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存姿忽然聽不下去。
但是，月明說話，他不敢打斷，也不忍。此生，他從未違逆過她的任何意思。
“李小姐，我們的婚期定在半月之後。這樣吧，你就住在梧桐軒，觀禮之後，你再離開，你意下如何？我們夫妻也好趁機好好款待你，算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不然，可真是對你不起……”
曲存姿竟然沒有聽清楚她的話。
婚期在半月之後？這麼快？月明這麼急於嫁給他？
但是，他已經顧不得多想，他只是看着對面的女人。
李小寶，她臉色憔悴，神情有點呆滯。但還是什麼都不說，既不憤怒，也不迴應，懶洋洋的，眼神看着很遠很遠的地方……
不不不，他不希望李小寶留下來觀禮，他希望她離開，趕緊離開。
可是，他的手被月明拉住，她倚靠他身邊，輕言細語：“存姿，你該不會反對吧？請李小姐觀禮，這是我們的禮節……我希望她能夠留下來，也希望能報償她那些日子對你的救命之恩……不然，人家會說我們失了禮數……”
佳人吐氣如蘭。
她在他脣上，親吻一下。
他如遭雷擊。
她主動親他。真的，這是第一次。做夢都不敢想的第一次。
她脣上那種冷冷的香味還在，絕世的風姿尚存……跟他有過的任何女人都不同……她纔是集天地之精華毓秀於一身的傑作……
別的女人較之她，真如螢火蟲和月亮的區別。
“存姿……”
“存姿……”
他聽不見她說什麼，只知道，決不能違逆她的任何意思。
他點頭，只知道點頭。
內容是什麼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第一次得到她這樣的軟語溫存，親暱纏綿。
王家破產，王從科淪落潦倒，他將她接回家裡，這還是他第一次獲得她這樣的殷勤柔軟。
他受寵若驚。
月明，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月明，你想要什麼就是什麼。
月明，就算你要我馬上把你看不順眼的人殺掉也行……
月明，就算我馬上溺死在你的溫柔裡，我也不會後悔……
二人，濃情蜜意。身邊，旁若無人。
李小寶走這一遭，便是爲着目睹他們最後一眼的親密時刻。
那時候，李小寶想走也走不了。
兩名大漢已經把她的皮箱提回去放到屋子裡。
王嬸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的笑意。
“既然姜小姐讓你留下，你就留下。記住，不許外出一步，也不許四處亂走。觀禮之後，姜小姐說，會送你一套房子，讓你安居樂業。”
原配出手，送情敵房子。
這年頭，房價飛漲，手裡有一套按揭房的男人也尾巴翹上天，增加女友的名字都不肯，大言不慚地囂張：老子有房老子怕誰？
但是，有錢人隨隨便便可以送一套房子。
誰說做小二不划算？哪怕捱上這一巴掌！哪怕把自己踐踏得跟污泥似的。哪怕心口碎了一個大洞，時時刻刻要爆炸開去。
王嬸推門出去。在門口，她又停下來。
她的臉色第一次變得這麼古怪，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威嚴肅穆的女強人氣勢消失了，這讓她八卦的摸樣顯得有點可笑。
最後，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李小姐……你在這裡這麼久，我從沒見你花過一分錢、買過一樣東西，也從不外出，更不需要寄錢照顧什麼貧病親友……按理說，也不是拜金女，可是，何苦這樣作踐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