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還發燒嗎?”冷嬈在說話的時候,手背已經貼了上去,然後下了決斷:“不燒了,我現在就安排車送你回家。”
白千尋沒有想到自己醒來以後,看到的人會是這個女人,於是厭惡地轉過臉頰:“陸連城呢?我要見他。”
冷嬈輕笑道:“你以爲連城哥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趕緊走吧,下次再做這樣的蠢事,可就沒有人可憐你了。”
說完以後,伸手將準備好的新的開衫交到白千尋的面前。
甩了甩,冷嬈學着陸連城的語氣,傳達:“看不清的東西就讓它繼續模糊下去吧,有些事,有些愛看得太透徹反而會受傷害。”
“你懂什麼叫愛嗎?”白千尋冷不丁地反問她。
冷嬈撇了撇嘴,這該怎麼回答?
“既然我已經和他是夫妻,又怎麼會就這樣放開他,不明不白地離開,放任他做讓自己後悔得決定和事,傷害他最愛以及最愛他的人!”白千尋看着冷嬈,說話的時候,表情是嚴肅的,對待冷嬈更是有些鄙夷的。
“你這樣,還真的有些配不上他呢。”冷嬈淡淡一笑,心中像是潑了盆涼水。
白千尋一驚,看着這個蛇蠍一般的妖媚女人有一秒地遲疑,她剛剛是在爲了陸連城打抱不平?
“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這樣說!”
冷嬈沒有理會她,而是走兩步打開門將端着薑湯的傭人放了進來。
站在牀邊冷眼看她喝完:“喝完以後,我會找人送你回陸宅。”
白千尋的話被當做耳邊風,冷嬈被她說的那番話刺激到,完全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
她一個人躲進我是旁邊的小書房,手指攀着桌角漸漸發白,隱忍着身體裡就要迸發出的不滿,一直聽到白千尋與傭人發生小爭執以後離開。
憑什麼!憑什麼一個完全不瞭解陸連城的女人能夠得到陸連城全部的愛!
他說凡事看不清纔不會受傷害。
而她說正是因爲夫妻所以不能夠放手。
這樣根本就是矛盾的兩個人,現在玩起貓捉老鼠的遊戲,那樣自主且驕傲霸道的陸連城,就要妥協了嗎?
冷嬈越想越覺得不服,她現在一點不覺得白千尋好,她覺得白千尋在自以爲很瞭解陸連城!
主臥室中,陸連城聽見傭人挽留白千尋的聲音,那個女人到了現在還在倔強。
不肯坐冷嬈安排的車,不肯喝這個家爲她熬得薑湯。
陸連城苦笑搖頭,這樣的女人還真的是,不怎麼可愛。
已然換了一身居家服的陸連城,此時依舊是捏着一杯酒,對着牆上掛着的畫像出神,苦笑。
與牆上的的女人說心裡話。
“喂,你是不是也覺得這樣的女人不怎麼合適我?或者說,我不配她這樣執着的愛?”陸連城舉起酒杯,遙敬畫像上俊俏的女人,柔順的長髮,白皙的肌膚,甜美的笑容,清澈的眼神,彷彿這世間所有的美好都被她給佔據了。
包括陸連城的心。
“我終於完成了我的夢想,我終於實現了對你的諾言。”陸連城喝下最後一口酒,站在畫像前面久久地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冷嬈終於從自己的情緒中緩解過來,她必須承認,剛剛在聽見白千尋理直氣壯說的那番話以後,心理上是十分嫉妒的。
因爲她自己從來沒有忤逆過陸連城,除了配合他,冷嬈幾乎沒有讓陸連城有一絲的分憂。
她敲門,迫切地想見見他。
“進來。”陸連城彷彿也是發呆了許久,聲音低沉,帶着幾分慵懶。
冷嬈推門而入,撲鼻而來的酒氣讓她一直隱忍的酸澀又一次泛起來,看着他孤獨的側影,突然覺得好心疼。
“連城哥,我可以抱抱你嗎?”
這樣的冷嬈很少見,如此委屈細小的聲音,沒有讓陸連城覺得心疼,反倒被她突如其來地情緒逗笑。
他這一笑不要緊,看在冷嬈的心裡更是難受的要命。
當即走上前,緊緊地抱住陸連城,將自己即將要滿溢出來的淚水混進他的衣服中。
陸連城只當這個小妹妹現在覺得委屈了,估計剛剛在白千尋那裡沒有落得什麼便宜,不過也是,被白千然和那麼多人都冷嘲熱諷過,現在的白千尋已經自己可以獨當一面了。
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爲了家庭,爲了所謂的婚約,連離婚都不敢說的白千尋。
陸連城寬厚的手掌輕輕地拍冷嬈的後背:“怎麼了?”
冷嬈沒有說話,只是在等自己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
“是不是和白千尋起爭執了?她沒有惡意的,只是不瞭解你的身份,我們做了這麼多傷害她的事情,她見到你會這麼反抗,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我沒有傷害她。”冷嬈小女孩一樣地委屈道。
陸連城輕聲笑出來,聽見她這麼說,又有些心酸:“是啊,你並沒有刻意的傷害她。是我對不起她,是我辜負了她對我的信任。”
“你也沒有!是她一直不瞭解你,不相信你。”
陸連城拉開冷嬈的肩膀,與她對視,頗有幾分嚴肅:“冷嬈,在與白千尋的婚姻中,我保留了我自己,這是對她的欺騙,並不是她的錯。”
冷嬈沉默,不敢與他對視。
“我自以爲保護了她,卻沒想到到頭來最受傷的卻是她。”陸連城說話的時候,神情痛苦,糾結。
在冷嬈看來,這樣的陸連城是陌生的。
她必須承認,自從陸連城與白千尋在一起之後,他會笑了,會心疼,會皺眉,甚至於會思考什麼是愛,什麼是家。
不是白千尋不瞭解以前的陸連城,而是她已經改變了陸連城。而冷嬈她自己覺得嫉妒。
現在,冷嬈發現了這樣的改變,卻是在猶豫,是阻止,還是幫助?
“連城哥,你還會和白千尋離婚嗎?”她想問的,就僅此而已。
一週之前,他的態度堅決。
而昨天的那場暴雨之後,白千尋似乎是重新按下了陸連城心中的某個開關,他現在又重新柔軟。
回答過程中的遲疑,已經是最好的答案,冷嬈放開陸連城,緊張地與他對視,說:“連城哥,白千尋她說你更愛的是陸家,你必須回到他們的身邊,可是我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可你驕縱她,心疼她……”
“冷嬈!”陸連城低聲制止她。
“我和兄弟們一直以爲這樣做,你會快樂。可是越是成功,你越不開心,連城哥,你回去吧。”
站在他對面的人鬆開她的肩膀,向後退了幾步。
他沉默了。
冷嬈心中又是一片懊悔,是她不瞭解陸連城,原來是這樣。
“冷嬈,有很多事情你不懂,至於感情,我無法一時割捨不代表我要將錯就錯。”陸連城看着窗外,心思沉重。
“不,我只知道這世界,會哭的孩子有奶喝,如果一個人什麼都不要,就沒人理你。白千尋的聰明,是她什麼都不要,唯獨她只要你的心。”冷嬈在他的面前說,傷的卻是自己。
她同樣是什麼都不要,因爲她知道什麼都不剩了。
只剩下自己保留給自己的自尊。
以後還能夠守在陸連城的身邊,成爲他的心腹,知己。
陸連城詫異地看了一眼她,很想問一句,今天的冷嬈受什麼刺激了,平日裡什麼都不願意攙和的性格,今天如此多愁善感。
但是她眉眼低垂,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陸連城只好輕言說:“我累了,你出去吧。”
冷嬈走的時候,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他。
用來形容他的詞彙真的很多很多,學貫五車,卓爾不凡,備受追捧,可此時呢?他是如此的孤獨,這樣的一個人守在自己建造的牢籠中,卻是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連城哥,我要做一件自己都不知道對錯的事情。”冷嬈小聲呢喃,整理好自己身上的純黑色套裝,渾身上下散發出高貴冷豔的氣質,完全有別於剛剛那個因爲害怕失去而抱着陸連城哭泣的小女孩。
醫院中,白千尋從別墅回來以後就直接到醫院接小南。
小朋友此時正偎在爺爺的身邊,繪聲繪色地講今天上課的時候,老師講課的內容。看到她以後,開心地跳起來。
“媽媽,你快來,我要開始講小恐龍學習飛翔的故事了。”小南稚嫩的笑容,看在兩個大人眼中,各有欣慰。
陸琪峰早晨剛剛轉醒,中午吃了藥以後又睡下了。
目前wk集團的情況,他應該是不知道的。白千尋很難想象如果陸琪峰知道陸連城已經坐穩了最大股東的位置,會不會再一次心寒。
小南讓開一塊地方,讓她坐下:“媽媽,你去哪兒了呀,芳芳阿姨把我送來醫院,說到了這裡就能看見你,可我故事都講一半了,你纔來。”
“我啊,去找你爸爸了。”白千尋在他粉嫩的臉頰上一捏:“他說他很想你,可是工作很忙。”
小南說話的神情慢慢黯淡下來,提道陸連城,他似乎並不像以前那樣熱絡了,反倒是有些害怕。
白千尋心疼地將他摟在懷中,笑着說:“小南,你不希望爸爸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