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圓不明白傅清官爲什麼執意讓自己去見何端陽,不過卻感覺到男人身上的濃烈陰沉的危險氣息,試圖和他講道理,緩緩道:“付先生,如果這是你個人的意思,我們都很感激得你的善良。但如果是何端陽的意思,還是麻煩您回去,轉告他,我和他已經沒有見面的必要了。”
“如果他要死了呢?”傅清官逼視着何月圓的眼睛,涼薄的嘴脣微微一動吐出一句帶着寒意的話,“如果他要死了,你也不去見他最後一面?”
被特殊處理的聲音,意外的尖銳,怪異的強調,配着怪異的聲調,像是一場垂死掙扎的怒吼。帶着壓抑,無奈,瘋狂,和不甘,想要將何月圓碾碎。
可偏偏,手已經落在她的脖子上,卻無法再繼續。
那是他最愛的人啊。
如果她出了萬一,他最後意思的求勝慾望,大概就不再了吧!傅清官的眸子,漸漸沉靜下來,隱忍的拳頭不住的攥緊,咔咔作響。
何月圓,你知道曾有那麼一個人,願意爲你肝腦塗地不求回報麼?
不知道。
對吧?
那你有什麼資格仇恨他?
傅清官只要想起何端陽那單薄蒼白的臉,心就像是被一隻手死死的攥着,幾乎不能呼吸。
何月圓愣了一下,心裡五味雜陳,半晌,才潤了潤脣,低聲道:“我不是醫生。”
傅清官猛的用力,何月圓覺得自己的手腕的骨頭都要被掐碎了,不等她驚呼出聲,手腕上的力氣突然被撤走,慣性使然,她踉蹌着後退了兩步勉強站穩才見傅清官已經轉身離去。
裹着雪花的寒風從門口吹進來,何月圓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心裡莫名一慌,竟然愣在了原地。
傅清官頓住腳步頭也不回的冷冷道:“何月圓,我其實很樂意你不見他。但我不願意他已經毫無光彩的人生裡,沒有一絲光亮。我可以順從何端陽的意思,不動你。但是我打賭,你會後悔,在不久之後。”
看着傅清官沒有任何遲疑的離開,何月圓心裡的惶恐越來越多,盯着雪花的眼睛,漸漸的沒了焦距。
何端陽真的要死了嗎?他病的很嚴重呢?萬一傅清官
不是在騙她呢?
“等一等!”何月圓跌跌撞撞的衝了出去,風雪如刀割碎了她的聲音,“我跟你去!”富傅清官的背影稍稍僵硬,仰着頭深呼吸……
……
傅清官的別墅。
坐落在A市城郊一個最不起眼的小山包上,規模佔據了整個山頭,走了很久,才發現不過是走過了他家的後花園而已。
大雪壓着花園裡的小松和石子路面,無人清掃,連接起來,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襯着不遠處乳白色的建築,宛如人間仙境。
她每走一步,就要費些力氣確保自己不會摔倒。
何月圓以爲,何端陽會躺在醫院裡。
但這裡,顯然不是醫院。
所以她的腳步頓了一頓,不肯走了。
“爲什麼他不是住在醫院?”
傅清官說他快死了,所以是病的很重嗎?既然病的這麼嚴重,爲什麼不去醫院?還是傅清官根本就是騙她的?
想到這種可能,何月圓正準備轉身離開,傅清官已經走在最前面,一把推開了房門,只回過頭看了一眼何月圓,淡淡道:“他嫌棄醫院的消毒水味道,進來吧。”
傅清官進了門,何月圓咬咬牙,往前走了幾步上了臺階。
地面光滑起來了,鋪了白色大理石的地板,印照着富麗堂皇的屋頂,碩大的客廳的一角,擺放着黑色真皮沙發,往前延伸的陽臺上,漂着雪白的簾子,音樂能看見窗簾外有茶几和躺椅。
這裡純淨的,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何端陽住在這裡,不冷嗎?
何月圓匆匆瀏覽了一下房間佈局,一擡眼,見傅清官停在了一間房間門口,正側着頭看着她,腳下下意識加快了腳步,很快到了跟前。
“他在裡面?”
傅清官嗤笑一聲,深深看了一眼何月圓,“如果不是呢?你覺得你能跑的掉嗎?”
何端陽覺得這叫純真,他卻由衷覺得這姑娘多傻,隨便幾句話,就被人哄着來了。
難怪他死也不肯安心。
不過是因爲她太過善良。
他說的沒錯,就算不是,她也跑不掉了。何月圓這樣想着,心一橫,三兩部就到了房間門口,瞬間目
瞪口呆。
房間中央擺放了一張大牀,何端陽臉色蒼白的躺在上面,牀的四周擺滿了各種何月圓叫不出名字的醫療儀器,它們連在何端陽的身上,像是恐怖的怪獸在吸食他的鮮血和生命。
何月圓盯着何端陽毫無血色的臉,覺得這些天的不安和焦躁,都在漸漸撫平。
她只見過何端陽淡定微笑的側臉,即便是知道他生病,也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這樣人事不知的躺在她面前。
現在的何端陽,才真的是純白柔軟,在也不能精神奕奕的撐着何家的桌子,要和她戰鬥了。
心裡隱隱一痛,擡頭看傅清官,顫抖的聲音像是破碎的風箱:“他得了什麼病?”
真的會死嗎?
她恨他不原諒他,卻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真的會死掉……
“他到底怎麼了?”何月圓急切的看着傅清官,忘記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你不是他的主治醫生嗎?”
“現在知道擔心了?”傅清官的視線越過何月圓落在了何端陽的身上,薄脣勾起一絲諷刺的弧度,“可惜你不必知道了,橫豎他也只是你的仇人,也行將就木。我帶你來,不過是爲了滿足他的心願,並不是你的。”
傅清官這一輩子所有的好耐心,所有的餓溫柔效益,都給了何端陽一個人。
身爲V集團的首領,他有更敏捷的思維和處變不驚的表情,端端是站着,就讓人心底發冷。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你只需要知道,他如果只是生病,還不至於一直昏迷不醒。是他沒了求生的意志,一心求死。”傅清官沉聲道,臉上的表情帶着幾分咬牙切齒的氣惱。
如果不是這樣,他根本不會去找何月圓,他巴不得何端陽永遠都不要見到何月圓纔好!
“怎麼會這樣!”何月圓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爲什麼?”
他的人生,除了報仇之外,應該是多姿多彩的。爲什麼到了傅清官的嘴裡,就只剩下一心求死?
他還很年輕啊。
他不是何端陽,也應該有屬於原本的自己的生活。明明日子纔剛剛開始,爲什麼就要自己去宣佈結束呢?
何端陽,你在想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