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安靜的坐在角落,耳邊偶爾傳來隔壁人的聊天聲,李夕照長而捲翹的睫毛,因爲頭上燈光的照射,在眼底投下了一層扇貝型的光暈。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身體透支的太嚴重的緣故,雖然她半個小時之前吃了藥,但是胃裡面還是一陣冷一陣熱的,絲毫沒有見到好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見着酒吧中一桌桌人的相繼離開,李夕照知道,自己也該走了,再這麼坐下去,她也好不了。
強撐着自己發虛的身子,李夕照揹着包包,一手下意識的捂住胃部,邁步往外走去。
剛出了酒吧的門,外面一陣夜風朝她吹來,瞬間,一陣噁心感涌上來,李夕照忙捂住嘴,來到一邊乾嘔起來。
她把膽汁都要嘔出來了,熬得眼圈都紅了。
眼淚掉下來,不知道是難受,還是委屈。
突然身邊伸出來一個指節分明的大手,大手上是一張面紙。
李夕照順着手腕往上看去,來人背光而站,一身筆挺的西裝,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看起來莫名的不羈。
蔣徵寒的那張臉,就算是逆着光,也能看得出剛毅的輪廓。
李夕照心裡還是詫異的,他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蔣徵寒見李夕照一動不動,只是看着他,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是微微皺起兩道英挺的眉毛,出聲道,“你看看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李夕照穿着一件Gucci的風衣,這件衣服還是她幾個月之前買的,當初她穿的時候正好,不過現在她瘦得厲害,所以風衣穿在她身上,顯得有些空曠。
加之李夕照消瘦的臉頰,更顯得她的眼睛特別大,要不是剛纔因爲乾嘔,雙頰有些泛紅,恐怕一般人都會把她當成一個漂亮的女鬼。
一直想看到蔣徵寒,然後當着他的面問問他,到底是不是他在從中作梗。
但是現在蔣徵寒就在自己面前,不過看到他眼中那微微的嫌惡,李夕照只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難看得很,只想轉身離開,不想和他犯話。
收回目光,李夕照沒有吭一聲,只是邁步往前走去。
蔣徵寒看着李夕照單薄的背影,他眼中一閃而逝過什麼,突然開口道,“你找別人沒用,審覈過不過,最後的決定權在我手裡!”
看到李夕照站住腳步,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尖有些顫抖。
李夕照緩緩回過身,看着蔣徵寒,過了一會兒,她出聲道,“酒店的大樓快要建完了吧?你再怎麼折磨我,也就是這幾個月了,到時候我就不相信你不拍定設計圖稿!”
蔣徵寒看着李夕照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他心裡的憐惜和心疼,都被她眼中的執拗和倔強所破壞,淡淡的,他出聲道,“幾個月也足夠了,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我看了都倒胃口……”
李夕照漆黑的瞳孔咻的鎖緊,一口氣憋在胸口,她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肺部的運動帶動了胃裡面的疼痛,李夕照捂着嘴,踉蹌着走到馬路的一邊,俯着身子,一陣乾嘔,但卻什麼都沒吐出來。
蔣徵寒緊抿的雙脣快要成了一條線,他想要站在原地,看着李夕照出醜,看着她難過,這樣他的心才能平衡一點,但是爲什麼,他卻是更加的難過了?
李夕照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裡難過了,全身都疼,腦袋像是要炸開了一般。知道蔣徵寒就站在自己身後,她腦中還是他那句話,看到你都倒胃口。
原來自己現在已經狼狽到了如此境地嗎?高傲的自尊不允許她再這樣下去,所以她支起身子,雖然還在咳嗽,但她卻是用手捂着,壓抑住這樣的聲音。
面前再走十幾米處,就是能打到車的地方,李夕照用盡力氣往前走着,但卻覺得這幾步,卻是這樣的艱難。
眼前一陣暈眩,李夕照站在原地,閉上眼睛,期望自己千萬不要倒下,她不能也不許自己被蔣徵寒看不起。
蔣徵寒邁步從她身後走上前來,
看着她在路燈照射下,慘白的毫無血色的面孔,他臉上的表情更冷了,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他出聲道,“走”。
李夕照渾身無力,睜開眼睛,她看到蔣徵寒站在自己面前,她有些無力的道,“幹什麼?”
蔣徵寒出聲回道,“去醫院!”
李夕照莫名的覺得想笑,擡起手臂,脫離蔣徵寒的束縛,她不冷不熱的道,“不勞蔣先生……”
說罷,她邁步向前走去。每踏出的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糖似的,深一腳淺一腳。
蔣徵寒眉頭皺的更緊,他開口道,“你不想審覈過了嗎?”
這句話清清楚楚的傳到李夕照耳中,李夕照站住腳步,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喘着氣道,“你不就是不想見着我好嗎?我這樣是不是很隨了你的心意呢?哈……放心,我……”
話還沒說完,蔣徵寒就已經沉着臉走到李夕照面前,出聲道,“你要是再不去醫院,我保證你這次的審覈還過不了!”
李夕照死死的瞪着蔣徵寒,一句話都不說。
蔣徵寒被她看得尷尬的別開眼去,出聲道,“你別想這麼容易就死了,你犯下的錯這輩子都還不起!”
李夕照一直面無表情的臉,終是破裂開來,冷笑一聲,她開口道,“說來說去,不就是想替那個孽種報仇嘛,那你想怎麼樣?讓我現在去死?!”
蔣徵寒咻的轉頭看向李夕照,要不是看在她一臉蒼白,身體搖晃的份上,他保證決不費盡心力去控制住自己的憤怒。
深呼出一口氣,蔣徵寒二話不說,拉起李夕照的胳膊就往馬路邊上走,李夕照渾身無力,當然是耐不過蔣徵寒,只能被他拉上車子。
看着明顯的在生氣的蔣徵寒,李夕照開口道,“要下手就痛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蔣徵寒瞪了李夕照一眼,但卻什麼都沒說,油門一踩,車子呼嘯而出。
跑車在街上呼嘯了十幾分鍾之後,聽到了一棟私人醫院面前,李夕照知道,這間醫院是JP旗下的。
蔣徵寒下車,繞到李夕照車門邊,開車門把她拉出來。
李夕照看着蔣徵寒搭在自己手腕的手上,她皺眉道,“你幹什麼?!”
蔣徵寒看着李夕照,出聲回道,“看病!”
李夕照眉頭皺的更緊,瞪着蔣徵寒,她倔強的道,“我沒病!”
蔣徵寒看着李夕照蒼白的面孔,消瘦的臉頰,偏偏一雙大眼睛中滿是怒意,他冷聲道,“李夕照,你給我記住了,你欠我的,這世上除了我能讓你死,你休想自己折磨自己!”
說罷,蔣徵寒手上微微用力,李夕照就被他拉的往醫院裡面走去。
李夕照一是拗不過蔣徵寒,二來她實在是太難受了,腳步都有些虛浮了。
這間JP旗下的私人醫院,以其超高的收費和完美的服務聞名於業內,只要你肯花錢來這裡,這裡就一定可以提供給你最好的服務。
比如說這個時間,一般的醫院可能只有值班的醫生和護士了,但這間醫院卻還是如白天一樣,所有的部門和專家都在。
蔣徵寒拉着李夕照,直接找到了腸胃科。推門進去之後,李夕照看到一名年紀較大的老專家坐在椅子上看報紙。
見到兩人進來,老專家微微詫異,隨即馬上站起身,出聲道,“蔣先生……”
蔣徵寒面無表情,拉過李夕照的手,對着老專家道,“麻煩您給她看一下,她胃有毛病”。
老專家的目光落在李夕照身上,顯然他也是認識李夕照的,伸手指着一旁的座位,出聲道,“李小姐請坐!”
李夕照掙脫蔣徵寒的手,來都來了,她坐在了椅子上。
老專家拿出聽診器給李夕照看病,微微皺眉,他出聲問道,“李小姐平時的生活一定不規律吧?”
李夕照點點頭,輕聲道,“最近比較忙,有些不規律”。
老專家叫李夕照伸出手,他又給李夕照探了下
脈,然後道,“脈象不穩,體虛肝燥,加之生活不規律,你已經有了腸胃炎,現在胃疼嗎?”
李夕照餘光瞥見身邊站着的蔣徵寒,一時間沒有回答。
蔣徵寒卻道,“她有腸胃炎?嚴重嗎?”
老專家出聲回道,“腸胃病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但是如果調理的不好,就會落下病根,李小姐這樣子生活不規律,而且過度勞累,會加重病情的!”
李夕照沒有去看蔣徵寒,只是出聲道,“您給我開點藥吧,能止疼的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光顧着和蔣徵寒置氣的緣故,過了剛纔那陣子,現在胃不是那麼疼了,李夕照變得清醒,也不想多做糾纏。
老專家聞聲點頭在紙上開了一些藥,遞給李夕照道,“上面這些藥,你按時吃,然後配合規律的生活,想來不長時間就能調理過來,切記不要勞累,知道嗎?”
李夕照點點頭,出聲回道,“知道了,謝謝”。
站起身就往外走,在經過蔣徵寒的時候,李夕照很快的掃了一眼他的臉,蔣徵寒臉色不是很好,也可以說是有些僵硬。
李夕照邁步從專家室出來,走到電梯口處等電梯,蔣徵寒很快的跟過來,出聲道,“你有胃病你不知道嗎?!”
李夕照聽着他聲音不善,心裡邪火躥升,想也不想的回道,“管你什麼事?還是你失望我沒得癌症啊?!”
叮的一聲,電梯應聲而開,李夕照邁步進了電梯。
蔣徵寒隨後跟了進去,他一手扣住李夕照的下顎,一手推着她的肩膀,直把她逼到牆角處。
李夕照躲閃不及,只能等着憤怒的眸子看着他,出聲道,“你幹什麼?!”
蔣徵寒居高臨下的看着李夕照,一字一句道,“李夕照,你不要惹我生氣!”
李夕照被他抵在原地,後背緊貼着冰涼的電梯壁,她怒聲道,“是誰要惹誰的?要不是你一次次的刁難,我用得着沒日沒夜的趕稿嗎?今天是腸胃炎,保不齊明天就是癌症,我巴不得自己趕快死了,這樣你是不是就高興了?!”
這是李夕照第二次詛咒自己得癌症,蔣徵寒整個臉都皺在一起,怒聲道,“李夕照,你就這麼想死嗎?!”
死也不跟他在一起?蔣徵寒的心臟在一寸寸的被毒藥腐蝕。
李夕照索性豁出去了,她無所謂的道,“早死晚死都是要死,與其被你折磨死,我還不如給自己個痛快!”
蔣徵寒是真的被李夕照給氣到了,看着她近在眼前的那張倔強的臉,看着她那張有些蒼白的,一張一合的脣瓣。二話不說,蔣徵寒低頭就吻了上去。
李夕照咻的瞳孔睜大,感覺到蔣徵寒在啃咬自己的脣瓣,李夕照這纔回過神來,她大力的推打着蔣徵寒的胸口,蔣徵寒卻是一把將她的所有抵抗都鉗住住。
死死的吻住李夕照的脣,蔣徵寒像是報復一樣的吻着她。
李夕照的眼中先是詫異,接着是憤怒,然後就是無奈和恐懼。
“唔……蔣徵寒……你給我滾開……”
李夕照的聲音含糊不清的被蔣徵寒的吻吞沒。
這還是在下降的電梯中,雖然是半夜,但是也不排除會有人進來,李夕照又氣又怒,但卻無可奈何。
突然,蔣徵寒的手不知何時探到了李夕照的腰部,撩起她的風衣下襬,大手就要往裡摸。
李夕照的瞳孔驟然縮緊,情急之下,她一口咬在蔣徵寒的舌頭上。
“恩……”
悶哼一聲,蔣徵寒吃痛,稍稍退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李夕照的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着,雙頰不知道因爲生病,還是因爲剛纔的激吻,顯得有些紅潤。
蔣徵寒聞到口中的腥甜,瞪着李夕照,他低聲道,“你敢咬我?!”
李夕照怒視着蔣徵寒,出聲回道,“蔣徵寒,我告訴你,要發瘋也給我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庭廣衆,你不嫌丟人,我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