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擺着豐盛的早餐，喬雪莉規規矩矩的坐好，沈曼生給她舀了碗粥，兩個人默然吃着飯，也不說話。
經過昨晚的事，喬雪莉像縮了頭的烏龜一樣，怎麼也不敢面對沈曼生，低着頭，差點就把腦袋埋到碗裡去了。只是吃到半路，想到什麼，掙扎半許，悶聲悶氣的說着：“一會兒借你電話用用。”
“做什麼？”沈曼生擡起頭來問。
“給宣陽打個電話，讓他來接我。順便……帶件衣服過來。”喬雪莉喝了口粥，有點兒轉移話題的嫌疑，“嗯，粥不錯。”
沈曼生看了那粥一眼，認真道：“你喜歡，我下次再給你做。”
“噗……”一口粥憋在嘴裡差點噴出來，喬雪莉連忙嚥下去，神色痛苦的咳嗽了起來。
“怎麼樣？你沒事吧？”沈曼生連忙起身，繞到喬雪莉這一邊，拿着水杯遞過去，又順着她的後背，“怎麼嗆了？喝口水。”
喬雪莉滿臉通紅，不管不顧的接過水來喝着，又騰出一隻手來將沈曼生推開。
沈曼生後退了一步，只關切的看着喬雪莉。
“手機。”喬雪莉喝完水，伸出手朝沈曼生顛了顛。
“在客廳的桌子上。”
“嗯。”喬雪莉點點頭，起身，“我吃飽了，你自己慢慢吃，我去打個電話。”
“才吃了一點，不再多吃點了？”沈曼生問。
“不吃了。”喬雪莉搖搖頭，恨不能立刻飛到沒有沈曼生的地方，怎麼可能聽他的話再多吃點。
喬雪莉走出廚房，沈曼生也跟出去，“忘了跟你說了，陳宣陽昨天因爲喝酒太多被送到醫院去了，估計不能來接你，衣服的話，我可以去給你買，你穿多大的？要什麼樣的衣服？”
“被送醫院？”喬雪莉一驚，忙轉過身來，“怎麼樣？嚴不嚴重？”
“還好。”沈曼生道：“今天早上我給你的助理打了個電話，她說陳先生已經沒事了，只不過還要留院觀察幾天。”
“沒事就好。”喬雪莉抿抿脣。
“那我去給你買衣服？”沈曼生又問，還是有些侷促。
“不，不用了。”喬雪莉搖着頭跟搖撥浪鼓一樣，“還不夠麻煩的，不然，你直接找人把我送到公寓，反正很近。”
沈曼生臉一沉，心裡頓時不樂意了，凜然道：“既然要回去，還不如我去送你方便，不然你這個樣子，還想被誰看了去？我知道你想躲着我，可是你能躲我一輩子嗎？”
喬雪莉的臉頓時就紅了，還支支吾吾的爲自己辯解，“那……我也得需要緩衝時間啊！不能躲一輩子，我躲你幾天還不行啊？”
“不行。”沈曼生想都沒想的拒絕，轉身，一邊往臥室走一邊說道：“你把你的東西拿好了，我換好衣服帶你回家。”
“……哦。”喬雪莉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
臨走時，沈曼生給喬雪莉找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擋着喬雪莉有些凌亂到無法恢復原狀的裙子。
兩個人坐電梯，準備直接到地下停車場開車，以免節外生枝。
電梯裡有些安靜，喬雪莉盯着電梯門問，“你確定不會有人坐電梯嗎？我怎麼覺得不靠譜。”
“一般不會。這邊只有四層，走樓梯都比坐電梯方便。”沈曼生淡淡開口，“如果走外面的樓梯，反而可能更容易被人發現。”
“那就好。”喬雪莉點點頭，看着電梯門一路順暢的往下走，心裡放鬆不少。
叮……
電梯停在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場，電梯門緩緩打開，只聽到外面三三兩兩的嬉笑聲。
沈曼生怔怔的，看到了電梯外的人，喉結一滾，沒有說話。
喬雪莉身子一僵，恨不能立刻隱身，自然是一句話也不說了。
電梯外站了四個人，兩個律師，兩個年輕的實習律師，往電梯裡一看，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沈律師！”
“沈律師，早啊！”
幾個人連忙打起招呼，眼神卻不住地往喬雪莉身上瞄。
竟然穿着沈律師的衣服！眼眶竟然還紅紅的！上午九點鐘的時間，不早不晚，一起下樓？有貓膩！
“你們，去哪兒了？”沈曼生故作鎮定的問了一句。
“哦，去了趟看守所，帶着兩個實習的一起去長長經驗。”爲首的律師回答完，問，“沈律師這是要出去？”
“是啊！把我……朋友送回家。”沈曼生抿抿脣，不想再多說，連忙說了再見，拉着喬雪莉出了電梯。
幾個律師站在電梯門口，熱情的目送沈曼生跟喬雪莉坐上車，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來。
“哇，那女人是電視上那個模特，喬雪莉！律所開張的時候還來送了禮物的！”
“何止啊，前幾天她的緋聞，緋聞男主角不就是咱們沈律師嘛！”
“不過，我記得Shirley好像是否認了的，只說跟咱們沈律師是朋友啊！”
“你也太天真了！”
“就是就是！我說沈律師向來準時，怎麼今天早上找他簽字的時候，發現他辦公室裡沒人，原來……”
“不會昨天晚上……”
“肯定是了，沒看見Shirley都穿着沈律師的衣服嘛！剛剛看到咱們，那臉都紅成什麼樣子了！”
那邊，沈曼生已經把車子開出了地下停車場，心裡又愧疚又難爲情，偷偷瞥了喬雪莉一眼，“對不起，我沒想到會碰到他們。”
喬雪莉重重的嘆了口氣，“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也會塞牙縫。沈大律師，你們律所的律師不嚴謹，剛剛那幾個人的眼神都快把我給燒着了，他們必定認爲你跟我之間有姦情了。我要死了……”
“是我的錯。”
沈曼生手心裡出了汗，除了道歉，也想不到其他要說的，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涌了出來。
好在喬雪莉的家很快就到了。
喬雪莉推開車門就要下車，轉身的時候，卻被沈曼生一把拉住，“等一下！”
“有，有什麼話，先鬆開我！”喬雪莉回頭瞪了沈曼生一眼，“再拉拉扯扯的，對你不客氣！”
“我今天早上說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沈曼生不理會喬雪莉的威脅，眉目裡全是認真，“你既然說了你想結婚，而昨天晚上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肯定會對你負責的。你的人品我信得過，我是什麼樣子的人你也知道，如果我們在一起，也算知根知底。我不會委屈了你，你想要什麼，我能答應的、我能給你的，都會給你。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喬雪莉眯了眯眼，聽了沈曼生這實實在在的‘告白’，心裡卻覺得不是滋味，眼神都冷了下來。
“說來說去，你不過是覺得對我有愧疚，而我又是個恨嫁的女人，所以想跟我在一起。”喬雪莉哼聲。
“不，不是這樣的！”沈曼生急了，連忙解釋，“我只是……”
“那你愛我嗎？”喬雪莉犀利的打斷了沈曼生的話。
愛？愛喬雪莉嗎？
沈曼生怔住，在心裡問了自己一遍，卻沒有找到答案。
“就算我再恨嫁，也不想跟一個不愛我的人在一起。”喬雪莉冷冷的開口，一下子甩開沈曼生的鉗制，“還有，你現在說我的人品你信得過，前兩天還說讓我不要拉你下水，還說不要跟我做朋友的，自相矛盾！咱們還是橋歸橋，路歸路吧！昨晚的事，就當什麼也沒發生！”
砰！
喬雪莉說完，一下子將車門關上，瀟灑的大步離去。
沈曼生還保持着微微側身的動作，直到眼睛裡再也沒了喬雪莉的身影，才嘆息一句，回身，仰靠在座椅上，閉上眼，久久未動。
鄴城博愛醫院。
下午，喬雪莉趁着沒事，帶了些禮物拿着去探望陳宣陽了。
陳宣陽躺在牀上，除了臉色有些不好，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一看到喬雪莉，眼神亮了起來，“Shirley，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沒事吧？”喬雪莉走進來，將東西放到一旁。
“沒事。”陳宣陽搖了搖頭，眼底浮現一抹愧疚，“倒是你，你沒事吧？昨晚我喝得不省人事，也不知道你怎麼樣了。”
喬雪莉擺擺手，在牀邊坐下，“昨晚我也喝了不少，幸好有沈律師在，我跟他走了。”
陳宣陽垂了下眼眸，點點頭，掩去落寞，說道：“沒事就好。不過我聽英哲說，昨天張導很生氣。”
“那個老色鬼！”喬雪莉翻了個白眼，現在想起來還氣得渾身發抖，“真後悔沒把酒杯也直接摔在他的腦門上！”
陳宣陽嘆了口氣，“也是我不好，只想帶着你去跟他道歉，現在，事情卻反而更糟了。蘇總給我打過電話，說他明天回來，讓我去見他，我這個經紀人，做的太失敗了。”
“誰說的？你是最厲害的經紀人。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見蘇總，這件事因我而起，不能讓你一個人承受。”喬雪莉安慰的笑笑。
“也就你還能安慰我了。”
“你又妄自菲薄。”喬雪莉道：“你看，最近公司安排給你的那個新人，大有潛力，還不是你指導的好啊！”
陳宣陽溫柔的看着喬雪莉，“不管將來有多少新人，讓我最得意的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