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尋再次醒來,冷嬈安排在她身邊照顧的小護士卻是怎麼又不願意讓她繼續活動了,硬是按着她在後面的休息室再休息一下,輸液的時候,冷嬈還說,以前剛剛學醫的時候不懂,爲什麼有些人晚上熬夜撐不住的時候就給自己打點葡萄糖,現在看白千尋,倒是真的很需要。
“你笑什麼啊?”白千尋彆扭不過她,輸液針頭剛剛拔掉,就看見護士小姐低頭笑。
在二十剛出頭的年紀,她也像她一樣會因爲想到什麼事情就自己笑起來,但那個時候不知道,自己每天追尋的痛與愛,叛逆以及放肆都是現在她所牴觸拒絕的,但是這些充斥着她的生活,她焦頭爛額,失去了二十歲那年擁有的所有,得到以前只是想過的一切,現在根本就是面目全非。
“你又在惆悵什麼?”護士小姐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你就是思想壓力過重,再加上最近一定沒有休息好,所以纔會暈倒。”
白千尋苦笑,然後點頭說謝謝。
“以前走過樹下,紅花落在肩頭,依舊是興奮不已不忍博了它的好意,一直站着不動,等到時間到了,就將它包好帶回家裡珍藏。”白千尋說起自己惆悵的事情:“可是現在呢,花開花落都不會在意,花落了就是落了。”
小護士歪着頭看了她好一會,然後說:“你有沒有試過,如果現在有花落在你的肩頭,你發現了以後依然會喜歡的。”
“你看人家說的多好,多積極向上。”艾米麗和冷嬈走進來,走到門口聽見白千尋的落花論,現在進門反駁道:“說這麼多都沒有用,以前你站在哪裡等花落,現在你也擁有一整個花園怎麼不珍惜?”
冷嬈噗嗤一笑:“她哪裡有花園了?”
“我有一盆水仙和幾盆吊蘭算麼?”白千尋補了一句,也覺得自己很委屈,哪裡有花園了。
艾米麗擺擺手,剛剛提心吊膽以爲白千尋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了,現在見她一副喜笑顏開的樣子,她也跟着輕鬆多了。
“你們伶牙俐齒,我不和你們一般見識。”艾米麗本想找個地方坐下,但是環視一週發現,這裡連行軍牀都是現搭起來的,地方小的很,難怪說是臨時休息室了,還沒有化妝間三分之一大。
“我讓司機給你送回家,這邊我回來了,負責人已經接手,現場工作秩序井然。今天辛苦你了,千尋。”艾米麗一向主張專人專職,她在電話裡聽冷嬈說的時候,就大概能知道現場哪些人搗亂,於是剛剛‘笑着’將那些人撤職了。
白千尋搖頭,下意識拒絕回家:“我能不能在工作室住一夜,我現在還不想回家。”
“是不想回家,還是不想見家裡的人?”艾米麗涉及到陸連城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但是看到白千尋驚訝的眼神的時候,她還是有些心虛了,於是說:“我雖然不如你瞭解你的家人,但是你不回家,他一i定會擔心的。”
好在,白千尋不是一個擅長懷疑的,聽到這個話以後只是搖搖頭:“我只是想今天晚上靜一靜。”
“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艾米麗思慮了一下,想起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估計陸連城對白千尋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於是自作主張地答應了:“也好,我在工作室給你安排住處,但是!你家裡那邊,要你自己去通知。”
白千尋點頭:“我知道。”
站在一旁的冷嬈,皺了皺眉頭,她沉默是因爲她瞭解連城哥,如果今天晚上白千尋不回家的話,連城哥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她,然後當面詢問爲什麼。
再將她帶回家去。
這樣霸道別扭的愛,是深到骨髓裡的,爲什麼白千尋就是不明白呢。
“那明天演奏會要用的樂譜,今天晚上我負責整理校對。”白千尋倒不是爲了休息而休息,做了這份工作,她當然也是盡心盡力。
艾米麗點頭,她不能表現得太隨意,也不能太過寵幸她。
工作中摻雜太多的私人感情本來就讓她有些不舒服,幸好白千尋做事情還算利落,自覺。
星空工作室在選址的時候就是在市中心所謂最浪漫的公園的旁邊,建築物也是兩年以前陸連城和冷嬈秘密徵地,選址重建的,所以這就是爲什麼星空備受矚目的原因。
白千尋的臨時住所是一間溫馨雅緻的閣樓房,淺棕色的木質地板,供暖已經打開,窗臺上擺着新鮮的百合花,打開窗簾,星空工作室房檐上掛着的橘紅色的燈盞恰好就在窗戶的正中心,她看着就笑了,驚喜萬分。
“我很喜歡這裡。”白千尋驚喜地轉身,對了冷嬈說。
冷嬈翻白眼,她所謂的喜歡不過就是一個空房子,什麼都沒有,就連牀也是剛剛送來的……席夢思牀墊鋪在地板上。閣樓雖然不矮,但是站在裡面依舊覺得壓抑,什麼都不放,什麼都不高也覺得矮。
“沒有衣櫃也沒有書桌,不過你如果要用電腦的話,就下樓,你的辦公室就在下面……”冷嬈交代完,然後嘆了口氣:“搞不懂爲什麼你會喜歡這裡。”
“……”白千尋只是尷尬地一笑,總不能解釋,喜歡這裡是因爲這裡沒有陸連城的冰塊臉吧?
冷嬈擺了擺手:“我先走了,你自己安排。”
“我換身一副然後下樓工作。”白千尋手中還拿着冷嬈特別準備的新衣服,大到風衣外套鞋子,小到乾淨的內衣內褲:“謝謝你,冷嬈。”
冷嬈哈哈一笑:“這些可不是我的主意,是你的老闆爲你準備的。”說到這個,冷嬈特別搞不懂艾米麗是怎麼想的,明明自己特別不贊成白千尋不回家,但是做起準備工作被誰都要具體,估計白千尋說要在星空工作室安家,她也能給她打造出一個空間出來。
艾米麗在演出的彩排場地等冷嬈回來,看見她垂頭喪氣的,就知道她一定又想多了。
“你這個情況可不好,我們去喝酒吧。”艾米麗拉着了冷嬈的手,像個小女孩:“嬈兒,明天是乾媽我的內地首秀,還是挺緊張的。”
“不行。”冷嬈看了她一眼:“喝酒以後不知道會不會耽誤什麼事情,乾媽,你就不能忍一忍?”
艾米麗笑着搖頭:“傻丫頭,你忘記你乾媽我的酒量了嗎?”
然後拉着她向門外走:“我這幾年是有這個習慣,每一次演出前小酌幾杯,無傷大雅。”
本來因爲白千尋和陸連城的事情有些悶悶不樂的冷嬈,也因爲艾米麗突然想喝酒,稍稍有了變化,特別是一杯特調雞尾酒下肚,她心情好了大半。
“嬈兒,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乾媽這心裡也不是滋味。”艾米麗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也是喝了兩杯酒以後纔有了感慨。
冷嬈搖搖頭,然後說:“乾媽,我們不開心的事情一定不是同一件事情。”
“從海邊別墅回來以後你就悶悶不樂,你以爲我看不出來?”艾米麗輕笑着拍她的肩膀:“嬈兒,你是從十歲就跟在我身邊的,你就像是我的親生女兒,你心裡在想什麼,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冷嬈撇了撇嘴巴:“那你瞭解連城哥嗎?你能分析一下他現在爲什麼這樣嗎?”
“公事上,他優秀,果敢,絕對配得上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艾米麗一笑,然後說:“我爲這樣的陸連城感到驕傲。”
“我說的不是公事。”冷嬈低下頭,看着被自己中藍色的含酒精的液體,有些悵然若失。
艾米麗不再逗她,知道她說的不是公事,但是私事嘛,作爲冷嬈的乾媽,她一點都不願意冷嬈一直在這種感情中陷得太深。
“嬈兒,你討厭白千尋嗎?”
冷嬈正在玩自己的酒杯,聽到這個話以後,突然手中的酒杯一落,然後詫異地問:“怎麼會這麼說?我怎麼會討厭她呢。”
她苦笑着說:“我只是覺得像白千尋那樣的女人雖好,確實不適合連城哥。她性格里有軟弱的一方面,而連城哥不適合。”
艾米麗沒有說話,而是找來酒吧吧員而她們調製一款低酒精濃度的飲料過來。看着冷嬈慢慢陷入自己的臆想中,她稍稍有了惻隱之心。
“嬈兒,你還愛你的連城哥嗎?”艾米麗在她不經意的時候突然問。
“不愛了。”冷嬈說了答案以後也是一愣,然後看見艾米麗笑彎了眼睛:“乾媽!你怎麼這樣說呢!”
艾米麗笑笑:“我說了,你們倆都是我的孩子,你們想什麼我怎麼可能不知道。現在聽到你這樣說,說明你已經接受了連城的身邊已經站着一個白千尋,嬈兒,愛情有千般樣子,不是全部甜蜜全部哀愁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冷嬈點頭,一直喝不醉的她,有些覺得腦子裡暈暈的,好像是有臺清潔機在她的腦海中轟隆隆地做一些歡快的清潔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