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
莊園地下室。
父子倆被關了很多天,且還是分開着關,各自關在不同的地方,無法交流也沒有其他人來跟他們說話。
僱傭每天就是送食物,然後離開。
這裡常年陰暗潮溼,曬不到太陽就算了,連燈都不開。
鹿秋良和鹿霖感覺自己的雙眼都要退化了。
因爲莊園的主人夏靈姍不讓!
理由是讓這兩人也嘗試一下被囚禁的滋味,感受漫長的黑暗與等待,在陰暗中滋生絕望。
夏靈姍想知道信息很簡單,她從詹祥那打聽到了鹿鳴野全部的過往。
小朋友被囚禁過很多次,小朋友的眼睛哭傷過,小朋友有夜盲症。
小朋友就是在什麼都看不見的情況下,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倉庫裡孤獨等待……
於是,夏靈姍用這樣的方式折磨鹿家父子。
且確保在鹿鳴野來到這個莊園時,父子倆還活着。
兩人需要在黑暗中摸索着食物和解決生理問題,這裡甚至連一隻蟲子都沒有。
空無。
幾天下來,兩人都快瘋了。
經歷過瘋狂撞牆想自殺等一系列心理過程後,最終麻木。
終於在這一天。
啪——
兩間地下室的燈光亮起。
鹿秋良下意識用手捂住雙眼,忽然的亮燈讓他眼睛適應不了,都快瞎了。
鹿霖則是慘叫一聲,蜷縮在牆角背對着燈光,他的心理承受力更差,已經失去了自我,自閉了。
幾名壯漢走進來,粗魯的將兩人拽起,像是扔沙包一樣將人扔進浴室。
“洗乾淨!”
莊園的主人說了,家裡的小朋友愛乾淨,見不得髒東西。
……
莊園地上的主建築裡。
鹿鳴野正在與段休冥面對面用餐。
段休冥神色淡然的在道歉:“對唔住,羊烤的不好吃。”
鹿鳴野擡頭瞥了他一眼:“你這是道歉的神態?”
昨天那烤全羊不是不好吃,是超級難吃!
肉還柴,根本咽不下去。
她都差點餓死,半夜來到莊園後僱傭送來食物才緩過勁。
段休冥還是那副平靜的表情,道:“恩,我道歉一直這樣的。”
鹿鳴野深吸一口氣:“你怎麼不把你發脾氣的樣子拿出來呢?”
啪!
段休冥將餐具一放,道:“那我發脾氣了,接受我的道歉!”
鹿鳴野:“……”
救命,她到底談了個什麼男朋友?
段休冥皺眉道:“我不會撒嬌。”
鹿鳴野無語扶額:“你少說兩句吧,謝謝您。”
“行。”段休冥又重新拿起餐具,若無其事的開始用餐了。
鹿鳴野用力的嘆了口氣。
直男沒法救。
晚餐後。
兩人走出主建築,前往莊園深處的地下基地。
鹿鳴野在前。
段休冥跟在後面,觀察着她。
從剛剛開始,她就很沉默。
他沒去猜她此時的想法,也沒去思考接下來她想做什麼。
但無論她做什麼,段家都會給她善後。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地下通道,來到了一處廳堂。
廳裡擺放着沙發座椅,牆後方是壁爐,很復古的風格,茶几上還放着一些水果食物,燈光也是暖色的。
看上去就像是個溫馨的會客廳。
鹿鳴野進來後就坐於正中央的沙發,段休冥與她並排而坐。
沒多久。
鹿秋良和鹿霖就被帶了過來,確切的說是押送。
兩人並沒有被綁手腳,但無論是走路姿勢還是神態,都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了一樣,弓着身子低着頭。
父子倆一路沉默,直到進來後,看到了坐在正前方的鹿鳴野,以及她身旁,用淡漠神色瞥來一眼的段休冥。
鹿秋良這一瞬間全部的心理防線都崩塌了!
從公海郵輪的招待開始,到皇藝沒見到人,再到西子城鹿家破產,最後被困在這個莊園不見天日了這麼久……
一樁樁的事件串聯起來,每一件都可以得出結論。
都是段家!
鹿家家破人亡之後,無論是鹿秋良還是鹿霖,此時內心的恐懼都形成了實質。
鹿霖哆嗦着嘴脣,開口向段休冥求饒:“段公子!段二少!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鹿秋良這會兒也放棄了尊嚴,求道:“段二少,看在都是親家的面子上……”
段休冥詫異了一秒,掃了二人一眼,而後長臂一伸摟住鹿鳴野的腰:“老婆,這兩人是瘋了嗎?”
鹿鳴野點頭:“到現在了還分不清虛實。”
兩人的對話父子二人都聽在耳中。
鹿霖不明白關鍵,露出疑惑之色。
鹿秋良反應了過來,知道現在要求的人不是什麼段二少,而是鹿鳴野。
段休冥出現在這裡是給她撐腰!
鹿秋良連忙用卑躬屈漆的態度看向鹿鳴野:“小野,是大伯錯了,大伯不該逼你,不該那麼對你……”
鹿鳴野沒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他。
說實話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卑微的鹿秋良。
曾經一直壓在她身上的那座大山,卻在短短一年內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是她隨手可以捏死的存在。
鹿秋良還在繼續說:“小野,大伯答應你以後什麼都聽你的,很多事你也知道的,大伯沒有辦法,但我也幫了你不是嗎?如果不是你祖母自殺,你那天就不是訂婚宴,而是婚宴,我也在幫你啊!”
他越說越激動,都快把自己感動了,彷彿真的是爲鹿鳴野着想。
段休冥像是聽無聊了,捻起茶几上的堅果吃了口。
鹿鳴野全程低着頭,沒有給出一丁點反應。
這時旁邊的一扇門打開。
夏靈姍的軍靴踩踏在地面的聲音響起,發出沉重的聲響。
她嘴裡叼着個蘋果出現,面無表情的走過來,路過父子倆身旁時,還淡淡的瞥了一眼。
鹿秋良頓時就閉了嘴,剛剛的滔滔不絕不復存在,彷彿一個啞巴!
鹿霖就更別說了,他這時連呼吸都困難。
夏靈姍給兩人帶來的恐懼感比段休冥更強烈,因爲上回在公海郵輪,動手的並非段休冥本人。
而在這個莊園,夏靈姍是真掏刀子啊!瞬間掏的那種!
關鍵是夏靈姍沒走,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咔嚓’‘咔嚓’的啃着蘋果,目不轉睛的盯着兩人看。
父子倆的恐懼感頓時就更深了!