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大，北風呼嘯，河面都結冰了。
河岸上，一雙白色的繡花鞋靜靜的躺着。
“爺，回去吧！”
站在岸邊的侍衛，不忍見自己的主子已經凍僵的身上再次覆蓋上厚厚的白雪。
他站在這裡已經一天一夜了。
沒有移動過，沒有開口說過話，甚至連臉上悲痛的表情也不曾有過任何的變化。
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從來就沒有見自己的主子有過這樣的表情。
侍衛的話，葉子墨就像是沒有聽見，他的眸光一直都在河邊的那雙繡花鞋上。
河面上還飄着四五艘在附近忙着打撈的漁船。
已經一天一夜了，除了零星的幾隻小魚，沒有打撈上其他的任何東西。
“月兒，你就這麼看不到我嗎？”
這次，葉子墨終於開了口。
靜靜的聲音裡帶着無法掩飾的悲痛和失望。
劉致遠死了，他以爲是老天重新再給自己一次機會，沒想到它卻更殘忍的撕碎了他所有的期望。
他只是轉身和風塵僕僕從京城來的貼身侍衛商討了一下他不在的時候，京城這幾天的局勢而已。
一回頭就聽見侍衛說楚新月騎着馬從家裡走了。
他急忙追了上來，最後看到的就是河岸這雙已經被白雪覆蓋的白色繡花鞋。
他的心臟，比楚新月拿匕首刺進去的那裡一刻還要疼。
這一刻，他終於清楚的知道。
在楚新月的心裡，只有劉致遠。
自己於她而言，只是痛苦。
她說的恨自己，也是真的。
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後，葉子墨的心頭一緊，如墨的眸子裡淚光閃爍。
“前世，你因我而死，這一世，你和劉致遠都因我而死，楚新月，生生世世，我葉子墨都是欠你的。”
劉致遠雖然不是自己親手殺的，但是他的死和自己脫不了關係。
要不是自己，他不會暴露身份，也不會遭到老五的追殺。
葉子墨的身子，突然晃了晃，臉色也在瞬間變的煞白如雪。
“撲哧——”
一大口暗紅色的血液從他的口中噴涌了出來。
“爺！小心身子，你的身子最忌諱的就是動情。”
站在身後的侍衛急忙向前一步，想要攙扶住葉子墨的身子。
葉子墨搖了搖頭，低下頭，目光落在被濺上了血跡的白色繡花鞋上。
“若是可以……我真希望我們這一世沒有碰面……”
初識她的身份，他還覺得自己幸運，認爲是老天爺重新再給了他一次機會。
沒想到到最後，老天爺重新給自己的一次機會還是這麼的殘忍，結局還是相同的。
他沒有親手殺死楚新月，楚新月卻是因爲他而死的。
要是知道結局是這樣，他寧願穿越而來的這一生不要和她有任何的交集，也不要有這樣的結局。
雪地裡月牙色的身影終於動了，葉子墨蹲下身子將已經被雪覆蓋的只露出了一點點鞋面的鞋子抓了起來。
這個是她在這個世上留給他的唯一一樣東西，他將它緊緊的捧在懷裡，放在胸膛心口處。
許久許久，久到好似時間都凝固了一般，他轉身冷冷的說了一句“回京！”
這一切都是源自老五的毒手，回京後，他必定親手把所有的新仇舊恨一樣一樣和他算清楚。
他將自己趕出了京城並暗地追殺十餘年，給自己下鑽心毒，這些他早就發過誓全部都會雙倍的奉還給他。
最重要的是，他讓自己痛失摯愛，他也必定會親手將他最愛的人，將他這輩子最看重的東西全部都親手搶過來。
他要他活得生不如死，比自己此刻都要痛苦千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