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的手機鈴聲在半夜兩點鐘響起。
聽到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她驀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一看屏幕上的號碼，竟然是個座機號碼。
郝萌猶豫了一下，接聽了電話，聲音有些顫抖：
“喂……”
電話那頭的人彷彿吸了一口氣，沉默了半晌後，才說：
“是我，萌萌，我把你吵醒了麼？”
熟悉的聲音輕輕在郝萌耳邊撩過，郝萌只感覺一整顆心都在顫抖。
她努力的剋制住哽咽，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自然：
“沒有，我還沒有睡。怎麼用這個號碼？”
陸之謙在電話裡頭低聲笑了笑，他彷彿是在吸菸，吐出幾口氣後才說：
“我的手機被上繳了，不過你的號碼我記着呢，死了也能背出來。”
郝萌聲音有些着急：“不許說死！”
陸之謙笑了笑，說：“無所謂……死了你才能一直記得我。”
郝萌愈發的急：“都說了不要說死，人哪有那麼容易就死！”
陸之謙笑意加深：“就是，人哪有那麼容易就死。我命硬着呢，活下來就是專門來克你，你不介意吧？”
郝萌聽陸之謙輕快的聲音，心想他此刻的心情應該不是很糟糕。
心下就鬆了幾口氣，與他瞎扯道：“對啊，我不介意。”
陸之謙笑着罵她：“萌萌，你真是個傻瓜。”
郝萌也跟着他一起笑：“阿謙，他們怎麼肯讓你打電話給我？”
陸之謙又抽了幾口煙，說：“不肯啊，但是我擺着一張臭臉威脅他們說，我要打電話給律師，耽誤了你們負責得起麼？”
郝萌笑得眉眼彎彎：“他們可真笨！竟然都不知道你在騙他們。”
陸之謙卻忽然吸了口氣，說：
“他們那都是裝笨，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世上的人，不僅欺善怕惡，而且有錢能使鬼推磨。”
郝萌不解的應了一聲。
陸之謙這才沉着聲音低聲說：
“我把我手上的表給那詢問我的小警官了，咳咳……要是被逮着了，又得給我多加一條賄賂警官的罪名。可是我必須冒這個險，我還記得萌總早上交代過我，今晚無論如何要打電話向她彙報行程……”
郝萌想起陸之謙手上戴着的那枚十幾萬的名錶。
天！他怎麼就這樣輕鬆把十幾萬送出去了，只爲了給她打一個電話。
一時之間，她是又急又氣：
“阿謙，你怎麼這麼傻，你沒有辦法打電話就以後再打啊，幹嘛把自己的表送出去，那要十幾萬呢。你今天送表，明天要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打電話，拿什麼送人家啊？”
陸之謙聽着郝萌的話，沉默了半晌後，聲線驀地有些低沉傷感：
“我主要是擔心……你今晚接不到我的電話，會胡思亂想。”
郝萌眼眶裡即刻就蓄滿了淚水，她努力的把頭往後仰，一直把自己的脖子扯得生疼，眼淚卻還是止不住的掉。
陸之謙彷彿聽到她的抽泣聲，緊張的說：
“別哭啊，好不容易纔給你打個電話，你這樣哭對得起那十幾萬嗎？”
郝萌一聽，覺得忒有道理了，絕對不能對不起這十幾萬，於是努力的止住眼淚，說：
“阿謙，他們有沒有虐待你？”
陸之謙聞言，短暫的怔楞了幾秒，隨後就笑出了聲：
“你覺得他們敢虐待我？”
郝萌點頭，“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屈打成招，阿謙，你一定要寧死不屈，一口咬定，死不承認！”
陸之謙笑得有些苦澀，卻還是吐出一口煙，爽快的說了一個“好！”
郝萌見他答應，又追問：“他們真的沒有虐待你吧？”
陸之謙認真的說：“放心吧，餓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暫時還不敢。”
郝萌又問：“嗯，那飯菜怎麼樣？今天都吃什麼了？”
陸之謙揉了揉額角，覺得女人的思維真特麼奇怪。
這麼千鈞一髮的時刻，她什麼都不問，竟然關心他在局裡吃什麼了。
但是既然是郝萌想知道，他就努力回憶了一下，說：
“好像是吃飯。”
“嗯，還有呢？”郝萌追着問。
“我忘記了，反正不是很好吃。”陸之謙隨意的說着。
郝萌心口忽然酸澀，是啊，以前陸之謙何曾吃過局裡的飯。
她還記得自己有一次硬是要拉他去路邊攤吃大排檔，陸之謙一看到那小飯館的衛生環境，立即就表示自己吃不下。
在郝萌的威逼之下，他才勉爲其難的吞下幾條青菜。
現在陸之謙被捕接受審訊，局裡的人哪怕再關照他，也總不能爲了他，特意給他另起爐竈煮飯吃。
他哪裡能吃得習慣呢。
郝萌心口發憷，指尖也有些荒涼。
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會有盡頭。
郝萌哽咽了幾聲後，又問：
“阿謙，你今晚有牀可以睡覺麼？”
“牀？”陸之謙笑了笑，說，“沒看到。估計是沒有。放心吧，四十八個小時後，我什麼都不承認，就可以出去，這個流程總是要走一下的，別擔心我，我還撐得住。”
陸之謙說完後，又問：
“對了，咱們的女兒還聽話吧？今天有沒有欺負你？”
郝萌嘴角有些尷尬的扯了扯，撒謊道：
“當然！她今天一直欺負我，你快些來救我。”
陸之謙聲音頓了頓，有些遲疑的說：“好，你等我。我再過二十四小時，就可以見到你。”
“嗯，是不是出來後，我們就不會再分開了？”郝萌天真的問。
陸之謙很想說是，話一出口，卻忽然變得有些沒有底氣。
郝萌自然知道陸之謙此刻的猶豫。
再過二十四小時後，陸之謙只是被保釋出來，任何事情都還無法定論。
可是陸之謙還是說了句讓郝萌感覺安心的話：
“我會努力想辦法，你要相信我，哪怕我走投無路，我也記得還有你。”
郝萌眼圈一熱，用力的點頭，一遍遍的在陸之謙耳邊說：“I-love-you”。
這一次變成陸之謙裝瘋賣傻：
“哇靠，太久沒有說英語，都忘記這句話怎麼翻譯了，萌萌，你給老子翻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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