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銀灰色奔馳了。”
“走。”
確定具體位置之後,安奕琛和葉晨立即開車直奔目的地,賓利在街道上狂飆連連。
“BOSS,其實夏桀未必會傷害檸笙小姐,您……”就算半張地圖被婁衛國或者是醫生拿到手,找不找得出正確的藏寶位置還是個未知數。BOSS完全有可能再次奪回主動權。
安奕琛扯了扯嘴角:“她拿走的地圖……是假的。”
假的?
葉晨微露震驚,只見安奕琛眸光比往日更深沉,他是後悔了嗎?如果夏桀或者是婁衛國發現是假地圖,一氣之下對檸笙小姐不利,那……葉晨目光閃爍着一縷擔憂。
醫院。
“我們已經給病人做了全身的檢查,病人目前的身體很虛弱,由於常年的不接觸陽光和不運動,嚴重缺乏營養和各種維生素礦物質,並且導致腿部肌肉的萎縮,恐怕影響她的正常行走……”
檸笙被醫生的檢查結果驚得六神無主,母親居然被婁衛國害成這副模樣,非但神智不清,就連身體都弄得這副樣子,就算清醒了,以後有可能都會在輪椅上渡過下半生。婁衛國,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上一次如果不是安奕琛機警,恐怕她們幾個都會被市長的警衛隊的機關槍射成馬蜂窩。
她努力壓下心頭的憤怒,問了醫生一些飲食以及今後的注意事項,一一牢記在心。醫生沒有把話給說死,只要復健和鍛鍊得當,加上食療和鍼灸的配合,還是有希望的。護士給高雅掛上了營養液,檸笙又細心地給她擦了身子,換了醫院的病號服。這一番動作下來,她已是滿頭大汗。
高雅的身體骨瘦嶙峋,檸笙每看一下,幾欲掉下淚來。替母親掖好了被角,她方坐到了牀邊上,纖細的手撫摸着母親的削瘦的臉頰,眸光盈盈。
夏桀靠左在病房裡面的沙發上,他已經等了將近兩個小時。從夏啓濤第一次把高雅和夏檸笙帶回來的時候,夏桀就無比地討高雅,縱然他的母親已經離開好多年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隨便接回一個女人,讓自己叫她母親,如此輕描淡寫。
他們一個個到底有沒還有考慮到他的感受?夏桀眼眸深處滿是仇恨和陰鷙,越來越濃,視線從牀上的高雅轉移到夏檸笙身上,情緒略略一收,道:“你的要求我已經滿足你了,現在該是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夏桀陰戾的話語在她背後響起,陷入焦思狀態的檸笙止住了眼眶的淚液,冷冷地轉過頭,質問道:“難道你沒有看見我媽媽現在的樣子嗎?”
“檸笙,不要得寸進尺,如果換成其他人,會像我這般好說話嗎?”
呸!
檸笙在心裡斥道,卻是硬着頭皮不說話。雖然夏桀同樣是黃鼠狼沒安好心,但他說的未嘗不是事實,從頭至尾,主導權都在夏桀的手裡,但凡他利用母親的生命安全來威脅她,她便完全沒有辦法。
遲疑了片刻,檸笙說道:“好,我想先上個洗手間。”
見她神色無恙,夏桀微微額首。
“病房裡面有洗手間,你去哪裡?”
夏桀牢牢地盯着夏檸笙走到門口的身形,在她跨出之前,森冷的聲音道,滿含着警告的意味。
背朝着夏桀的檸笙,面色微微呈現出異樣,在轉過臉的一剎那,恢復正常,她淡淡的道:“我不方便,想去問護士小姐借點東西。”
夏桀神色未變,像是在分析她話語的真實性,眸光犀利地觀察着。
檸笙被他盯得發麻,用慍怒來掩飾,好沒氣地啐了一聲,“神經!”她就不相信夏桀聽不出來,她要借的是女人生理週期用的衛生棉。夏桀此人狡猾多疑,與他的每一次交鋒,檸笙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他們畢竟生活了那麼多年,無論她承認與否,夏桀對她是有一定了解的,就像她瞭解對方一樣。有時候她一丁點細微的小動作,或許就會被對方看破。她不希望把夏桀給激怒,她要的是不動聲色,神不知鬼不覺。
毋庸置疑,夏檸笙是個聰明冷靜的女孩,否則,她怎麼能讓他吃了一路的癟呢?
幾乎是同一時間,夏桀追了上去,儘管夏檸笙步履極爲緩慢。
她當然不可能逃走,因爲高雅還在病房裡,夏桀唯一得警惕的是夏檸笙會想盡辦法通知安奕琛。
他在她身後警告道:“檸笙,你千萬不要自作聰明,如果讓我發現有一絲不對勁,我會一槍打爆你母親的頭,以及幫助你通風報信的任何一個人。或許我同樣會殺了你,安奕琛千辛萬苦趕來,見到的是你的屍體,我想那場面一定很有趣。”
檸笙膽戰心驚,過後是一種強烈的憤怒。換而言之,他身上有槍。
他以爲自己會通知安奕琛嗎?從理論上來說,這的確是目前她最應該做的。在他眼裡,她是那麼善良的人嗎?偏執又變態的夏桀,果然是把狠話說絕了,讓她毫無退路。
夏桀一直在她身後監視着。
檸笙即便不用餘光掃,也知道。她走到了敞開式的護士休息站,裡面只有一個護士坐在電腦前,剛巧就是剛纔替母親注射營養液的護士小姐。
“護士小姐,請問你有衛生棉嗎?”
夏桀靜靜地靠在牆邊,聽着二人的對話,聲音很輕,但仔細還是能夠分辨出來。
女護士擡起頭,一眼就辨認出來,是剛纔那個漂亮的病人家屬。那個叫高雅的病人看着太可憐了,簡直只剩下一層皮包骨頭,主治醫生和她們幾個護士本來早就破口大罵了,到底是怎麼照顧人的,活生生的餓成了這副樣子,但看見女孩子傷心流淚又焦急的模樣,又有點不忍心鬧不明白了。
還有陪她來的那個男的,雖然長相不賴,卻讓人感覺陰森森的,一看就不像什麼好人,這一家人的關係,有些奇怪呢。
女護士起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有,你等下。”彎下腰,在櫃子底下倒弄翻找着。心裡不禁疑惑起來,倒不是她小氣,醫院樓下大廳就有一個售賣部,什麼都有,乘個電梯的功夫就到了,怎麼反而問陌生人接這種尷尬的東西呢?
疑惑歸疑惑,女護士的職業操守還是有的,不會隨便說出失禮的話來。
檸笙的面容雖然看起來很淡定,心裡卻是激起了千層浪,心跳如搗鼓,喉嚨着急冒煙。沒有時間了,夏桀剛纔打電話叫了人,想來是準備控制住她的母親。偏偏這間醫院是名不見經傳的偏離市區中心位置的小醫院,安
奕琛是決沒有可能找到這裡的,這一點夏桀早就預料到了。
一旦夏桀拿到地圖,她和母親的處境就會變得岌岌可危,她再也沒有任何籌碼。
她不能坐以待斃,她必須想到辦法。
驚濤駭浪在不斷地翻涌着,檸笙腦子飛快地轉動着,滿額的大汗,雙手和雙足卻是冰冷的似十二月的雪天。
“找到了。”一分鐘之後,女護士的聲音響了起來。
檸笙眉心不自覺地蹙了一丟丟,偏偏這個女護士的動作真快,她面色發白,神色不安地道了一句“謝謝。”緩緩地伸出手去……
“小姐,你的手好涼啊!”女護士驚道,遞出衛生棉的手正好被對方輕輕擦過,大概是由於職業習慣,她繼而擡起頭,“我看你的臉色也不好,小姐,需不需要我讓醫生給你檢查一下?”
檸笙正要回答,護士休息站對面的病房裡傳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緊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抽噎聲,哭泣聲。
女護士皺起了眉頭,直搖頭,難道傷心痛苦只能用哭泣和咆哮一種方式來發泄和證明嗎?醫院畢竟是公共場合,太大聲會影響別的病人正常休息。
差不多整個過道里都是此病房裡傳出來的男女混合咆哮,偏偏你哭喪吧,情有可原,也沒有人投訴,大多數人可以體諒,有的就直接捂着耳朵。
“你等等,我去跟他們說一下。”女護士從檸笙身邊走過,打算不能讓失態擴散下去,等他們一個個哭點進入狀態,說不定就真是魔音穿耳,沒玩沒了。醫院裡是死亡高發地帶,每天都有各種病患因爲挺不過去而失去了生命,所以即便女護士是存在同情心的,久而久之,對於死亡這種事情也就司空見慣了。
就在檸笙和女護士錯身的一瞬間,檸笙的臉正好是一個視覺上的盲點。
檸笙用眼角的餘光掃到夏桀的位置,就趁現在,時間好像凝固在了一點,檸笙的心都要冒出嗓子眼了,她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她乾澀開裂的脣瓣飛快地動了動,準確無誤地鑽入了女護士的耳朵裡。
僅僅就是一秒鐘的時間,女護士回過頭,詫異地盯着檸笙看,她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在剛剛產生了錯覺。
這時,大約距離十幾步外的夏桀似乎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腳步迅速地走了過去,夏檸笙,果然是要耍花樣麼。
女護士的側面擋住了夏檸笙的眼睛鼻子及嘴巴一條線。
她們在說什麼?
夏桀疾步上前,額頭上的青筋暴跳,夏檸笙,你如果敢耍花樣,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因爲他不會繼續容忍下去。估摸着他自己的人快趕到醫院了,殺個人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有婁衛國這個老東西頂着。在G市,婁衛國的權力大着呢。
他神情漸冷,殺戮漸現:檸笙,你最喜歡的開胃小菜來了!
他嘴角的笑容逐漸的擴大,右手伸入了敞開的夾克裡層,如此嫺熟的動作,難道是……
檸笙豆大的汗不斷地滴落下來,她當然知道這很冒險,並且有可能連累到無辜的人。當然,她的潛意識裡認爲夏桀不至於在公衆場合大開殺戒,或許他可以不眨一眼地殺害她的母親,對其他人應該不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