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曲存姿，卻見曲存姿的臉色非常非常詭異——不是慌張，不是羞慚……什麼都不是，她也說不出來那是什麼。
她怒不可遏，死死捏着拳頭，正要掉頭就走，忽然又覺得不對勁，驀然回頭，再次死死盯着那少女。那少女還是面色不改，依舊媚笑着，眼珠子都沒有轉一下。
太囂張了。
一般人，哪有這麼好的心理素質？
她心裡一動，上前一步，又上前三步，這次看得清清楚楚。卻不死心，猛地伸出手，一把揭開了被子。
天啦！
她驚得後退幾步，比當初姜月明的反應更加恐怖。
這美少女——這美人——
她後退，再次後退，直到靠着牆壁，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她慌慌張張去看曲存姿，可立即又調轉目光，不敢看，不敢面對——天呢，真是太殘酷了。
而曲存姿的目光，她終於明白那是什麼了——那是悲哀！
耳邊，傳來噼噼啪啪的聲音，是曲存姿打開了大衣櫃，裡面，一股腦兒的滾出來一溜的“美少女”——橫七豎八倒在地毯上。
有兩三個，臉上都帶着那種笑容：曖昧的，春意的，妖媚的，模糊不清的……跟姜月明交給她的那一疊照片一模一樣……
曲存姿金屋藏嬌的對象都在這裡。
她手一軟，幾乎要靠着牆壁纔不讓自己倒下去。
屋子裡的空氣全部抽走了，呼吸都困難得出奇，兩個人，彷彿在無形中死死爭搶着那一點點可憐的有限的氧氣。
最先倒下去的是方麗坤。她的目光終於從哪些“美少女”身上轉移到曲存姿的臉上，但見他面色慘白，彷彿被人揭破了一層皮的可憐蟲。
他並不看她，也不看任何人，只是低着頭，渾身比她更加軟弱無力。
她張了嘴巴，幾次想要說點什麼，可嘴脣乾澀得出奇，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竟然是這樣！
竟然一直是這樣。
該死的姜月明。就知道這女人一直不懷好意，可是，沒想到她居然缺德到這等地步。
方麗坤也不知道自己心底是什麼滋味，身子一軟，竟然坐在了地毯上，卻不慎壓到了一個“美少女”，嚇得一下又站起來。
曲存姿臉上更是慘白，一直低着頭。
“曲大人……我……我……對不起……”
她扭着手指，什麼話都說不下去了，尤其，曲存姿又不看自己一眼——真的，一眼都不看。
兩個人之間，從來沒有這麼尷尬過。
“小寶……”
這還是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叫她“小寶”。
她呆呆看着他，以前老覺得不以爲然，現在才覺得這一聲“小寶”是多麼親切多麼溫柔，真是獨家專屬，無可取代。
這世界上，除了母親，就他一個人才這麼叫自己呢。
“小寶，我一直愛你！從來沒有變過。”
“！！！”
“當年我害死了孩子，也傷害了你，我一直非常後悔。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彌補。從你離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找過別的女人……”他的聲音淡淡的，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