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不可能再原諒我
即便她這樣說了，可洛生依舊側着身，不肯轉過來，越是這樣，她就越覺得不對勁，“你到底怎麼了？”
一邊說着，一邊往他的正面走。
他下意識的擡起手，遮住自己的半邊臉，“我就是有點兒牙疼，沒事的，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牙疼？好端端的怎麼會牙疼，手拿開我看看！”夜色朦朧，他又用手捂着半張臉，也看不太清，饒是如此，也覺得不大對勁。
“沒事兒……”
“手拿開！”她厲聲呵斥道，板起面孔。
這樣的嚴肅，夏洛生無奈，只得慢慢的，把手移開。
這一挪開，讓以沫不由得驚呼出聲，“怎麼會這樣？！”
臉頰上紅腫了一塊，隱約還有點青紫，尤其眼睛那一塊兒，黑黑的，好像是……被人打了。
“你被人打了？！”瞪大眼睛，她驚訝的說。
“沒有，真的沒有！只是牙疼，就是牙疼而已！”慌忙又用手遮擋上，不敢讓她看。
“你過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二話不說就往門廳裡拖。
不知道是不是跟唐裕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耳濡目染，也會有些強勢的作風了。
在她的拉扯下，踉踉蹌蹌的跟着她的方向走，並非掙脫不了，而是她畢竟懷着身孕，生怕會傷到她。
“我看看，我看看！”呵斥着，用力的把他的手給扒了下來，仔仔細細的看着他臉上的傷。
在屋子裡的燈光下，他的傷無所遁形，再說牙疼，那真是扯淡了。很明顯是被人打傷的，而且還不輕，不但那一邊，連這半邊臉上都有，只不過那邊更嚴重點而已。
“誰把你打傷的？”只覺得心頭一股氣堵着，很是生氣，最生氣的不僅僅是他被人打了，而是被打了都不說，還一味的瞞着。
“沒有，就是跌了一跤，真的沒事！”含糊着說，還是不肯承認。
“你不說是不是？”她是真的生氣了，“好，你不說，你以後也別叫我姐，別再理我，我也不會理你，更不會管你的！”
明明受傷了無法隱瞞，還不肯說，這是真的把自己當姐姐看麼？
果然，這一招是很奏效的，立刻，他就緊張起來，“姐，不要！”
“那你說，究竟是被誰打傷的？”追問到底，這件事一定是要搞清楚明白不可。
他還是低垂着頭，抿緊了脣，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
看着他的模樣，以沫心中隱約已經有了答案了，她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說，“夏東陽對不對？”
似乎有點吃驚，擡頭看了她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依舊沉默不語。
不過，就算只是一眼，也讓她肯定了心裡的想法，連連點頭，“好，好，我就知道是他，那下午給你打電話的也是他了？他居然還有你的電話，真是妙極了！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他叫你出去，你就出去了？你幹什麼，你爲什麼不乾脆被打死在外面算了！”
一動怒，用力的推了他一把，氣得臉色都變了。
“姐，你別生氣，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他一臉警長的說，生怕她太過情緒激動，影響到肚子裡的孩子。
“你讓我不要生氣，那你就老老實實的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努力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往邊上的沙發靠了靠，免得太累。
“姐，其實真的沒什麼，你相信我，以後也不會有什麼了。我既然叫你一聲姐，你這麼的信任我，這輩子，爲你赴湯蹈火我都願意！”他堅定的說，目光是那麼的澄清。
以沫願意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可是——
她擡起手，推搡了他一下，“誰讓你說這些了，你告訴我，爲什麼夏東陽要叫你出去，你明知道是要被揍，爲什麼還要出去？”
“我……”他遲疑了下，然後突然，在她的面前跪了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以沫吃了一驚，“你幹什麼？起來，快給我起來！”
“姐，你聽我說，你好好的聽我說！”
雙手搭在她的胳膊上，不讓她扶自己起來。
“我聽你說，你也要起來再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怎麼能隨便說跪就跪，你說！”她沒有那麼大的力氣，他硬是不想起身，她也就根本扶不起來。
“這次不一樣，這次的話，我一定要跪着說完，不然的話，我沒有臉跟你說。”他一直跪着，掙脫開以沫的手。
看來，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以沫無奈，只得鬆開手，揉了揉太陽穴道，“好，你說吧！”
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脣，然後擡起頭，彷彿下定了決心，“姐，我對不起你，你打我吧！”
“好好的，又說這個幹什麼，我被你弄糊塗了！”哀嘆一聲，他就不能正正經經，好好的把事兒說完麼，這一出又一出，還沒完了。
“你這樣說下去，天亮都說不完，還要不要我睡覺了！”她埋怨道，“別廢話，說正經事！”
慢慢的，就看他的眼圈一點一點變紅，似乎有點難過的樣子，他說，“姐，其實……其實上次你救我回來，我，我目的不純，我是有目的而來的！”
“你說什麼？”語氣雖然很平淡，但是以沫的眼神根本無法掩飾內心的驚詫，她絕對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
“就是上次我在你家門口被打，然後你跟姐夫救我回來，其實……其實這些都是夏東陽安排好的！”他狠了狠心，都給說出來了。
內心還是受了很大的震撼，以沫儘量剋制自己心中的波瀾起伏，她道，“也就是說，其實你是故意想再次混進來，又是給他做內應的吧？”
“是！”他毫不猶豫的承認了。
“啪！”響亮的一耳光，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毫不猶豫的就甩了出去，直接扇在他的臉上。
“有一沒有二。可你呢？我跟唐裕這樣的信任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好，可真是好，你既然跟夏東陽這麼合拍，我看你們纔是親父子吧！既然這樣，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滾，立刻給我滾！”她實在是控制不住了，手幾乎都沒過腦袋的反應，這一巴掌就甩出去了。
靜靜的，默默的承受着這一巴掌，他沒有動，舌頭從裡面舔了一下，再次擡起頭，目光依舊是無比的堅定，“姐，你打的好，打的沒有錯，就連我自己，都想狠狠的扇自己幾巴掌！”
一邊說着，一邊左右開弓的扇着自己。
以沫只是冷冷的看着，並沒有動。
扇了大概十幾個巴掌，她站起身道，“夠了，別再演戲了，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你走吧，從今以後，我不想再看到你！”
“姐，你聽我說，你聽我說完！”他連忙追着說道。
“我聽你說的已經夠多了，從今以後，我都不想再聽了，你滾，你滾！”她大聲的吼道，指着門外，卻是背對着他。
看着她的背影微微顫抖，知道她心裡一定很難過，很失望。
他卻依舊跪着沒有動，“姐，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恨透了我，但是請你聽我說完下面的，哪怕是，哪怕是最後一次！”
沒有開口，也沒有回頭，她只是保持姿勢，就那麼站着。
他便看着她的背景，接着說了下去，“原本，他是想讓我這樣混進來，好隨時傳達消息給他，順便伺機——伺機尋到機會，一定要把唐氏的機密給找到。其實我本就不想來，但是我畢竟欠他不少，我跟他說好，只做這最後一次。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之前我犯了那麼大的錯，姐你還是肯原諒我，還對我這麼好，真的把我當親弟弟看待。給我名字，教我念書，對我那麼的好。如果讓我再去害你，我就真的禽獸不如了！”
頓了頓，他接着說，“但是他不肯放過我，還是在逼我，其實在今天之前，他已經打過很多次電話給我了，只不過你跟姐夫都不知道。我不肯傳消息給他，他早就惱羞成怒了。今天我想了想，這件事總需要做個了結，所以他約我見面，我就去了！”
一直沉默的以沫，這個時候冷冷的笑了一聲，“之前都不肯去，你既然已經惹惱了他，明知道去了可能是個死字，還會去？”
“姐說的沒有錯。我也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了，這都是我咎由自取的！姐給了我那麼多次的機會，可是我都不珍惜，還辜負你的信任，我對不起你！”他重重的磕了幾個頭，“我不管這次去，會不會活着回來，都是一定要去的。我欠他一雙眼睛，我欠姐姐的，更多！”
“什麼意思？”轉過身，擰起眉頭看他，以沫說，“你說清楚，什麼叫欠他一雙眼睛？”
“我之前也是看不見的，這個，姐姐是知道的。後來遇上夏東陽，是他幫我治好了眼睛的。所以……”
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但是也明瞭了，就因爲欠着這樣一份恩情，不得不聽他的擺佈。
“你還真是個記恩的人！”不無諷刺的說道。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件事，總算是結束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用揹着良心的債了，姐，對不起，我知道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原諒我了，你，珍重！”說完，他起身就準備往外走去。
看樣子，是打算離開了。
望着他的背影，以沫有些糾結，不知該不該叫住他。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