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圓沒多作考慮,直接去了古氏。
她不會開車,只好打的過去,車子停在古氏對面的大街上,那裡是靠着古氏周邊的辦公大樓存活的休閒區,靠的最近的,是一家藍調的咖啡館。
很焦急,很慌張,也很緊張。
何月圓攥着包,對着出租車的後視鏡整理了束的高高的馬尾,這深呼吸,才推門下車。
寒風呼嘯而來,迎面而來的,還有對面咖啡廳靠窗位置坐着的側影,很熟悉。
他的對面,坐着一個穿着白色高領毛衣的女人,隔着擦的十分乾淨的落地玻璃,她看見女人在桌子下面的腿高高的疊起來,奸細的鞋尖,隱藏在男人的雙腿之間。
這個姿勢,很曖昧。
可偏偏那個曖昧的對象,就是古洛風。
出租車呼嘯着走了,留下一陣尾氣,何月圓眨了眨眼睛,上前一步,心裡的焦急,慌張都一點點的沉靜下來,生出些不祥的感覺來。
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絲溫度也無。
想了想,掏出了手機,給古洛風打電話。
咖啡廳裡一直側坐的古洛風飛快的接起電話,“月圓?”
何月圓喉嚨乾澀,勉強擠出幾個字來,“你在哪裡?”
咖啡廳裡的古洛風,看起來心情似乎很好,微微往後,靠着椅背,眉目溫和,“我在公司門口的咖啡廳裡,跟朋友一起。”
沒有電影橋段裡了的習慣性說謊。
何月圓有些驚訝,心裡微微一鬆又一緊,脫口道:“古洛風,我們……”
忽地,坐在古洛風對面的女人,像是有所覺,微微衝着窗外側過臉來,不過是一回眸的笑意,何月圓如遭雷擊,腦子裡一片空白,要出口的話,在喉嚨裡打了個圈,又吞回肚子裡,只留下舌尖上的一點苦澀。
怎麼會是她?
她不是已經……
何月圓感覺自己的腦子和手腳一樣,冰涼到麻木了,怔怔的看着咖啡廳裡的女人。
那眉,那眼,那神態風情,和古洛風大嫂李蔓辛有三分
相似。眉眼間也有幾分她的影子。
裴星晴給她關於李曼青的資料裡,曾經有一張她回眸一笑的舊照片。
那情景和如今相比,不過只差了背景而已。
這樣的女人,渾身都是風情,站在古洛風身邊,才真正是男才女貌,絕色天雙。
她不得不承認,他們看起來,該死的般配。
可是,李曼青不是死了嗎?
還是,所有人都騙了他?
咖啡廳裡的“李曼青”看着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讓何月圓渾身發冷,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又後退一步,卻不防身後是馬路牙子,腳下一空,狠狠的摔在地上。短促的尖叫聲後,她整個人都隱沒在路邊的綠化帶之後。
另一隻腳的鞋跟卡進下水道的細縫裡,腳腕針扎似的疼。
“月圓?怎麼了?你在哪裡?”古洛風皺眉,站起身來,側身讓過送餐點的服務員,往門口走,白色襯衫的繃的很緊,襯得他修長清貴,走到哪裡,都是一道風景。
外面只有寒風,四周並沒有人。
可他爲什麼覺得,何月圓根本就在周圍呢?
身後有女人跟上來,聲音溫婉,陌生,“阿風,穿上外套再出去吧,太冷了。”
阿風。
她只聽人叫他古總,四哥,四少,洛風。
卻從來沒有人把他的名字,叫的如此纏綿遣倦。她爲那樣的遣倦,心裡不能控制的發疼。
所有的堅持和隱忍,好像都成了笑話。
從前,她從沒問過古洛風,如果李曼青還活着,你會選擇我嗎?
現在,答案就在跟前。
即便是選擇她又怎麼樣?
那個曾經得了他半生寵愛的女人,真的能從他心底抹去嗎?
何月圓,你怎麼忘了,即便是有婚約,你們之間還隔着契約!
是你認不清自己罷了!
何月圓的腳腕,更疼了,眼角一陣陣的發酸發脹,連忙掛了電話,把腳從被卡住的高跟鞋裡拔出來,死死的咬着脣,一瘸一拐的往側面走。
零下十幾度的室溫,地面上和冰塊
沒什麼區別。
可她已經麻木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有人在她身後狠狠的吆喝她:“何月圓!你瘋了!”
赤裸的腳底板毫無預兆就疼了起來,支撐着她的力道卸去,膝頭一軟,狠狠的摔了下去。
眼淚,疲憊,像是潮水,一陣陣的把她淹沒。
她是瘋了。
如果沒有瘋,怎麼會相信十億能換來愛情,又怎麼會相信,她真的能替代那個人呢?
……
林逸軒不過是路過古氏,卻沒想到會在這裡意外遇見何月圓。
自從周覓走馬上任之後,他整天的都只能在公司和公寓之間徘徊,半點娛樂時間也沒有。甚至,此時和心愛的人意外偶遇,周覓還是他的司機。
他抱着渾身冰冷的何月圓上了車,頭也沒擡,“去醫院。”頓了頓,又道:“找遠些的。”
周覓修長雪白的手,在黑色的方向盤上稍稍一磕,卻並沒有反對的意思,調轉車頭。
這附近的醫院,是羅氏。
她明白林逸軒的意思,大概是不準備把何月圓帶入那些人的視線了,對於一個喜歡卻又得不到的人來說,這樣的私心,在所難免。
透過後視鏡,她能看見林逸軒臉上毫不掩飾的焦急。
很稀奇,很少見。
她見的多的是不耐煩,狂躁,暴怒,這些冰冷的情緒,林逸軒會毫無保留的丟給她。
只有在面對何月圓的時候,他纔是溫暖的,輕手輕腳,像是碰了一塊輕易就會碎掉的寶貝。
周覓看着看着,眼角就有些酸,看見林逸軒微微側坐,撈了何月圓赤裸的腳,脫了襪子……
連忙轉回目光,強壓着心裡翻涌的焦躁。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古洛風呢?”林逸軒脫口道,因爲看見何月圓微微腫起來的腳踝和被凍的通紅的腳底,俊秀的眉毛皺着,遮掩了幾分神色間的疲憊。
何月圓惶然回神,怔怔的盯着面前的男人,“林逸軒?”
林逸軒應了一聲。
何月圓的腦子裡空無一物,訥訥道:“她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