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傍晚少見夏天的一片紅,也沒有寧靜的晚上亮着小燈光的螢火蟲。隱約中,遠處的果園,傳來夜晚蟲子的低鳴。
一輛轎車飛快的駛過路邊的小道,在傍晚昏暗的燈光下,留出一道白色的塵煙。車很快停在了一間別墅的門前,一身西裝革履的許寧德從車上走了下來,雄赳赳地走進宅地。那氣勢彷彿想告訴別人,自己是這裡的主人一樣。別墅的二樓,許忘安將長髮披落下來,秀髮貪婪地纏上她的腰間。她掀起窗簾,冷着雙眸望着許寧德走進屋內才放下。
劉管家已經進來敲打許忘安的門,許忘安應了聲,走下一樓。一樓的客廳,許旭東跟許寧德正在寒噓着。許寧德將帶來的補品和禮物放在了桌子上,許旭東一臉淡然的笑容。許忘安明白這是許旭東對待不喜人的時候,常有的笑容。之前,許旭東就不喜歡其他許氏的人,覺得他們都過於虛僞。不過當時的許忘安過於單純,並不像許旭東那般的討厭許寧德他們。後來叔父死後,許忘安一人辛苦地擔負着許氏集團。壓力讓她每日都在痛苦中度過,沒有自己的思維,沒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而許寧德當時在公司幫了許忘安良多,纔會讓許忘安一直信任着。只是現在想來,似乎一切並沒有那麼的簡單。
許忘安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緩緩地走下樓梯,優雅地踩着步伐出現在客廳中。今天的許忘安穿着一身蒼藍色的紗綢連衣裙,簡單的款式上,裙角襯着白色蕾絲邊。臉頰純淨無暇,猶如那亮眼的明珠,光彩照人。渾身散發着與衆不同的明媚,帶着淺雅的笑容,如同那溪邊浣紗的西施,恬靜嫺雅。許寧德一時看呆,一段時間不見,這許忘安似乎越長越好看。
許寧德咧着嘴,熱情地笑道:“旭東,我這一段時間不見忘安。現在是越看越漂亮了,果然女大十八變,說的沒錯。”
許旭東紳士地一笑,看了眼笑着的許忘安,攔住許寧德。“你呀,別在誇她。你要是再誇下去的話,這丫頭的辮子指不定要翹到哪去呢?”
許忘安不滿許旭東這樣埋汰自己的,向許旭東調皮地吐吐舌頭。乖巧地喊了聲:“表叔。”
許寧德應下了許忘安的打招呼,指着一桌的禮品,又瞅着眉頭看着許忘安的腳。“我這聽說你腿受傷了,也太不小心了,這不我給你了一些補身子的和一些對腳傷有好處的,你可要多注意些。”
許旭東伸手,喚許忘安給許寧德道謝,許忘安也聽話的想要開口。許寧德一手阻住許忘安,“這些都是我當表叔的心意,道什麼謝那?”
“那行,時間也不早了,都去飯桌上吧。”許旭東做主領着許寧德往桌上去。這一段時間許忘安都在留意許寧德的神情,希望有所察覺。一段飯即將接近尾聲,許旭東跟許寧德將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情。
之前許寧德進入許氏集團的時候,動用的就是裙帶關係。也聽許旭東抱怨過,他這人好吃懶做,時常分配他乾的活都留給下屬做。如今跟許旭東談論起生意上的事情,幾下下來顯
然不及許旭東來的熟練,幾下敗下陣來,卻又不甘心地繼續聊起。看着被許旭東打擊的許寧德,一張臉紅紅白白,變換下來,倒是讓一直吃飯不說話的許忘安看的精彩。
許寧德見許忘安的視線投過來,對了過去。貼心地給許忘安夾菜,許忘安尷尬地一笑。許寧德看了眼許忘安,看着許旭東道:“旭東,這忘安,一個人在家是不是太悶了些啊?你可要讓她出去逛逛,憋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啊?”
許忘安不知道許寧德爲何提了一個自己那麼滿意的提議,眼神眨巴地望着許旭東,希望能得到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但似乎那是徒勞無功的。
許旭東瞪了一眼許忘安,“她性子本來就是野,我可怕她出去幾天,就是要脫繮了。跑到哪都不知道了?”語氣裡滿是擔心。
許忘安聽到的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有些憤憤地扒着碗裡的飯。許寧德瞧了眼,笑着提議道:“哎,真是的。忘安又不是小孩子了。”許寧德只是許旭東往嘴裡夾着菜,有些滿意地繼續說着。“誒,你這叔父就是個倔強的主。他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
許忘安被許寧德的話逗笑了,被說的許旭東臉色一青,只能叫許忘安快點吃飯。無奈的許忘安,將臉繼續埋在了碗裡。許寧德無奈地搖搖頭,又爲許忘安夾了菜。“忘安啊,你還記得天晴表姐嗎?”
天晴,許天晴!許忘安睜大自己的眼睛,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差點將自己嘴裡的飯吐了出來。她居然忘記了許天晴,那個表面氣質溫柔的表姐,那個說話時刻護着她的表姐,結果卻是爬上自己丈夫牀的女人。
她依然見得那次她回到家,看到那滿牀的凌亂和不堪。點點的痕跡,逼着自己去否認發生過的事情。當看到表姐和丈夫睡在同一張牀的時候,道德的神經已經崩潰,愛情的界限受到了踐踏。她不敢相信,她哭着跑出去,卻不曾回頭看那張如玉的臉上露出的得意的笑容。
寂靜的咖啡廳中,彼此安靜地聽着彼此攪拌咖啡的聲音。她的淚水先她一步落在桌面上,許忘安看着她的淚水在桌上落成了花,卻沒人比她更加的酸楚。
許天晴哭的抽了氣,低賤地乞求她能夠原諒林鵬,原諒他的不理智和無理的衝動。因爲那一切都是她逼他的。只要許忘安答應她原諒不要離開林鵬,她答應離開他。那一刻,許忘安桌子下的手在緊緊地握着,握的十分痛,卻沒有鬆手。許天晴似乎想宣示着她的愛情如此真切,她對林鵬的愛勝過愛自己。她以爲她許忘安會因此給她和林鵬讓出位置。
但是她許天晴算錯了,算錯她許忘安對林鵬的愛。她愛他,所以不容許任何人在彼此中間。既然她原諒林鵬,許天晴就會離開。那麼她原諒林鵬了,她許天晴就離開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吧。
她很想對許天晴說愛是自私的,是不可以分享的。當她說出自己的決定而抱歉時,她臉上閃現出來的陰鶩和冷厲,讓許忘安收回了所有歉意和愧疚。似乎她根本就不配,似乎她
剛纔就是爲自己找的藉口,而她有一瞬間上當了。
許寧德見許忘安臉色有些難看,急忙地補充道:“可能許久不見忘記了。就是表叔的女兒,從小這孩子就喜歡安靜,也極少出門。”
對,安靜的跑到別人家,然後安靜的跟別人的老公上牀。
“她性子溫柔似玉,而且在學校每次都是優等生,時常替學校參加比賽還得獎。學校的領導挺重視她的,說她是個好苗子。”許寧德一個勁地誇讚自己的女兒,眉飛色舞,流露出一個父親的驕傲。
許旭東時常斯文地夾着菜,時而附和許寧德話,看看旁邊安靜的許忘安,有些不耐煩的想要轉移許寧德的話題。
許寧德卻先一步地問許忘安,咧着嘴笑地和藹。“忘安那,我前幾天跟你表姐說了你,說你聰明伶俐呢。你那表姐這一聽,就纏着要跟你做朋友呢。你想啊,我也不能隨便替忘安答應不是,所以就來問問忘安。忘安,就希望跟表姐做朋友嗎?”許寧德完全把許忘安當成一個小姑娘,一個單純的小姑娘哄着她。聽到那過於成熟,配着一張猥瑣大叔臉的許寧德,發出哄孩子的姿態。許忘安硬是逼出了兩個字“噁心。”
他以爲她還是那個單純的許忘安嗎?從他開始談許天晴開始,他的驕傲都是伴隨着動機,而最後的那一句話就是他這番話的目的地。畢竟之前和許天晴要好的時候,許天晴說過他的父親,從來不會誇讚她。都是嚴厲地要求她要做什麼,不要做什麼?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轉臉在別人面前說着不一樣的話呢?
她要自己跟她交朋友,她只能選擇冷笑。她說過她要比所有的人選擇主動權,那麼在爲遇見林鵬之前,她要先拿下許天晴的主動權。想到自己那個更加噁心的林鵬,她就隱忍着將自己的情緒,藏着放在自己的內心。臉上先是平淡,而後扯出一張美麗驚豔的微笑。
“表叔,你說的是真的嗎?其實忘安一直聽說表姐聰明的很,每次都只是匆匆地見一面。現在好了,表叔你一定要在表姐面前好好的說說,到時候去請她到家裡來做客哦。”許忘安滿臉的天真單純,完完全全表現出新朋友的渴望,期盼。
許寧德一看沒有想到許忘安會這麼快的答應,眉宇間都是說不出的開心。急忙地應下,“好好,我回去就跟你表姐說,你表姐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許旭東本來打算打斷許寧德的話的,但是沒有想到許忘安會答應許寧德的提議。望着那張愁眉地臉上,露出欣喜之意,若非她真的太孤單了。許旭東沒有說話,吃飯。
飯後,許寧德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所以也坐不住了。聊了幾句後,就回去了。見把客送走了,許忘安也準備上樓去,卻被許旭東叫住了。
許忘安睜着自己無辜地大眼睛,等待許旭東的發話。他卻微笑地搖頭,揮揮手,讓許忘安上去了。瞧着許忘安一步一步往上的背影,許旭東陷入了沉思。似乎覺得有些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中,感到有些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