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一切準備妥當,只等下令出兵。”兵卒休整了一天半夜,蔣奇向沮授報告道。
“蔣奇,一個時辰之後你領五千步卒偷襲張燕本寨,由左營入殺入中帳。”沮授下達命令道:“韓猛,你領五千精兵奔襲其後營,與蔣奇在中軍帳會合,將此寨拿下!”
“諾!”二人抱拳應道。
“下去準備準備,解救真定在此一舉。”沮授點頭,慎重說道。
二將在一個時辰之後領兵離開,向着真定城外的張燕大營緩緩行進。
敵人已經臨近,但留守的周倉並沒有絲毫察覺,彷彿張燕領兵迎敵就一定會大獲全勝,不會有人能到他跟前。吃喝一番後,照舊悶頭大睡。
“此乃天助,此寨合該某家取之。”看着寨前只有三兩人靠着寨門‘守夜’,蔣奇心中暗自高興。
“衆兵士,給我殺!”低喝一聲,蔣奇已然竄出數米遠,離寨門也只有數十米的距離。兵卒看着興奮的蔣奇,不自覺的被其感染,一個個全力衝向左營寨門。
“有人!”守夜的山匪終究不是瞎子,只不過運氣忒不好,剛喊出一句話,就被箭羽封喉,三名守門山匪在剎那間成了刺蝟。
數十米的距離,只不過是短短十數秒的事情,當蔣奇衝進左營之後,山匪才知道有敵人來了。
張燕交代周倉的任務是圍城,周倉倒是乾得很認真,剩餘萬把兵卒,除去看守出城難民的三千人,其餘山匪分成三波,輪流前去圍城。而左營的山匪一個時辰前纔回來,大多都還處於沉睡中。
“給我衝!”蔣奇咧嘴高聲呼喝,想象中的困難場景沒有出現,那他就要快點把勝利拿到手。
“殺啊!”一邊是養精蓄銳、士氣旺盛的冀州兵卒,一邊是鬆鬆垮垮、毫無紀律的黑山匪類。拼殺結果顯而易見,左營在半個時辰沒到就已失去大半。
“頭領,頭領,”山匪傳令兵在帳外大聲呼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吵鬧?”周倉驚醒,喝罵道。
“敵襲,敵襲。”傳令兵說道:“左營被人偷襲了。”
“什麼?”聽到這個消息,周倉連忙起身出了睡帳,“你再說一遍?”
“頭領,左營外來了上萬兵卒,馬上就要殺向中軍帳了。”夜黑,左營的兵卒並不能看清一切,在恐懼與驚慌之中,說錯也屬正常。
“不要驚慌,不要驚慌!”周倉暗自壓下擔憂高聲說道:“備馬,整兵,隨某迎敵!”
當中軍五千兵卒集合完畢,後營的傳令兵也來了,灰頭土臉的山匪哭喊着說道:“後營被襲,後營沒了。”
“後營也被偷襲了?”周倉腦袋一沉,這下危險了。
“你,帶一千兵卒死守後營,”周倉點了點自己的副手頭目說道:“待某前去解救左營再來助你。”
“諾!”山匪小頭目點頭,高喝一聲,領着一千人奔赴後營,而周倉本人也帶着剩餘兵卒前往左營救援。
可就行進兩分鐘,周倉還沒來得及出中營,後營與左營相繼高破,蔣奇、韓猛兩人均已殺入中軍內營。
“兒郎們,給我殺!”有道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眼前的兩位鐵甲將軍帶着人殺了周倉那麼多弟兄,這個樑子算是結大了。
蔣奇看着前方唯一一個騎馬的大漢,對韓猛使個眼色,韓猛會意,配合着蔣奇奔馬殺向周倉。
三人馬戰片刻,蔣奇十分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若是自己或韓猛一人獨鬥那騎馬山匪,根本就不是其對手。即使現在兩人合力,也只是與對方鬥了個旗鼓相當。
周倉現在是拼老命了,手中的大刀揮舞,凜冽的刀風,颳得蔣韓二人不敢與之硬敵。如此雖佔一時之優,但絕非取勝之道。
“你還是棄械投降的好!”蔣奇冷聲說道:“頑抗下去只有一死!”
“放屁!”周倉呸了一聲,吼道:“只要老子在,你們休想拿下此寨。”
“冥頑不靈的山匪!”韓猛喝道:“看招!”
“怕你不成!”長刀橫提,精準的擋住了韓猛左手短戟,往下直攻其腹部。
好在右手揮舞的及時,雙戟堪堪抵住並死鎖周倉長刀。蔣奇自然不會放過這等良機,手中長矛急速點向周倉面門。
此時再不棄刀,不死也得殘廢。周倉心中暗罵,手上動作卻也不慢,雙手用力向前一送,藉助推力,整個身軀向後倒去,平貼馬背。而橫遭推力變故的韓猛卻是應變不及,竟然被長刀打落左手短戟,出了個大丑。
光棄刀躲避是不行的,周倉於身子向傾斜之時,右手拔出腰間鋼刀,擋住了就要刺入咽喉的槍尖。
“叮!”一聲驚響,周倉總算是保住了身家性命,剛起身的周倉,連忙拍馬後撤,先喘息一會再說。
“頭領,我們撤吧。”小頭目們趕緊上前,與山匪一起在周倉周身形成保護圈,其中一人說道:“我們去找首領,讓他給咱們報仇!”
“頭領,撤吧,兄弟們頂不住了!”山匪雖然蠻橫,但也是有情有義之輩,看着平日一起喝酒把歡、聊天打屁的朋友這樣送命,都很不甘心。
“你們撤,某來斷後!”掙扎片刻,周倉沉聲說道。
“首領,我隨你斷後!”旁邊立刻就有小頭目說道:“你們快撤!”
周倉大喝一聲:“親衛軍留下與某斷後!其餘人速撤!”
“想走?”韓猛咧嘴笑道:“都給我攔住,休得逃走一個!”說完打馬向前衝擊,目標依舊是周倉。
“嘿!”周倉掂了掂手中鋼刀,立馬凝視前方二將,輕嘆一聲,準備迎敵。
再次身陷二人包圍的周倉漸漸感到不支,短兵器的弊端在馬戰中顯然被無限放大,不論防禦或是進攻,周倉都有一股事倍功半的感覺。
蔣奇雖然武藝不精,但拿捏時機勢攻擊的本事倒也不錯,看清周倉幾無招架之力,暴喝一聲,長矛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直逼周倉腰下肋骨。
“休傷我家頭領,林蒼來也。”之前請命留下助周倉斷後的小頭目從側面衝出,趁着蔣奇防備不當,一刀斬斷其坐騎前肢。
蔣奇跌落下馬,周倉勉強躲過下落的長矛才得以喘息,看了看周身情形,山匪已經撤得差不多了,對着幾乎救了自己一命的林蒼說道:“小子,快上來!”
“惡賊休要猖狂!”沒想到就要擊敗的山匪居然如此命大,又躲過一劫。韓猛愣神片刻,眼看着那殺馬的小子就要跨上週倉坐騎,提馬上前右手短戟順勢劈向周倉。
周倉左手拉着還在上馬的林蒼,右手勉強抵擋短戟,手臂被震得發麻,鋼刀都險些跌落。就在此時,跌落下馬的蔣奇已經起身,看着就要騎馬走人的周倉,二話不說舉起長矛直接刺向其戰馬。
眼看長矛就要刺中馬腹,卻被一隻腳給攔了下來,這是周倉的左腿。僅僅釐米厚的輕藤護甲怎能抵擋蔣奇全力一刺?長矛僅僅緩了一瞬,緊接着刺入周倉小腿,並差點弄了個對穿。
“啊!”劇烈的疼痛使周倉吼叫起來,胯下的坐騎也不提擡起前蹄咆哮,好在此時林蒼已經上了馬背,緊緊抱住周倉寬腰,隨着戰馬跌宕而上下起伏。
“坐穩咯,我們走!”周倉毅力還是很強的,鋼刀再次逼迫韓猛使其後撤一小步,驚叫一聲:“兒郎們,撤!”隨後絕塵離去。
“追!”韓猛可不是泥菩薩,任你想跑就跑,也不等待被周倉座駕踢中受傷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蔣奇,領着周圍數千兵士跟着衝出營寨,緊追周倉不放。
一路追追逃逃,從子時一直僵持到卯時,周倉送算是帶着剩餘六千山匪逃開了韓猛的追擊,或者說是韓猛也無力追趕了。
既然不用跑了,那大家都停下來休息吧。周倉簡單吩咐幾句讓衆山匪原地歇息,隨意的把傷口包紮一下,止住往外流的鮮血,再也抵擋不住睏意,靠着大樹樁,打起了呼嚕。
另外一邊,解了真定之圍的沮授等人被太守鄧升熱情邀入城中,唏噓一番,衆人開始歡慶。沮授雖然不喜鋪張歡慶,但也沒有出聲反對,只在宴席呆了會,便以看望受傷的蔣奇爲由,離開了喧囂的太守府。
“還沒睡?”看着腰間纏着繃帶的蔣奇,沮授問道:“在想什麼?”
“軍師,我等慚愧,”蔣奇搖頭羞道:“還是讓那周倉跑了。”
“跑了也就跑了,”沮授說道:“不必太過在意,幾個山匪而已,抓住固然欣喜,沒抓住也不必在意。”
“軍師教訓的是,”蔣奇點頭說道:“只可惜某家這身子,下不來牀了。”
“你放心養傷,麴義自有我與韓猛前去接應,今日一戰,我也看輕了此匪,黑山軍戰力不差。”沮授沉聲說道。
“軍師有何安排?”蔣奇問道,
“明日,我就與韓猛揮軍再次北上,想必麴義將軍就在半道上等着我呢。”沮授笑道。
“軍師妙算,應當不假,”蔣奇說道:“奇在城中等候軍師凱旋佳音。”
“會的,會的。”沮授輕聲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