諾琪高向着萊姆村裡爲數不多的,還殘留着一兩間房間的殘垣斷壁處走去。

那兩間房屋位於萊姆村的最西端,當時阿龍搬起最東邊的幾座房子往西邊砸,它們是僥倖殘存下來的,萊姆村最後的遺蹟。

康納停在房子前,跪下拜了三次,才起身推着諾琪高輕手輕腳地走進了這間樸素的房子內。

房內的擺設很簡單,房子正中央有一張方木桌,在方木桌左邊的牆邊有一張近兩米寬的雙人牀,牀上是一牀滿是補丁的薄被子。

而在方木桌右邊則有一個一人高的櫃子,櫃子敞開着,裡面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康納將板車停在方桌前,避開地上的東西,把諾琪高抱在雙人牀上,爲她蓋好了那張滿是補丁的被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緩步走出了房間。

關好門,康納回到自己“家”的廢墟前,來到那個他剛纔呆着的地方,又一次跪了下來。

他再次磕了十五個頭,力道之大,竟嗑的滿臉都是血污。

隨後,康納沉默下來,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廢墟,眼前閃過一幕又一幕曾經的畫面,既有自己的,也有前身康納的。

他就這樣一動也不動的,彷彿沉浸在過往的記憶中,變成了一座會呼吸的雕塑。

漸漸的夜色降臨,羣星與皓月爬上夜幕。

月光灑落地面,如水銀泄地。

而銀白的光披在康納身上,使他看起來愈發像一座雕塑了。

一個橘色頭髮的女孩邁着貓一樣輕盈的步伐,緩緩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低聲道:“回去吧。”

康納沒有回話,他依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廢墟,好似整個人已經死了。

見沒有得到回答,橘色頭髮的女孩再次拍着他的肩膀開口了,只是這一次的聲音,稍稍加高了一些音量,她道:“回去吧。”

而這一次,康納有了反應,他如機器人般僵硬的轉頭看向橘色頭髮的女孩,聲音沙啞道:“我媽媽說過……她說過……人死了,在三天之內……三天內,還會回家看望一次親人。

我……我在等我媽媽,我要再……再見她一面……對她說聲……

對不起……

再見……”

聞聲,橘色頭髮的女孩鼻子一酸,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也癱倒在地,靠在康納的肩膀上,哽咽道:“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在那裡,如果我當時阻止了你,萊姆村的人就不用死了,你的爸媽也就不用死了。”

康納微微挪動了下身子,使娜美靠他肩膀的時候能夠更舒服一些。他低頭看着渾身不住的顫抖的娜美,心中感嘆,此時的娜美雖然在海上已經經歷了很多,但是,她卻依然只是一個內心感性敏感的十五歲小女孩啊。

康納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今天中午醒來的時候,前身康納的記憶和自己的記憶交織在一起,讓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了,是那個在現實世界被病痛折磨煎熬了二十多年的康納,還是這個在海賊世界剛剛經受絕望慘劇的前身康納?

但是,不管是哪個康納,都是康納。

海賊世界的前身康納死了,現實世界的康納來了,那麼,海賊世界康納曾經犯下的錯,曾經欠下的債,就都由現實世界的康納來還!

父母和村民們的“靈”,他來守!

父母和村民們的仇,他來報!

但是,也正因他精神混沌地來了前身康納死前最爲愧疚的地方,記憶中那種悲傷、絕望以及自責悔恨的感情纔會一股腦的席捲而來,不斷的影響着康納。

而康納在再次立誓“殺光魚人海賊團”後,前身康納給他帶來的影響才徹底煙消雲散。

那時,康納也陷入了一種類似於“頓悟”的精神高度整合的狀態之中。

只是,那時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似乎向外散發出了一種未知的強大氣勢,有點像霸王色霸氣,又有點不像。

他送諾琪高休息之後,再次來到這裡長跪,除卻爲父母和海賊康納守靈外,康納也想着有沒有可能,他自己死後三天內,也有機會回家看看自己那過度操勞,與他相依爲命的老母親。

而剛剛康納對娜美說的話,其實更多的是對現實世界的……訣別。

他想對那位,只是在垃圾堆上撿到他,就養了二十多年相依爲命的偉大母親說聲,“對不起。”

他想對那位,縱使他得了白血病也依舊不離不棄的,對他體貼入微照顧着的偉大母親說聲,“再見。”

康納低下頭,拍拍娜美的後背,眼睛似乎透過被月光映照地發亮的地面看到了遠方,他嘴裡輕輕呢喃,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他無聲道:“對不起,媽媽,再見了,感謝您多年來的照顧。現在,我離開了……希望您能輕鬆的活下去,不要再那麼操勞……希望您能找到一個照顧您,使您幸福的人。

對不起,媽媽,再見了,媽媽。”

娜美擡起頭,梨花帶雨道:“康納,回去吧。”

“好。”康納看着她紅腫的眼睛,緩緩點頭。

娜美扶着康納回到那間諾琪高躺着的屋子,坐在中央方木桌的兩邊。

兩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空氣中飄散着諾琪高淡淡的呼吸聲,氣氛一時間尷尬起來。

還是娜美先一步打破了尷尬的氛圍,她右手撐下巴看向康納,看到他額前的血污後,才反應過來,從胸口抽出一條手帕遞到了康納手邊。

她嘆了一口氣,感慨道:“我記得幾年前,魚人海賊團還沒來的時候,我還因爲你說貝爾梅爾的橘子不好吃揍過你,沒想到……纔沒幾年,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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